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前功盡棄
一輛老式的蒸汽火車進站了，粗大的煙囪里噴出黑乎乎的煙塵。站台上已經站滿了提着行李的人們！但是這其中的很多人都是一些達官貴人的家眷。而普通老百姓卻少得可憐，這可能是和市政廳貼發的告示有關係吧。
原來早在三天之前，上海市於市長已經發佈告示。現在全上海已經進入一級戰備狀態。所有民眾應該全力幫助正規軍。
所以那些有家室有背景的上層人士紛紛逃換車票船票想溜之大吉！列車之上滿載着武器彈藥。看來南京方面決定要在上海與日軍做最後一搏。
現在城內已經全部戒嚴，沒有通行證的一律不得入內。除正規軍以及軍官隊伍以外，任何人不得出入。
可以說上海現在已經是做大堡壘了。
現在就連上海市那些小商小販兒也明顯的少了很多。老弱病殘都被政府統一安置到防空洞就近避難。
而青壯年呢不勉強，畢竟強扭的瓜也不甜。當然，全市的有志青年還是有不少的，比如什麼退役的老兵之類的，這些都可以拿起武器上戰場。上海市民自發組織的義勇軍也當仁不讓的加入了戰鬥。
在火車停穩之後，站台上就開始有不少人擁擠着走到火車車廂前。為了避免發生踩踏事件上海市保安總隊又抽調了一部分兵力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
“火車上有一個警備團的兵力，據說是剛從南京調房過來的。這也是怕戰事萬一急轉直下，城內的老百姓也有時間撤離。”
“團長，您要不要下去看看站台上都動槍了。”
“誰這麼大膽敢用槍對着老百姓，走跟我下去！”那個上校北三五個人簇擁着下了車。
隨即天空中傳來幾聲槍響，剛剛還亂鬨哄的人群，現在都不約而同的朝這邊張望。
“是誰用槍對着老百姓！”
那個警長跑過來說:“報告長官是我！”這個警長倒是坦蕩。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報告長官，站台上有幾個達官富紳想要買通我上火車撤離。可是我們市政府有明文規定，必須有特殊的證明才能出城。可是您給評評理，她這不是胡攪蠻纏嗎？”
警備團團長聽取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但是他認為百姓已聽到戰爭這個字眼自然很恐懼。所以他親自命令官兵們把城裏的老弱婦孺送走一部分。如果實在走不掉的在就近隱蔽，至於那些，姨太太和達官富紳他們也都是人。害怕都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而且這個團長很明確表示要與上海共存亡，哪怕是戰鬥到最後一個人也在所不惜。這種說法也贏得了在場的人一片掌聲！
“全體官兵，馬上做好戰鬥準備裝卸彈藥。”
當然，警備團當然不會和真正的正規部隊一樣。就比如說部隊的編製就和正規部隊有很大差異。一般團以及編製都是以最基礎的營連為單位。
而從南京來增援的這支警備團主要是用小隊中隊大隊來做編製。這樣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更適合巷戰，更便於指揮！
“你們這裏誰是長官帶我去見他！”顯然這支部隊是經過特殊訓練的，從剛剛那股的氣質就可以看出這絕對是一支過硬的部隊。
“我帶你去見葉支隊長，他在支隊指揮部，我們城防司令正在前線陣地市場，估計要晚一些才能回來。”
兩個人快步走向指揮部，畢竟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再讓他們寒暄了。報告，支隊長就是南京方面奉命派來的增援部隊長官。
此時的葉遲生臉上變的黑漆漆的，如果不湊近了看，壓根兒看不清他們的真實面容。
“長官，你這是怎麼了？”
“葉遲生也很難為情:“我今天去炮兵陣地視察，可誰知道有幾顆迫擊炮彈引信不夠穩定。幸好我離得遠，要不我就報銷了。哦，對了把友軍請過來。”
“長官請！”勤務兵把門兒關上整齊地站在門的兩側。
“報告，第四警備團奉命前來報道。”
“你們能來實在太好了，現在日軍的先頭部隊和側翼的部隊已經快要把整個戰略縱深給峰哥包圍了。你們來真是結論我們燃眉之急！”
