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人格形成 其二
項鴻遠的村子裏有一口大缸,缸有十五六米高,只是從來就沒見村裏的人用過,每到過年的時候村裏的人就會聚集在大缸的周圍,一邊慶祝節日一邊清洗大缸。
項鴻遠問過自家大人,這缸什麼時候用。“再過一陣子,快了。上次用的時候你還沒出生。是非常重要的節日才用的,這節二十年才過一次,但是一次過一年呢。”項鴻遠的母親回答道。
時間流逝,轉眼間項鴻遠已經十歲了,這一年一個外來的人打破了村子裏的平靜。年輕的男人渾身是傷的倒在路邊,被出去趕集的大人們抬了回來。這裏是國家的邊緣,但是由於不是軍事必爭的位置,以及經常乾旱,除了行商的和邊關軍隊基本沒有人過來。
大人們討論了很長時間,決定先救人,至於這個人是幹什麼的以後再判斷。
男人被救醒了,對村裏的人十分感謝,他說他是個教書的,後來迷路了,一起的來的同伴都死在路上了,本來是要穿越國界的,但是現在的狀況是不行了。然後他拿出了教師資格證和國家的通關文牒。這兩樣東西讓大人們相信了男人的話。
男人說自己的事業已經沒了,一起的同伴也沒了,為了報答各位的救命之恩,希望能在這個村子裏教書。這個提議得到了村子裏所有人的支持,因為每回都要送自己的孩子去大城市念書,實在是太費時間和金錢了,有的時候需要人力的時候孩子還不在身邊,真的非常麻煩。
現在村子有了自己的教書先生,先不說這教的如何,至少不用再將孩子送到城市裏去了。
很快村子裏就為教書先生建了一個學校,先生平時就住在學校裏面。
先生姓陳,叫陳楚生,有着中級教師的執照,這就意味着可以這個老師擁有着大學以上的知識水平。如此年輕就有着如此高的成就,或許再過幾年就能拿到高級教師資格證,成為王室的專屬教師。
陳先生在村子裏當起了人民教師,對應不同年紀的和學歷的學生,他將學生分成幾組進行教學,雖然大家都在同一個教室,但是所學的內容卻是不一樣的,這導致學習的效率並不高。即便是這樣大人們還是很高興,陳先生不經年輕,學歷還高,而且對每一個孩子都非常認真,最重要的是要的錢並不多,學費比不上城市裏的三分之一。
甚至有不少已經到達結婚年齡的姑娘對其表達了愛慕之情,但是陳先生卻一一拒絕了。
又過了兩年,項鴻遠已經十二歲了,這一年也正是用大缸的一年。過年的時候村長帶着全村的人跪倒在大缸周圍,明明是過年但是大人們卻穿上了黑色的衣服,但是卻給還沒有成年的孩子們穿的鮮艷亮麗。
項鴻遠的村子規定是十六歲就算成年,而十二歲的項鴻遠還沒有成年,穿着漂亮衣服的項鴻遠和一群未成年的孩子在大人們的催促下來到了大缸的下面,開始了表演。這是早就排練過的,從六歲到十六歲的所有孩子都在這裏,就連生病的也在,即便不能表演也要在缸的低下呆到表演結束。
然後大人們將殺掉做好的各種肉類以及蔬菜水果全部放進缸中,直到放滿半缸,看着這些美味的食物被倒進缸里,項鴻遠和周圍的小夥伴不經擦了擦口水,這些東西足夠整個村子一個季度的食糧,然而就這樣倒進了缸里。接着大人們開始向缸中注水,直到缸里的水到達缸口才停止。
大人們將缸口封上,然後收集了沒有成年的孩子的名牌。接着村長站在了缸上,在眾多的名牌里抽出了三個名牌。
“第一個,”村長的聲音在這一刻十分洪亮,整個廣場的人都聽得見“顧向遠。”
顧向遠是顧家的第二個孩子,他有個雙胞胎哥哥叫顧向志,雖然是雙胞胎但是兩個人相差太遠了。哥哥顧向志無論是學習還是農活都比弟弟好,甚至遠超同齡人,而顧向遠卻和一個普通人一樣,無論什麼都是中游的。如果不是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別人都不會認為這倆是兄弟。
