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師，我想
顏華獨自背靠在一棵大樹上，默默咀嚼着手中生硬的灰土豆，低垂的頭籠罩在淡淡的熒光中讓人看不清楚表情。
“在想什麼？”凌飛雪坐在維生艙上，看着若有所思的顏華問道。
顏華抬起頭，先是看了眼凌飛雪身下之前被自己情急之下拋棄后又被凌飛雪撿回來的維生艙，然後將視線移到凌飛雪的臉上，問道：“既然你連黑沼龍都能擊殺，為什麼不趁着之前回去取維生艙的時候順手把那隻裂風獸給解決了呢？”
裂風獸便是那頭給顏華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外形酷似獵豹的異能獸，顏華從凌飛雪的口中才得知了這個名字。
至於裂風獸的祖先也是再一次出乎了顏華的意料，根據凌飛雪的講述，這隻黑水沼澤的新霸主一萬年前曾經是一隻黑足貓。
鬼知道顏華在知道這些的時候又是怎樣的表情，但是絕對不比知道了幽影龍是由變色龍進化而來的時候遜色就是了。
顏華想不通的是黑足貓，不對，應該是裂風獸雖然站在顏華的角度上來看是強大大無法戰勝的存在，但是對於凌飛雪這個五星超能者而言應該不算什麼才對。
畢竟在黑沼龍身亡之前，黑水沼澤的霸主一直是黑沼龍而不是什麼裂風獸。
按照凌飛雪之前的講述，異能獸是人類最大的敵人，那麼凌飛雪無論從什麼角度出發都應該沒有放過對方的道理。
凌飛雪聽到顏華的問題，知道顏華雖然之前看到了裂風獸“登基為王”的震撼場景，但是對於異能獸的了解還很有限，於是搖了搖頭耐心解釋道：“那是沒有意義的，即便是我再次出手擊殺了裂風獸，也會有新的異能獸站出來成為黑水沼澤的霸主。
整片沼澤中的異能獸何其之多，我一個人的力量總歸有限，就算我從今天起就住在黑水沼澤，不停消滅這些異能獸，也無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顏華還是有些不死心地說道：“可是總歸能削弱異能獸陣營的實力，對於人類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沒有用的。”凌飛雪搖了搖頭，卻沒有緊接着向顏華說明原因，而是反問道，“你知道進化和變異的差別么？”
“進化和變異的差別？”顏華被凌飛雪的發問搞得有些摸不着頭腦，但還是下意識地把自己曾經學到過的知識說了出來。
“進化是指事物逐漸發展變化，特指生物從較低級、較簡單的狀態向較高級、較複雜的狀態演變的過程；而變異則是指生物後代與前代、同代生物不同個體之間在形體特徵、生理特徵等方面所表現出來的差別。”
凌飛雪聽完顏華的回答，臉上露出罕見的微笑，說道：“所以通常來講，進化應該是更加整體而緩慢的過程，但是變異卻恰恰相反。”
凌飛雪的神色又是一正：“那麼顏同學你有沒有想過，相比於寒武紀之前漫長的生物歷史，無論是超能者還是異能獸，都更像是變異后的產物而不是自然進化出來的，但是為何我還要稱這些異常為進化呢？”
顏華沒有開口，因為他知道凌飛雪接下來要說的話一定很重要。
凌飛雪看着顏華的眼睛，豎起兩根手指說道：“第一，進化和變異相比規模更大，生物群中發生突變的數量更多，所以才被稱為進化，而不是個體的變異。
寒武紀的地球和萬年前的地球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不僅是動物，便連所有的植物都被牽扯在其中，黑水沼澤不過是一個縮影而已。”
顏華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凌飛雪又接著說道：“第二，進化相比於變異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特點，那就是可延續性。即便是最早發生改變的個體更像是變異多過進化，但是這些個體在通過大自然的檢驗后，又通過基因將這個改變逐漸擴散到了整個族群，這才形成了進化。
所以就算是黑水沼澤一昔傾覆，裏面所有的異能獸全數死絕，相比於異能獸龐大的族群來說也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
“黑水沼澤中的黑沼龍雖然死了，但是綠水沼澤、白水沼澤、或者是什麼其他的沼澤叢林中還有着黑沼龍活着。同樣的，黑水沼澤中這隻新任的王者裂風獸死了，地球上其他的叢林中也還有着這樣的異能獸存在。”
凌飛雪用鄭重的語氣對顏華總結道，“人類的戰場，從來都不在一片沼澤或山林之中。”
“呼！”顏華長出了一口氣，將心中的震撼深深藏在心底，再也沒有追問凌飛雪為何不對裂風獸動手的事情了，而是問出了心中的另一個疑問，“異能獸進化了這麼多，那麼人類又有哪些進化呢？”
凌飛雪知道顏華已經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於是也不再強調先前的論述，又見顏華一臉好奇，想了想說道：“寒武紀中的一切都在進化，人類自然也不例外，除了身體素質上的巨大提升外，最明顯的就是和異能獸相對應的超能了。”
