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015私生子
過了兩天,是星期六。下午四點多,溫度稍稍轉涼,蕭文雨離了酒店,順着濱江大道到了外灘,欣賞江對面的十里洋場。一股股微風帶着水汽撲面而來,帶去了一天的悶熱,煩躁的心,也稍稍有些平靜。
外灘的遊客慢慢地多了,他們三五成群地說笑着欣賞江對面的風景,或者停留下來拍照。蕭文雨夾在人群中,慢慢地走着。
忽然,對面走來一個中年婦女帶着一個小男孩,中年婦女邊走邊給小男孩講着什麼,小男孩也不說話,默默地跟着中年婦女。
擦肩而過的時候,蕭文雨愣了愣,“雁雲姐?”
中年女士停了一下,看了蕭文雨半響,“你是?”
蕭文雨認對了人,十分高興,“雁雲姐,我是蕭文雨。”
中年女士是蕭文飛大學時候的女朋友江雁雲,90年春節,她跟着蕭文飛去了古城,在蕭家住了一個寒假。她又仔細打量蕭文雨半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文雨,真的是你,我都不敢認了。”
蕭文雨看着江雁雲,暗暗嘆口氣,十四年了,江雁雲從一個風華正茂的大學生到了一個中年婦女,儘管她很着重地打扮,但仍遮不住她眼角的魚尾紋、滿臉憔悴和鬢角的幾根白髮,“你現在上海工作?”
江雁雲微微點點頭,“來兩三年了,你怎麼來了上海?”說著,不自覺地摸摸她身邊的小男孩。
蕭文雨仔細看了看小男孩,暗暗吃驚,小男孩五六歲的樣子,卻和少年時候的蕭文飛十分相似,細長的身材,黑亮的頭髮,英俊的臉蛋,修整的劍眉,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樑。六年前,蕭文飛和江雁雲分手,娶了高婧,莫非,他看看手錶,“我來上海看點生意,不早了,咱們找個地方吃飯吧。”
江雁雲猶豫了一下,看看小男孩,“好吧。”
離了外灘,他們在陸家嘴找了一家新開的高檔餐廳。蕭文雨請江雁雲點菜,笑着問:“雁雲姐,十幾年沒見,你過的好嗎?”
江雁雲問着小男孩,點幾個菜,還給蕭文雨菜單,幽幽地嘆口氣,“湊合吧。”
蕭文雨隨便點了幾個菜,看着小男孩,笑着問:“他爸爸呢?沒和你一塊出來?”小男孩有些怕人,挨着江雁雲,不敢看蕭文雨,也不敢和他說話,低着頭,擺弄着餐具。
江雁雲摸摸小男孩的頭,嘆口氣說:“我離婚了,一個人帶着連樺過。”
連樺,這是他們蕭家的名字,連字輩,木字名。蕭文雨一陣激動,“他幾歲了?現在讀小學了嗎?”
江雁雲看破了蕭文雨的心思,幽幽地嘆口氣,“他五歲多了,明年讀小學,有些不愛說話。”
蕭文雨也嘆了口氣,“你要上班,誰幫你帶他呢?”
江雁雲苦笑着說:“我爸媽都不認我了,自己帶吧,累是累了點,連樺也不會被人欺負。”停了停,“連樺很聽話,我上班的時候,他在托班。”
蕭文雨有點明白她離婚的原因了,“大哥知道嗎?”
江雁雲也知曉隱瞞不住,幽幽地嘆口氣,“請你不要和文飛說,我不想破壞他的家庭。”
蕭文雨點點頭,問:“這十幾年,我和大哥也很少聯繫,只知道他和你分手后,娶了一個北京的媳婦。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
江連樺忽然和江雁雲說:“媽,我要上洗手間。”
蕭文雨沖服務員招一下手,服務員過來了,“請你帶他去一下洗手間。”
服務員急忙和小男孩說:“小弟弟,哥哥帶你去洗手間,好嗎?”