“來，過來一下！如果你是敵軍的話打算怎麼進攻上海？”
“報告長官，我認為小鬼子肯定會優勢兵力把我們圍的死死的。所以我的建議還是讓老弱病殘先撤離。畢竟老百姓在這場戰鬥中是無辜的！還有請原諒我先斬後奏，我已經事先讓我的官兵們掩護一部分老百姓撤離了。”
葉遲生也沒有說什麼，畢竟現在仗打的這麼慘。誰也不忍心看着手無寸鐵的老百姓慘遭日軍的屠戮。
“你做的很對，這就證明你是個心中有百姓的軍官。我佩服！”
“長官，我想知道一點您覺得以我們的軍事實力還能撐多長時間？”
葉遲生沉思片刻說:“我認為以我們的軍事實力頂多還能堅持一周。因為現在雖然我們正面的防禦工事沒被攻陷。可是側翼的防線已經出現了漏洞，現在我的兵們也都被我派到前線上去。但是我可以不避諱的說這場仗咱們是無力回天了。”
“不管怎麼樣，只要你們正規部隊不撤我們守備團就算打工也在所不惜。請把我們放在戰事最嚴峻的地方。”
“好，以後我們一起奮戰！你看這兒，現在全線都在陷入交戰狀態。唯一就還有這兩個高地防禦比較薄弱。我現在是真的抽調不出多餘的部隊來充實你的力量了！”
“好，請長官放心，沒有接到撤退的命令，我斷然一步也不會撤。”說著，兩個人相對敬了一個軍禮，然後各自忙各自事情去了
“長官小日本兒怎麼越打越多呀？以咱們現在的火力根本壓制不住他們！”幾個老兵抱怨了，他們這場陣地防禦戰已經打了將近兩個小時。雖然部隊傷亡慘重，但是徐靖馳下了死命令，在沒有接到師部，或者更高級別的機構發佈的撤退命令情況下任何人不得撤退！
“沒時間說別的了。都給我憋足了勁兒干他小鬼子！”徐靖馳的面前擺放着不下三四顆手榴彈，以及一支裝滿子彈的步槍。
他的兩隻手槍飛速射擊，戰士們也沒有任何懈怠的意思。小鬼子的進攻部隊，北影兒又一輪兒的壓下去。
現在87師師部幾乎沒有人了。因為電台被飛機炸壞了，所以就連經過短暫培訓的話務員都拿起武器衝上了戰場。
陣地在鬼子炮火面前顯得那麼不堪一擊。在城防部隊都部署完畢后，日軍第一次對城裏進行了密集的炮火攻擊。
隨着五六十公斤的炸彈落下，在城牆上駐守的即是個士兵迅速翻倒在城牆外邊！
“隱蔽，這是小鬼子的重炮部隊！”一個守城的營長喊道。
他們也沒有想到日軍為了一座城就使用他們的殺手鐧。現在士兵們必須老老實實的還在自己應該待的地方。否則就會像颳風一樣被炮彈的氣浪吹走。
這次就算是老兵也得老老實實的躲在散兵坑裏。這次轟擊大約半個小時，日均用掉了大約50多發重炮的炮彈。炮彈每次發射時都會從炮口中噴射出的濃郁的煙塵。有時候都能把鬼子嗆着，足以見得它們的威力！
躲在防炮工事裏的士兵們自然不用擔心了。只不過他們的腦袋，也被震得頭暈目眩的！
“他娘的鬼子啥時候有這麼猛的炮，沒準兒老子哪一天也能在戰場上繳獲一門。哦時候我把這些炮彈全還給這些小鬼子！”
特務連的戰士們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地給自己的槍支上子彈。可五連在剛剛的那一輪戰鬥中，他們已經損失將近13了。
作為炮兵專業戶的林濤，有些絕望了。現在的戰場已經沒有任何炮兵的用武之地。完全就是中戰士們的血肉之軀抵擋日本侵略者。
“小花貓，你啥時候擺上譜了，你就是個新兵蛋子一會兒打起仗來注意保護自己。”作為機槍手的張大奎也表現出深深的無奈！
終於搖晃停止了，這種地動山搖的感受是個人就不想經歷第二次。這時一個一個上校跑過來。此時陣地上已經打亂套了，根本就分不清到底是哪支部隊的。
“小鬼子上來啦，拿起武器回到你們該去的地方。”
當戰士們再出來時，發現陣地的構造已經大變樣了。就連加固過的機槍陣地火力點都已經完全不復存在了。
這時又有一批鬼子端着閃亮的自動衝上來。現在士兵們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殺一個夠本，殺倆賺一個！
而此時的南京則是一片寂靜。現在城裏的情況大概就跟一個多月前的上海是一個模樣。基本的設施還都在運轉，甚至於市內的各大舞廳還在歌舞昇平的運營的。
凌晨四點，經過大約四五百公里的行程軍統行動組終於完成了任務，回到了南京。
“組長，我們到站了，小日本兒也沒動手啊？要不就是他們的情報不靈通，我得按照他們的行事風格早應該行動了呀！”組員歐陽尉鋒一臉的無奈。