“第二個。”村長的聲音將項鴻遠拉了回來,“王曉明。”
王曉明是家裏的獨子,家裏對他十分愛護,養成了他有點自傲的性格,但是人本身並不壞,雖然有的時候有點自以為是,但是大多數時候還是十分謙和的。
“第三個。”村長在摸索了一陣之後摸出了第三個牌子。“項鴻遠。”
聽到自己的名字,項鴻遠十分開心。因為這個聚會會在過年的時候選出來三個幸運的孩子,具體是幹什麼的大人們沒有說,但這一定是件非常好的事,因為你看家人被選中的家人們都幸福的哭了起來。
王曉明和顧家兄弟和項鴻遠的年齡相仿,所以幾人平時玩樂、學習都是在一起的。說實話項鴻遠分辨不出誰是哥哥誰是弟弟,不僅項鴻遠分不出,全村除了顧家的沒有人能分辨出顧向志和顧向遠。所以都是他們自己說自己是誰。
但是隨着這次點名,四人玩得更近了,畢竟是三個幸運兒,而且年齡相仿,也正是這份親密項鴻遠和王曉明才知道了兩兄弟的秘密。那就是顧向志是兩個人。
因為村子裏的人分不清他們兩個,甚至連自己的父母也分不清他倆,於是他倆研究出了一個方法,那就是當受到表揚的時候就說自己是顧向志,受到批評的時候就說自己是顧向遠。沒有誰可以一直保持自己的優秀,既然一個人不行的話,就兩個人一起努力。
名稱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名字必須是優秀的代名詞,從下定決心的那天起,這對雙胞胎就再也沒有哥哥和弟弟之分了。
這份優秀卻被打破了,被這個點名打破了,顧向遠是辛運兒,這本應該是優秀的顧向志的東西但是卻被不可以優秀的顧向遠得到了,兩兄弟為此很是頭疼,最後他們決定要用猜拳來決定到時候誰來去接受那個獎勵。
最後誰去了項鴻遠不知道,畢竟根本就區分不了兩個人。
新年過後,距離第一個獎勵還有一個月的時間,然而突然有一天顧家兄弟的其中一個敲響了項鴻遠家的門。他表現的十分焦急,話語中還略帶着惶恐。“你看到另一個我了嗎。”
“什麼?”項鴻遠對於他的話有點無法理解,“你是哪一個?向志還是向遠。”
“我是輸的那個,現在叫我向志吧。”
顧向志說幾天前有人問他是誰,他回答說自己是向志,然後從那天以後就沒再見到過自己的兄弟,他找遍了自己能找的所有的地方,還是沒找到,問家裏家裏也不提,甚至有些不願提起這事,只是不斷地說對不起,然後讓向志忘了向遠。
忘記向遠這種事根本就辦不到,應為只有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才是顧向志和顧向遠,為了做出完美的人格,兩個人都捨棄掉了彼此的身份,一點他倆分開就不再是顧向志和顧向遠了。
為了尋找顧向遠的下落,項鴻遠拉上了王曉明,畢竟都是辛運兒互相幫助是應該的。王曉明和項鴻遠都向自己家裏打聽過這件事,但是大人的意見好像特別統一,不要再去想這個人。
接着更詭異的事出現了,項鴻遠和王曉明被單獨分到了一個班裏。他們有着單獨的教室,陳先生也對他倆開始過分的關注,在學習上也對他們有着重點的照顧,只是每次快放學的時候,陳先生都會莫名的嘆息。
與此同時,沒有跟項鴻遠他們分到一起的顧向志也被周圍的勸阻着,叫他不要再接近項鴻遠和王曉明。顧向志表面上答應着,但是私下裏還是回去找二人,他認為顧向遠的失蹤一定和他倆現在的遭遇有關。
而且項鴻遠和王曉明彷彿成為了村子裏權限最大的人,除了糧倉和大缸以外說有的地方都可以自由行動,而大人卻像無視他們一樣。也正是多虧了這項權利,三個孩子才能放開手的展開調查。
