第四百七十一章 哪怕是這條命！
趙偉傑被周籬問的有些茫然，這附近的確不止榆樹村一個村落，因為在周籬來這裏之前，隊裏曾派人來過，只因受傷人員暫時無法被挪動，所以才留在榆樹村暫時養傷。而在隊裏來人期間，是派人去尋找過董元章的，可結果卻是一無所獲。
當然，那個時候趙偉傑堅持要跟來，但是隊裏沒有批准，最終是派了其他幾位同志來尋找，至於有沒有遺漏，趙偉傑也不敢擔保，但是……趙偉傑想着，若是真的董元章獲救了，附近村落的村民不可能不知道這邊有人養傷，都是十里八村的人，平日裏還是有些走動的，尤其是在村落之間，消息流通的更加迅速，所以，趙偉傑斷定，董元章並不在附近的村落里。
可是……周籬既然問起來了，趙偉傑也沒有什麼隱瞞，知無不言全都告訴了周籬。
這座山的三面有三個村落坐擁山腳，后又因為村民自主開發，慢慢將領地擴張到了半山腰，山雖不高，但該陡的地方還是非常險峻的，再加上還有下雪天氣的影響，一輛車翻入山溝溝還是非常容易的。
一輛車裏四個人，三個受傷一個失蹤……無論失蹤的是不是董元章，發生這樣的事情也是一個悲劇，當務之急，周籬還是迫不及待想要找到董元章的下落的，於是在趙偉傑簡單介紹了一下榆樹村附近的情況后，她就張羅着出門了。
今兒是這幾天以來，唯一沒有下雪的一天，但是因為緊挨着大山，氣候陰冷的要命，出了老鄉家的門，哪怕是身穿二棉褲二棉襖，仍舊抵擋不住那冷風刺骨的侵襲。
“決定了嗎？”鄭天素從屋裏出來，神情中夾雜着一些不耐煩的意味，他高台雙臂，用力地伸了一個懶腰：“決定好了，咱們就去找人吧，再在這兒待下去，我就要憋死了。”
除了周籬之外，其他人似乎都沒想到鄭天素會把話說的這麼明顯，這麼難聽。要知道，裏面有一個人可是他的親弟弟鄭天寧啊。
鄭天素看出大傢伙兒的意思，只是冷笑道：“都看着我幹啥啊，走還是不走？”
周籬吳聲嘆息，“走，當然走了。”周籬沒有打算去問鄭天素和鄭天寧之間的‘恩怨’，那畢竟是人家兄弟兩個的私事，周籬和其他人作為外人，只有好奇卻沒有刨根問底的資格。
就這樣，在鄭天素的催促下，一眾人出了榆樹村，朝着隔壁兩個村子而去。
這個時候，天兒已經不早了，但是沒有人開口說明天再找人，因為在場除了鄭天素之外，所有人都坡起的希望見到董元章，哪怕是一具屍體。
山腳下的三個村落，除了榆樹村外，還有楊樹村和柳樹村，這三個村子都是以樹木的名字命名的，乍一聽之下還有些春意盎然之感。
因為楊樹村離着榆樹村最近，開車只有十多分鐘的路程，所以大傢伙兒決定先去楊樹村。去楊樹村的路上，鄭天素和周籬都農民揣地坐在車兜里，因為天兒冷，風還大，幾個人都是瑟縮的圍成一圈，即可避風也可取暖。
“哎……”
鄭天素突然開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鄭天素沒有理會其他人，而是笑問周籬，“你就一點都不好奇我為啥那麼對我弟弟嗎？”
周籬低着頭，沒有去看他，“那都是你們兄弟之間的事情，你沒說，難道我還能去問你不成？”
“那你好奇嗎？”
周籬不是那種會搪塞的人，直言不諱道：“不止是我，經過剛才那一幕，所有人都很好奇，裏面躺着的可是你弟弟，你不僅不哀傷，反倒有種事不關己的感覺，甚至還有些不耐煩，相信這裏面是有故事的吧？”
鄭天素上揚了嘴角，哂笑道：“還真被你說中了，有故事啊……哎……”鄭天素長嘆一聲，隨後朝後一座，緊接着從懷裏掏出了一整瓶的白酒，上面沒有商標，一看就是散裝打來的。
“靠，你順手牽羊啊？”康成一旁喊道。
“嘖嘖……說啥呢你個小屁孩。”鄭天素年長康成好幾歲，叫他小屁孩似乎也沒毛病，當他用牙把瓶蓋咬開后，鄭天素猛地灌了幾口白酒，喝完后呲牙咧嘴道：“太他嗎的爽了，哥幾個要是不嫌棄我，也喝兩口？”
“不嫌棄。”張洋一把拿了過來，嬉笑着，“這天兒冷，喝兩口暖暖身子。”
也就是在其他人喝酒的功夫，鄭天素笑道：“這酒可不是我順手牽羊來的，是我給了錢讓那個牛大叔幫忙弄來的。”
周籬好奇的看着他，“你什麼時候離開過？”
“沒離開過也可以弄來酒啊，哈哈哈，我厲害吧。”鄭天素笑着笑着，臉上的笑容就逐漸消失了，雙目慢慢空洞了起來，彷彿變成了另外一個鄭天素，“小時候我就在家裏幹活，我想讀書，我讀書好，但是我爸媽不同意，就讓天寧去了，說是我是當哥哥的應該讓着弟弟，我那個時候還覺着挺偉大的，就發揚了風格讓這小子去了，後來……後來呢，一個冬天，我和天寧去附近的河上撈魚，我們把冰面鑿開了，就等着魚兒上鉤了，結果……你猜結果怎麼著？”
周籬輕聲道：“冰面裂開了是嗎？”
“哎，還真被你猜中了。”鄭天素苦笑着說，“冰面上的冰不結實，沒撐住我們兩個，我們就一起掉進冰窟窿里了，那時候在水底下，我拚命的找洞口，找啊找啊，眼見着就要憋不住氣了，我終於看到了光亮，隨後用盡全身的力氣把天寧弄了出去，而我……也是我命不該絕，自己還有力氣跟着爬上去。”
周籬聽到這裏，覺着這種故事和電視劇演的還是有些出入的，如果按照現代人編寫劇本，那麼鄭天素就可以去閻王殿報到了。
可是……他沒有，他憑藉自己的意志活下來了。
“你是不是在想，我和天寧都活下來了，怎麼還會變成現在這樣？”鄭天素冷笑着，“那是因為我們被人發現后，全都病了，高燒不斷。”鄭天素說到這裏，突然揚起頭，雙手掩面，笑着說：“家裏窮，沒那麼多錢看病，醫生都還沒找上門呢，我爸媽他們就自己研究起來了，就坐在我和天寧的病床上。”
“你知道他們說什麼嗎？”鄭天素突然放下手，凶神惡煞道：“他們說，錢不夠了，如果到了最後……就……就救天寧吧！”鄭天素好歹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此時竟然有哽咽的徵兆，或許是他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現出柔弱的一面，便很快地轉過頭去，冷聲道：“他們以為我聽不到，但是我都聽到了，一字不漏的聽到了，我對於他們來說，屁都不是，我當哥的，什麼都要讓這弟弟，哪怕是我這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