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迷途(4)
舒乙凡要了兩杯咖啡,在等候的時間裏,他一直深情地盯着恩思看,恩思的目光幾次與他的相遇,最後都尷尬地滑開來,心緒也隨之沉重幾分。
“恩思,你太美麗了,我真的很嫉妒那個擁有你的男人。”舒乙凡故作輕鬆地說。
“對不起,能告訴我他是做什麼的嗎?”見恩思不語,舒乙凡轉換了話鋒:“我想他肯定是個非常非常優秀的男士,才配得上你這樣的女人。”
這席話多少觸動到恩思的內心,她抬起頭,目中閃過一絲光彩,沉默着等着舒乙凡繼續下去。
“讓我來猜猜,”舒乙凡十指交叉拄着下顎,冥思半晌後接着道:“首先,他一定是一個紳士,出身優越,受過良好的教育,有很高的學識和修養,風度翩翩待人誠懇。”
他頓住,看了眼恩思的反應,恩思淺笑着不置可否。
他接著說:“他應該有相當的地位。抱歉,請允許我這樣思考,因為在我們西方人眼裏,中國人的婚姻愛情觀念中,門當戶對是一個潛在的不可迴避的因素。我這樣說對嗎?”
恩思垂下頭,撫弄了下衣角,再抬頭時,笑容更淺了。
舒乙凡覺察到了點什麼,他輕咳了幾聲,做了總結:“總之,我覺得他應該是個沉穩幹練的傢伙,有能力有魄力,重要的是他很懂浪漫,對你很溫柔體貼。”
恩思做了一個抱歉的手勢,起身去了趟洗手間,回來后再坐下時,她定定地看着舒乙凡半刻,才緩緩道:“湯姆,能幫我訂一張回國的機票嗎,我想回家了。(手打吧www.shouda8.com首發)”
舒乙凡瞪大了眼睛半天說不出話來,好久才緩過神來。
“你瘋了,畫展才剛剛開始,接下來還有好多工作要做,你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回去呢?”
恩思痛苦地垂下頭,雙手撐着額頭,半晌后長嘆一聲道:“對不起,方才我的心很亂”
她淺啜了一口咖啡,面色恢復了平靜:“好了,算我什麼都沒說,我們談談接下來的工作吧。”
舒乙凡搖搖頭:“現在是平安夜,我們不談工作。哦,對了,你還沒說我剛才的推測對錯與否呢,說實在的,我真的很好奇。”他笑得很溫暖也很靦腆。
眼前這個男人倒是和他剛才嘴裏的描述一樣分毫不差。他斯文、精緻,坦誠而熱情,與他相處並不會感到拘謹不適,相反會有一種從容自在的輕鬆感,他很優秀,加之自信,尤其對待自己熱衷的事物有一種理性的執着,總之這是一個優秀的男人,一個缺乏缺點的男人,但不代表沒有。
起碼此時他的不合時宜的執着讓恩思感覺不快,竟管恩思能理解他當下的心情。
長呼了一口氣,恩思調整了下心緒,心境漸漸釋然,思緒也跟着跳躍開來,她沉思良久后緩緩道:“湯姆,其實你只說對了很小的一部分。這個男人出身平凡身世坎坷,他沒有高貴的身份和讓人艷羨的工作,呵呵他並不老練有時甚至很脆弱會很衝動;他對我的確很溫柔,很愛我,但多數表現的很霸道任性,就是這樣的。”
她頓了頓,面上浮上一層會心的微笑,語氣也變得更柔和了:“不過他確實很優秀,他做事認真,性格果敢,有股子不屈不撓的執着勁,他還很聰明,也很有原則,只是”
“只是什麼?”舒乙凡悶聲問。
“說不好,”恩思輕嘆了聲,眼睛裏又蒙上一層淡淡憂慮,“他太激進,而且欠缺耐心,容易闖禍,這也是他最讓我擔心的。”
舒乙凡嘆息一聲道:“對不起,從你的話里我真的聽不出他有什麼特殊之處,他身上到底是什麼吸引你,你能說得更具體點嗎?”
恩思正身,嚴肅地望向舒乙凡,說:“感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但又實實在在存在的感覺,它無時無刻不在催發我對他的愛意,你問我為什麼愛他,其實我剛才說過的就是理由,他的好他的壞他一切的一切,都是理由。”
舒乙凡低下頭,忽然感覺無言以對。
這可能是入冬以來最冷的一天。
跨出出租車,站定后駱冰打了個冷顫,他下意識地收攏了衣領,抬首望了眼街口的路牌,上面藍底白字標着慶翔東路四個大字。應該是這了,他心裏確定着,抬腿向裏面走去。
依照連佳妮的囑託,他必須趕在下午兩點半之前趕到慶翔東路的蛙人潛水俱樂部,找到一具以個人名義租用的儲物櫃,裏面有非常重要的東西需要他拿到,至於這裏面的緣由究竟,他本欲深究,但連姐只是強調東西拿到手后要他秘密妥善保管,適當時機她再向他要回,最後她意味深長地對他講,有些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進到潛水俱樂部,不多時駱冰便依連姐所述,在寄存處找到了那個私用儲物櫃,柜子是雙層保險的,需要鑰匙和密碼雙重開啟,駱冰拿出從連姐家取來的鑰匙,打開了第一道門,正要對着裏面的小門上的電子按鍵按下密碼,猛然間心生感應,他向一旁望去,果然不遠處一個男人倚在大廳的石柱上正凝神望着他。
駱冰仔細分辨,心不由一沉--是余浩。
駱冰盯着余浩,手下的動作卻沒停,片刻後門開,他轉過頭向里望,心又是一沉,裏面空空如也不見片紙,駱冰抬手抹去了額頭上滲出的冷汗,茫然間餘光瞥到余浩正向他走來。
“別來無恙啊,駱冰。”三米外余浩站定,冷笑着開腔。
“你離我遠點,”駱冰站起身,指着余浩,說:“我和你不犯話,懂嗎?”
余浩大笑道:“駱冰啊駱冰,你以為恩思保得了你一時就能保得你一世嗎?你以為長久以來你能平平安安的是偶然的嗎?告訴你,如果不是因為恩思,你今天能不能站在這裏對我出言不遜還是個未知數呢!你憑什麼這麼狂,你憑什麼?”
“你不用看恩思的面子,”駱冰回身鎖上了柜子,回首時余浩身邊已經多了幾個人,都面色冷峻地看着他,駱冰不屑地笑笑,“余浩,我還是那句話,你我沒什麼話好講,相安無事固然兩下都好,但你要找麻煩,我會奉陪到底的。”
“就憑你?”
余浩嗤的一聲冷笑,甩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