但是可惜的是他們並沒有找到有關顧向遠的消息,卻發現關四玉在晚上放學后經常會待到很晚,然後陳先生會送她到她的家門,但是重來只是遠遠的望着,卻從來不曾靠近過關家一步。
關四玉是關家四子中的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還沒成年的一個,她今年十四歲。雖然不是個美人但是卻有着活潑的氣質,再加上年齡問題,幾乎是現在孩子們里的大姐頭。
關家是個大家,因為關家老大關一龍在邊關做守城,雖然幾年不回來一次,但是每年都會給家裏寄來大量的錢財,聽說已經做到了千夫長的的位置,快到將軍了。
老二關二凰嫁進了城裏,成為了一個餐館的老闆娘,和關四玉不同的是二凰確確實實是一個美人,當初追求者甚多,但是最後還是被一個路過的廚子用一手絕妙的廚藝征服了,每月也會給家裏送來不少的錢。過年的時候關家都是在老二的餐館過得。
老三關三鳳當了傭兵,成年之後就出去雲遊四海,除了時不時的往家裏寄信以外,還經常寄一些魔獸的皮和一些他國的特產首飾。
也正是這樣的家庭情況,使得關四玉活得非常的舒適。關家算是十分富有的了,關家的老人們認為這裏是他們的根,他們不會離開這裏,但是卻並不限制自己的孩子們,畢竟村子的情況就擺在那裏,即使富有也沒有用。
經過三人的觀察,發現關四玉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和陳先生在一起,而且和先生單獨在一起的時候關四玉的眼神總是非常溫柔。和平常的大姐大的派頭截然不同,而陳先生也會溫柔的撫摸着關四玉的臉。
當然這個發現對於三人來說並沒有什麼價值,他們要知道的是顧向遠的去向,最後他們決定摸進糧倉。
糧倉的守衛很是森嚴,有着二十幾個守衛,並且周圍燈火通明還沒有建築物作為遮擋,這讓三人覺得整個糧倉里一定會有什麼東西,三人隨即計劃着要如何突破這守衛。最後決定,由王曉明和項鴻遠來作為誘餌來引開守衛的大人,剩下的就看顧向志自己了。
行動進展的很順利,兩人幾乎引走了所有的人,顧向志也趁這個機會摸進了糧倉。
雖然項鴻遠和王曉明被大人們修理了一頓,並且被下了禁令關在了黑屋裏,期間顧向志來過一次,他精神頹廢雙眼裏充滿了血絲,在看到兩個人鼻青臉腫的樣子之後,顧向志撲通的一聲跪在了兩人的面前。他用着顫抖的聲音說著對不起,不管二人怎麼勸都不起來,一直跪了了一個上午,知道他的家人來將他帶走,在這期間他除了對不起以外沒說過別的話。
第一個獎勵的時間到了,項鴻遠和王曉明被放了出來,和過年時候一樣的氛圍,只不過這回項鴻遠和王曉明沒有參加表演,他們坐在了最前面,連村長都坐在他們後面,這個表演好像就是專門為他們表演一樣。
表演過後是再一次的向大缸里投放食物,缸蓋開啟一股濃郁的腐爛味道鋪天蓋地的襲來,大人們扛着一樣樣的食物倒進大缸里,只是與上一次不同的是,這回的食物里有着一個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黑袋子,而那個袋子的形狀有點像個人。
項鴻遠不知為何突然覺得有些噁心,轉頭將視線看向後面的人們,卻發現後面的人們透露着歡快的笑容,唯獨顧向志跪在那裏看着大缸流淚。
第一次獎勵過後顧向志就再也沒有和項鴻遠他們一起玩過,準確的來說是不和村子裏的任何一個人來往,他也不上學了,專註在農田裏幹活,就算項鴻遠去找他,他也不理項鴻遠,而顧向志優秀的名號也慢慢被消磨了下去,沒有人知道顧向志為什麼突然間轉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