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擠一擠
相比較於五更，小飛鳥似乎已經找到了答案。
她抱着雙腿，坐在沙發的一角，下巴擱在膝蓋上。對面的鳥爸語重心長，長篇大論似乎頗有道理，只是在女兒的腦袋裏只是左耳進右耳出。
——飛鳥，我是喜歡你的。
——要不……我們交往看看？
——可以把您的女兒飛鳥交給我嗎？
五更的這幾句話無時無刻地不在腦內反覆放映，於是父親的嘮叨越來越小，最終成了小飛鳥預想兩人交往後幸福生活的背景音。
小飛鳥應該是要記恨着五更的，她自己也明白。這段日子，自己的生活過的是有多灰暗。自從被五更拒絕後，她開始審視自己，完完整整地。
一直以來，小飛鳥都對自己抱有極大的自信，無論是畫畫還是手工，更別說可愛度了。直到真的喜歡上五更之後，她才逐漸地感受到了挫敗感。她曾天真地以為，喜歡，就是那種類似於飯後甜點之類的東西，幸福得讓人慾罷不能。
然而，哪裏有這麼好的事，人的多巴胺分泌總是稀缺又吝嗇的。微小而閃亮的幸福，點綴在單戀所特有的苦澀背景之上。可一旦遭遇了轉折，一切就好像被推倒重來一樣，所有過往的苦悶與不如意都成了迎向最終結局的試煉。
她，飛鳥，還是分的清的，五更脫口而出的那句喜歡，到底是真心還是敷衍。
“飛鳥！你有沒有停我說的話！”
見飛鳥心不在焉，嘴角一點點咧到耳朵根，鳥爸恨鐵不成鋼。總覺得自家女兒是被那個叫五更得小鬼給迷了心智，辛辛苦苦養育了十多年得寶貝閨女此刻已經身處即將被拐跑的臨界點上。
小飛鳥抬頭看了父親一眼，撇了下嘴，默默地側過腦袋，拿後腦勺對他。
“你這什麼態度，都是被那個五更給帶壞的！”鳥爸吹鬍子瞪眼。
“媽媽你也說她兩句。”盯上了鳥媽這個外援。
鳥媽收拾完房間后，專門又去浴室告知了剛洗完的五更一聲，一進客廳就在飛鳥身邊坐下，沒理會丈夫，摸了摸女兒的頭。
她張着嘴巴，想要說話，卻停了很久。
把飛鳥從富士急接回家的那天，小飛鳥哭的很厲害。她竭力地忍住抽泣，只剩下肩膀顫動。那個時候，飛鳥媽媽確確實實是有些後悔的。
她可以在這一切開始之前叫停的，她完全有這個能力。然後，飛鳥或許不會經歷這些。這不是大部分父母的做法嗎，就像修建樹木的枝椏一般，只留下方向正確的主幹。
只是，有些經驗，只有在那些看似錯誤的小道上才能獲取。重要的不是她幫飛鳥選擇，而是飛鳥能學會自己選擇。
以後這種情況會越來越多，小到在甜品店選擇芭菲還是聖代，大到在人生的道路上選擇是向左還是向右。
人總是會後悔的，因為選擇就像是一枚硬幣的正反面，有獲取就一定有失去。而失去的總是會讓人浮想聯翩，那些未曾擁有的，會在在腦海中反覆美化，最終變成人生中的一個又一個後悔與遺憾。
只有當人真正接受這些，繼續往前走，才會真正的成長。
可這些，飛鳥媽媽是沒辦法和小飛鳥說明的。
“媽媽？”
小飛鳥仰着腦袋，看着母親似乎有話要說的神情，輕輕地皺着眉頭，抿起嘴巴。以為母親也要訓斥自己。
可飛鳥媽媽只是笑了下。
“飛鳥你……先回房間吧，我都收拾好了。”
“哦。”
飛鳥媽媽制止了還想說些什麼的鳥爸，靜靜看着女兒踢着拖鞋上了二樓。
“你為什麼不說她，不能再這樣放任了，之前我就應該——”
“我知道。”鳥媽她稍稍地吐了口氣，看向丈夫。
“我知道的。”她說道，“所以這是最後一次了。還不行的話，只能由大人來插手了。”
鳥爸張了張嘴，最終只嘟囔似地留下一句。
“早該這樣了。”
——
說起來，臭五更雖然說喜歡自己，卻沒表態娜醬那邊的事該怎麼辦。
小飛鳥是踏上第十七階樓梯時突然想到的。