江連樺很怕人,貼着江雁雲,一動也不動。
江雁雲嘆口氣,“文雨,你稍坐,我帶他去洗手間。”說著站起身,拉着江連樺去洗手間。
蕭文雨忙叫服務員繼續上菜,跟着江雁雲去了洗手間。蕭文雨看着江連樺進了洗手間,問江雁云:“他怎麼這麼怕人?”
江雁雲的眼淚掉了下來,“你也看出來了,他是文飛的兒子,我和文飛分手后,回了杭州,但我懷孕了,我爸媽叫我打掉,我不願意,找了一個男人結了婚。他不喜歡連樺,經常打他罵他,時間長了,連樺也不愛說話了,前年,我和他離婚,帶着連樺來了上海。”
蕭文雨鼻子發酸,一個離婚的女人帶着一個孩子在上海找生活,她的父母又不認這個女兒和外孫,生活的壓力,精神的摧殘,她三十三四歲,成熟嫵媚的年紀,已經有了白髮和皺紋,“你怎麼不和大哥說,他有義務撫養連樺,至少,叫他給些撫養費。”
江雁雲擦擦眼淚,苦笑着說:“不是你看出來,我也不想和任何人說,文飛也不容易,他是你們大哥,有責任照顧你們保護你們,何況文飛今天的成就全靠高婧家,我不想叫他作難。”
江連樺從洗手間出來,看到江雁雲在哭,猛地沖向了蕭文雨,揮着小拳頭打蕭文雨,“不許你欺負媽媽,不許你欺負媽媽。”
蕭文雨再也控制不住了,伸手抱住了他,“連樺,叔叔沒有欺負你媽媽,叔叔和你媽媽敘舊。”
江雁雲蹲下身子,輕輕地摸着他的臉蛋,柔聲說:“連樺,這個叔叔是個好人,叫文雨叔叔。”
江連樺看着蕭文雨,遲疑了半響,低低地叫了一聲,“文雨叔叔。”
蕭文雨又高興又傷心,“雁雲姐,咱們去吃飯。”
回了座位,飯菜已經上來,蕭文雨給小男孩盛了一碗飯,“我會在上海一段時間,有什麼事,你打我電話。”說著,拿出名片,遞給江雁雲。
江雁雲接過名片,收了起來,端着碗,喂着小男孩,嘆口氣,“兩年多了,我都習慣了,沒什麼事。”
蕭文雨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他是個男孩子,太內向了,對他以後成長和發展都不好,這幾天我有空,看看能不能聯絡個心理醫生。”停了停,“你在哪兒住?我就近問問看。”
江雁雲似乎不願說她住哪兒,沒有吭聲,默默地喂小男孩。
蕭文雨轉移話題,“雁雲姐,你給我你的電話,到時候,我給你電話。”
江雁雲猶豫片刻,給了蕭文雨電話號碼。
江連樺很怕生人,蕭文雨問他,他也不回答,只和江雁雲說話。
吃完飯,蕭文雨想陪他們,江連樺要回家,江雁雲只好帶他回家。
吃晚飯,天黑了,蕭文雨要送江雁雲和江連樺回去,江雁雲謝絕了,她帶着江連樺乘公交車回去了。蕭文雨看着母子倆上了公交,心情非常煩亂,他沒回酒店,朝外灘的爵士酒吧走去。他想喝酒,想借酒來澆滅內心的煩亂。
到了酒吧,在他常坐的桌子坐下,點了四個冷菜,又叫了一紮啤酒,看着江水,慢慢地喝着酒。
上天呀上天,你也太折磨人了。蕭連杉早產,天生體質虛弱,三歲失去母親;蕭連楓四歲多夭折,江連樺又是個沒有父愛的私生子,被繼父虐待,患了自閉症。莫非上天嫉妒我們兄弟成就了不世的事業,就要我們付出代價嗎?但這個代價,也太殘酷了,也太慘絕人寰了。