“怎麼，你還想敵人再來偷襲呀？”
歐陽尉峰撓撓頭說:“當然不想了，不過鬼子不來，我還真有點兒失望。練了這麼久的槍法沒有機會施展。哎，不過組長這兩個傢伙的屍體真要怎麼辦嘛？”
“誒，你倒提醒我了，把這兩個間諜給我掛到城門上去。我要讓全城的百姓明天早晨都能看到，現在南京肯定也不太平。只不過咱們這麼做，他們即使要搞破壞也得掂量掂量！”說完她壞笑一聲。
“組長，也不知道怎麼著，我后脖子發涼！”
“咋了？你難不成是中邪了不成？”副組長程涵故意挖苦說。
“我慶幸咱們組長是中國軍人，他要是變成小日本兒，我們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紅玫瑰也樂了:“行啦，你小子別貧了！軍統羅處長還得等着呢，我猜老羅肯定會追究我們沙雕間諜的罪過。到時候咱們幾個都統一口徑，要不然這老頭讓我們吃不了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吧組長，我們幾個是你一手調教出來的。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我門兒清！來人，車上的兩具屍體是日本間諜的。把這個男的掛在城牆上示眾！至於這個女的嘛找個僻靜點兒的地方挖個坑把她埋了。”
幾個車站的士兵和警察把兩句日本間諜的屍體搭了出來。由於當時沒有冷凍裝置，經過這一路的顛簸，屍體已經發出了淡淡的屍臭味。正當他們準備執行這個任務時，早已經埋伏在車站附近的二三十個身穿便服的日軍特務朝着警察開火了！由於防備不足，這幾個警察當場就斃命了。
“出事了，趕緊掉頭回車站！”紅玫瑰一邊說著一邊給自己的手槍上好了膛。
等他們到達現場時，發現地上躺着四五名巡警的屍體。他們有的還有一口氣，這都要歸功於夜幕的掩護。而早些放在平板車上的兩具日本人的屍體也不翼而飛了！
“組長，我覺得這件事十有八九的就是鬼子間諜乾的。你看看他們身上的傷口大多數都是一擊致命。”
正當這時軍統局行動第二處處長羅岩也帶着隊伍趕到了。
羅岩身穿一身黑色的西裝，他留着一撮小鬍子身材也比較幹練。
“剛才的槍聲怎麼回事兒？”
“報告羅處長，剛剛的槍聲一共造成三人立即死亡，還有一人重傷送往醫院展開搶救。這波人應該是趁亂混進來的日本特務。他們的目的性也極其明確，應該就是衝著兩個日本特務來的。”
“那他們人呢？”
“放心處長，我已經安排所有的機動兵力連夜大搜捕。現在城門兒也關上，我就不信了，他們還能長的翅膀飛出去！”
原來紅玫瑰早就料到了可能發生意外情況。所以她沒和任何人報備，讓警備處抽調200多人連夜巡查。
“嗯，你這件事辦的很好，小鬼子越想救出他們兩個。就從側面可以看出這兩個人的價值，斃了也好，我們得不到小鬼子也別想得到！”
“行了所有人收隊，派人清理現場。秦漢你就替我在這兒盯着，如果有什麼意外情況就打我辦公室的電話。”
看來軍統就要趁此機會抓幾條魚，魚會悄悄地上鉤嗎？
在城外的陣地上，敵我雙方又廝殺了一天。雖然陣地反覆易手但是戰至天黑陣地又被國軍將士們奪回來了！
士兵們已經兩天兩宿沒有睡覺了。此刻，他們靠在陣地上睡相就像一頭牛一樣。
而有些十分段字的戰士們，此刻正拿着他們的鋼筆在油紙上飛快的寫着東西。在他們看來這極有可能就是他們留給家人的最後一份遺書。
“兄弟有煙嗎？來一根！”徐靖馳在防炮陣地里。一根火柴點燃了他叼在嘴上的那一根兒煙捲兒。
“說吧，各部隊還有多少人？”
韓家石一邊擦槍一邊說:“我還有將近200人，兵力損失一半兒一半兒吧。”
“二哥你呢？”
“他娘的老子今天賺了，100多人打的還剩30多口子！不過我們殲敵將近300餘人。我都要歸功你給我安排個制高點，要不然你哥可活不了這麼久。”
“我跟你哥情況差不多，也就還有150多人。不過但要我們可都不多了，如果小日本兒搞夜襲的話，我們明天可就得找鬼子要子彈了！”
徐靖馳心裏現在也非常的複雜，他不知道明天和他出生入死的弟兄們還有多少。他也不知道明天小日本是否會繼續這麼猛烈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