這個念頭就像白日的響雷一般，瞬間把她腦袋裏的旖旎幻想驅散的一乾二淨。她張着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雙手抱頭，嘴裏發著意義不明的哀嚎直接在樓梯上蹲了下來。
她覺得自己真的是有夠蠢的，這麼重要的事，竟然現在才想到。難怪五更一直叫她蠢鳥，還真是貼切。
“臭五更都說了喜歡我……”她自言自語着，臉上漸漸熱了起來，“選了我就代表娜醬那邊要……分手？”然後歪了下腦袋，“不對，抽五更好像已經和娜醬分手了，她應該是單身狀態才對。”
她拍了拍平坦的胸部，在樓梯上坐下來，“好險好險，飛鳥我差點變成第三者了……”
只是，小飛鳥也明白，知道內情的幾個人，似乎都比較偏袒與五七複合，像橋本白石深川三人，找飛鳥談話的時候，也都是安慰的口氣，似乎從一開始就把她當作戰力之外，候補都沒份。
“……”
想到這，小飛鳥隱隱地有點不爽。
沒關係的，飛鳥。別放在心上。飛鳥醬還小。……之類的。來來回回就是那安慰敗犬的三板斧。之前小飛鳥還沒從被五更拒絕的陰鬱中走出來，沒在意。現在想想……
“分明就是看不起人嘛！”
她揮舞着小拳頭，憤憤地皺着眉頭。別說沒把她算進戰力，估計都沒把她當一個富有魅力的成熟女性看待。
太過分了。小飛鳥越想越氣。這三個明明自己的感情問題都處理得亂七八糟，哪還有資格對別人得戀情說三道四。
她晃了晃腦袋，又想起在電玩廳五更對自己的表白，情不自禁地揚起嘴角。
臭五更選擇了我而不是娜醬，說明我比娜醬更有魅力才對。對，我要自信起來，才不能被輕易打擊到。她站起身來，揚着腦袋，挺起胸膛，大踏步地走上二樓。
她在心底暗暗發誓，等五更洗完出來自己一定要從她口中得到答案才行。在電玩廳的時候，因為情緒有些激動，關於兩人要不要交往的事，並沒有以確切答覆的方式固定下來。
然而，當她氣勢洶洶地開門時，卻看到本應在浴室的五更，正穿着寬鬆的睡衣，頗有些神情不安地坐在自己的床上。
見到小飛鳥，五更頓時緊張地站起身來。
“怎麼……”
“我洗好就直接出來了。”五更說道，“你媽媽說了，我今天還在你的房間睡。”
其實當時是看到齋藤一家三口，在客廳氣氛凝重，不敢多待，於是偷偷跑上來。
“哦，這樣啊。”
小飛鳥心裏是有些竊喜的。本以為父親擺出那樣的態度，母親很有可能另外準備房間，沒想到兩人今天還是一起。
“……臭五更，”小飛鳥定了定心神，打算就在這個時刻，問出明確的答案，“你之前說了喜歡我，對吧？”
五更表情一滯，迎上小飛鳥熱切的視線，扭捏了半天才從喉嚨中擠出一句細若蚊蠅的“嗯”。
“……真的？”
“真的……”
“那……”她緊緊抓着衣角，都快把衣服扯爛了，“那娜醬那邊……誒？”
她原本是害羞，視線落到五更腳邊，結果終於注意到空空如也的地板，乾淨又整潔。
“臭五更你的床鋪呢？媽媽不會忘了吧？”
五更縮着肩膀搓了搓手指，有些不好意思。
“阿姨說空出來的床鋪被茶水打濕了，讓我們擠一擠……”
“擠一擠？擠什麼？”小飛鳥下意識地問道。
五更小媳婦般地撇了撇飛鳥的床鋪，想要說什麼不言而喻。
小飛鳥騰地一下，瞬間從脖子紅到耳朵根，支支吾吾半天沒憋出來一句話。
“那……現在要睡嗎？時候也不早了……”
五更也不知道該聊什麼，直奔主題。
小飛鳥像是被燙到了嘴巴一樣，張嘴結舌，最終也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笑地蹦出一句：
“我、我還沒洗澡呢。”
於是，在這個深沉又躁動的夜裏，關於西野的問題，再一次被她丟到意識深處。
此刻的小飛鳥，還沒意識到一個極為重要的問題。
那就是，如果她真的和五更交往了，又該如何面對西野這個五更的前女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