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幹部大會(2)
話一入耳,田丹先是一愣,立馬就氣炸了肺:“**……”好在他離主席台很遠,這兩個字聲音也很輕,所以聽到的人不多。而且他及時捂住了嘴,他下面沒有說出口的“還有沒有天理,難道就這樣眼睜睜變黑為白不成?”兩句話就生生被咽了回去。
陳湧泉生怕田丹這個時候惹禍,急忙把他肩膀按住,否則田丹非站起來不可。葉金麗坐在田丹的另一邊,連忙在他的背後輕輕的拍着,安撫他的情緒。幸虧他們沒有跟吳太沖那幫人坐在一起,否則吳太沖會以擾亂會場秩序把他趕出去的。
衛期門下面的話田丹再也聽不進去了。他只覺得腦袋一陣轟鳴,連忙用力掐住自己的左右“太陽穴”,方才覺得好了一點。
陳湧泉給田丹解釋:“衛期門的老婆姓朱,他這樣做也是可以理解的。”
田丹問:“他和朱勞宮就算是親生父子又怎麼樣,朱勞宮的死明明不是因公嘛!朱勞宮是因為和戚婉婷有姦情,被於偉用枱燈打死的。我親眼所見,而且還有記者拍照,再加上警察驗屍,難道那天我是夢遊不成!”
陳湧泉笑道:“這也是衛書記沒有介紹朱勞宮死亡細節的原因。他這樣也是為以後的宣傳定了調子,任何人也不能再追問這事了。說不定,還有人把朱勞宮的死當成正面材料來報道呢!”
田丹又問:“衛期門是朱氏家族的走狗,他們這樣美化朱勞宮倒是情有可原。可是其它三大家族的人呢,他們可是都非常希望朱氏家族出醜的,這個時候為什麼不出來挑明?”
陳湧泉說:“不管是哪個家族,他們都是當官的。現如今哪個當官的沒有個三妻四妾,有些人已經做得非常過分,弄不好朱勞宮的今天就是他們的明天,兔死狐悲的心情可能正瀰漫在他們每個人的心裏。再說,朱勞宮這種死法就被說成是因公殉職,那以後哪個當官的如果酗酒而死、醉駕而死、暴力執法被人殺死,都可以變成因公殉職。”
田丹點了點頭。他雖然對陳湧泉把他當棋子心生恨意,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個人比他懂得多。
這時,主席台上講話的人又換了組織部長董紫府:“同志們,雖然朱勞宮同志因公殉職,我們要化悲痛為力量,以大局為重,不能過分悲傷。畢竟工作還是要做的,子虛鎮也不能群龍無首。下面我宣佈,由秦太淵同志主持子虛鎮的全面工作。下面請秦太淵同志講話。”
一陣熱烈的掌聲過後,秦太淵開始了一段無聊的講話。田丹聽得乏味,就跟陳湧泉沒話找話:“秦老闆上台,我們終於‘翻身農奴把歌唱’了!”
陳湧泉笑道:“那當然,你是第一功臣,秦老闆是不會忘了你的!”
田丹又是一陣噁心,不過他已經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了,反而謙虛地說:“主任這樣說就見外了。你照顧我這麼久,我可就為你做這一件事,再說我就不好意思了!”
陳湧泉的另一邊坐着李猛,他也笑道:“秦老闆上台,我們的日子就好過多了,以後大家都跟陳主任混了。葉小姐,你說是嗎?”
葉金麗向李猛拋了個媚眼,說道:“那當然,我們就緊緊團結在陳主任的周圍。啊,不對,應該說是陳書記的周圍!”
陳湧泉得意之極,卻連聲說:“聲音低一點,低一點。別太放肆,影響開會!”
田丹小聲問陳湧泉:“主任,啊,不對,應該是書記,吳太沖他們幾個應該怎麼處置?”
陳湧泉笑道:“秦老闆早就跟我說過了,只要他一上台,不出一個星期,就會找專人查村裏的賬,到時候他就不是免職的問題了,有可能要去看守所吃幾點牢飯。至於吳剛和林成彪,直接開除得了。治保主任你想幹嗎?”
田丹連連搖頭:“我不幹,光這一個計生專干,就夠我受的。太累了,我可沒有力量再接別的擔子了。”
陳湧泉笑道:“計生專干也你別幹了,我也找個人接替你算了!”
田丹一驚:“為什麼,我做得不好嗎?”
陳湧泉說:“秦老闆早就跟我說過,今年一定把你的預備黨員給轉正了。過了元旦就讓你做村黨支部副書記。來年我就辭了村委會主任,你來主持村委會的日常工作!”
田丹心中一喜,連連說:“謝謝書記栽培!”雖然陳湧泉的話不一定能兌現,卻是給他指出了路子。他現在就應該謀求下一步的發展,而且只要順着陳湧泉的思路走就行了。哪怕陳湧泉將來食言,他也要靠自己的力量達成這樣的目標。
另一邊的李猛也動心了:“主任,啊書記,我呢?”他的意思表面聽起來有點可憐巴巴的,其實要是按照龍城方言的理解,這句話就等於是問陳湧泉,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陳湧泉想了想,說道:“你對村裏的經濟比較熟悉,我想讓你接手管理村建築公司,直接把吳剛的那些爪牙換掉!”
這可是村裏的肥差,吳太沖的兒子就是靠這個建築公司積累了幾千萬資產的。李猛大喜之下竟然說了一句:“書記,你可別反悔啊!”
田丹看着這兩人的嘴臉,止不住想笑。身邊的葉金麗更是在他手心裏寫字:“醜態百出”。昨天之前,在田丹的眼裏,陳湧泉和李猛都是非常厚道的好兄弟,現在怎麼反差這麼大,這才多大的一點利益,就把人變成這樣?
這時,台上的秦太淵講話已經接近尾聲:“朱勞宮同志的去世是我們鎮的一大損失,我們一定要繼承他的遺志,讓子虛鎮的明天更美好。”他停了下來,等待大家的掌聲。在場的當然識相,掌聲雷動地迎合他。秦太淵又說:“會前,我們鎮黨委的全體同志已經商定,三天後就在這個禮堂里,為朱勞宮同志開一個隆重的追悼會,請子虛鎮的全體同志們務必參加!”
秦太淵地最後幾句話,又把田丹惹惱了。不過,現在他已經不會再怒形於色了,只是在心裏說:“操,惡棍也有追悼會!我就是不去,看你媽的能把我怎麼樣!”他這絕不是氣話。
田丹由朱勞宮的追悼會想到了於偉,這個痴情種子死得那麼慘,屍體也應該火化過了,他的父母也一定悲傷過度。田丹決定散會後,就去於偉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