兩杯酒下肚,他心情不僅沒好轉,反而更加煩亂,拿出手機,給劉玉春打電話,“玉春,連杉呢?不用叫他了。他和連桐聽話吧?我知道,我和二哥的事,你不要操心,我們會有個了斷。”劉玉春沒在家,她帶着蕭連杉去英語輔導班了。到了九月,蕭連杉要讀小學了,他讀的是雙語國際學校,劉玉春怕他英語跟不上,春節后給他報了一個英語輔導班。
掛了電話,看着窗外的黃浦江,蕭文雨長長地嘆口氣,喃喃地問自己,“文紅,我錯了嗎?我要向二哥認錯,向南洋集團服輸嗎?不,蕭琳仍是南洋集團大小姐,南洋科技總經理,我不能看着她的鄙夷和嘲諷向他們道歉。”
江連樺是大哥的兒子,大哥不能盡父親的責任,我做叔叔的,要替大哥盡責任。江連樺五歲多了,明年要讀小學了,我幫他們買套房子,即能給他們母子住,也便於江連樺讀書。
第二天上午,蕭文雨離了酒店,在陸家嘴轉了轉,找了家房產中介。房產中介店長看他衣着鮮亮,又開着奔馳,熱情地幫他推薦一套又一套。最後,蕭文雨看中了三套房子,請店長陪他去實地看房子。店長非常高興,和一個銷售員拿着鑰匙,乘他的車去看房子。
看了三套房子,蕭文雨看中了茜城小區一套三室兩廳的房子,這是一個新校區,離地鐵站五六百米,01年建成,小區8棟樓,綠化很好。房主原來是給他兒子做婚房,裝修后沒人住,他兒子想在市中心買房,所以脫手湊錢。小區附近有所外國語小學,是滬東地區排名數一數二的小學,是學區房,價格稍偏高,掛了兩三個月,沒人買。
店長看他相中了,急忙給房主打電話。房主在市中心住,急忙開車來了。蕭文雨和他一番砍價,最後以120萬拿下。房主要求一次性支付,蕭文雨又壓了5萬塊,最終是一次性交付,115萬。雙方簽了合同,蕭文雨交了定金,約好下周二辦理過戶手續。
蕭文雨又看中了小區南門西側的一個店鋪,這個店鋪有三四百平方米,空閑着,非常適合開超市。江雁雲帶着江連樺,她天天上班,沒空陪伴江連樺。這兒是居民區,開個超市,只要不付租金,一個月的收入,除了雇兩個人,也夠她們娘倆養活生計了。江連樺五歲多了,明年秋天,他要讀小學了,他沒有的愛護和陪伴,再不能缺少母愛,如果江雁雲有足夠的時間陪伴他輔導他,他的性格也能慢慢好轉,開朗起來。
店長看他又相中了店鋪,暗暗高興,今天來了財神爺,急忙熱情地請他吃午飯,下午約店鋪業主來談生意。蕭文雨也不推辭,兩人在附近一家小吃店坐下。店長問了蕭文雨的來歷,暗暗吃驚,一個勁地恭維蕭文雨年輕有為。
下午,店鋪業主來了,他不想出售,但他要的租金太高,沒人願意租,空一年多了,蕭文雨又願意出高價,他衡量了一番,答應賣給蕭文雨。蕭文雨和他談好價格,約他周三辦理過戶手續。
周一上午,蕭文雨找了一位心理醫生,簡單地交流后,心理醫生表示江連樺屬於正常,只要環境好,有人多陪陪他,也能慢慢恢復。蕭文雨和心理醫生相約,改天帶江連樺來找他會診。
一切辦好之後,也是時候看望江雁雲和江連樺了。蕭文雨給江雁雲打電話,問她的住址,江雁雲不想說她住哪兒,耐不住蕭文雨的再三追問,說了她的住址。她和江連樺住在楊堡鎮的一戶農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