凌飛雪理清了一下思緒接著說道：“這些超能雖然千差萬別，但是根據最初的那些開始進化的個體，還是可以分成三大系的。”
“三大系？”顏華恍惚間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大學的課堂，雖然現在身處的是一片叢林，並不是記憶中的多媒體教室，但顏華還是很自然地進入了認真聽講的狀態。
顏華感覺有哪裏不對勁，但是想了想又發現好像沒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凌飛雪老師顯然對顏華同學的態度很滿意，接著說道：“這三大類其中的第一類稱為強化系，屬於在人類本身上發生進化的類別。在這一系中又明確劃分出了肉身強化系與器官強化系兩個分支。
其中肉身強化系的超能者走的是軀幹進化的路線，身形高大，力量驚人便是這一類超能者最為顯眼的特徵。而且他們也是最容易區分級別的超能者，通常這一系的超能者體型越大便代表等級越高，戰鬥力也越強。
目前已知的最強的肉身強化系超能者在八星級別，有着一百二十米的身高和與之相匹配的巨大體型。”
“一百二十米，那不是比黑沼龍站起來還要高？”顏華暗自咋舌，卻沒有再出言打斷凌飛雪。
“至於第二種器官強化系的超能者，情況就要複雜了一些，他們和肉體強化者相比就沒有那麼顯眼的外形了，但是如果橫向對比的話，就會發現這一系的超能者體內的一些器官要遠遠強大於其他超能者，而這些器官也讓他們多出了各種強大的手段。
比如有着強韌的呼吸系統的超能者，可以通過在體內壓縮空氣並釋放製造出威力驚人的空氣炸彈；還有的器官強化系超能者則擁有着強大的心臟和血液循環系統，通過在體內形成液壓泵的形式，可以在短時間內獲得超過同級別肉身強化系超能者的爆發力；除此之外還有着其他一些器官強化帶來的能力，我也不方便一一給你列舉，還是等你以後自己去感受吧。”
顏華感覺自己還有些意猶未盡，但是相比於探討器官強化系超能者還有哪些手段，顏華更想知道其餘的兩大類超能是什麼樣子。
“第二類的超能稱為能力系，沒有下屬的分類，是在身體中的細胞層面產生了進化，並投射到身體外部而產生的超能。
比如像我之所以能放電便是因為體內產生了如同堆疊電池一般蓄電細胞，這一點我已經在之前講過了，這裏也不多說；至於其他的能力系超能者，有的人產生了可以將脂肪轉化成高純度甘油的細胞，通過將這些甘油以流汗等方式釋出體外並與空氣中的二氧化硫等氣體反應，便是最為可怕的炸藥；還有的人擁有異常活躍的骨質增強細胞，骨骼的強度遠超鋼鐵，連帶着體表的皮膚也異乎尋常的堅硬，擁有着強大的防禦力……”
凌飛雪頓了頓，顏華知道凌飛雪又想要跳過能力系超能的講解，於是識趣地接過話問道：“那麼第三類的超能是什麼？“
凌飛雪聽到顏華的發問，卻是皺了皺眉頭，好像遇到了什麼棘手的問題，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這第三類卻是有些特殊，從外面看上去，他們就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進化一樣，而且本身也沒有強大的戰鬥力，但是他們卻可以輕易操縱身體周圍的東西包括生物在內的事物為自己戰鬥。
經過人類多年的研究也沒有搞清楚這種能力到底是怎麼形成的，只是大概清楚應該和電磁場一類的東西有關，但又弄不清其中的原理，所有隻好籠統地將他們歸類到操控系這一類之中了。
這一系的超能者最為危險也最為強大，如果你以後遇到的話，一定要多加小心。”
“小心？”顏華一開始還對凌飛雪的告誡有些疑惑，但當他看到凌飛雪面色上的鄭重之色后便瞬間明白了凌飛雪費這麼大的勁給自己上科普講座可不止是為了給自己“掃盲”的。
寒武紀中人類最大的敵人自然還是那些異能獸，但是內鬥，從來都是人類的天性，即便現在是寒武紀也不例外。
凌飛雪看着顏華的眼神有些閃爍，以為是被自己無意透露出的殘酷真相給打擊到了，於是開口安慰道：“放心好了，即便是是在寒武紀，殺人也是一項不可饒恕的罪責，特別是在經歷過那百年的絕望之後，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希望再回到那種日子裏去的……”
“我知道！”面對凌飛雪難得的溫柔，顏華卻是突然站直了身體，大聲說道，“凌老師，我想……”
可能是心情過於激動的緣故，顏華的話剛說到一半便因為呼吸不暢而被自己打斷了，不得已只好停下進行深呼吸。
凌飛雪看着眼前這個青澀的男孩竟然連自己打斷自己這種操作都行，不由感到有些好笑地問道：“你想什麼？”
顏華經過了短暫的調整，將自己的氣息理順了下來，面色堅定地看着眉目微笑的凌飛雪說道：“凌老師，我想成為超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