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慕朝傳媒
林曉覺得自己自從來了慕朝傳媒，臉上的皺紋至少又多了好幾條，每天睡個覺都不安穩，生怕出來個什麼驚天醜聞讓她兜不住。
剛處理過尹亞琳的事情，她以為暫停一個月，她也可以好好休息一個月了。哪知道也不過是半天的事兒，林凱就上了熱搜。
好事者把尹亞琳事件和林凱事件拼接在一起，暗示慕朝傳媒公司是業內垃圾。
公關部出動速度很快，一方面收集網絡其他發聲者，聯繫商超負責人，一方面嚴肅抨擊造謠者，言辭犀利絲毫沒有軟弱之勢。
輿論在林曉團隊的控制下，進行了逆轉。林凱由負面形象成功轉回“打抱不平”上，等到微博一片祥和后，林曉才長吁口氣，靠在椅背上。她滑動鼠標的手並沒有停止，最後停留在顧佳妮發送的微博上。
她是當事人。
林曉坐起來，拿起手機。
另一端事件當事人林凱和慕朝已經坐在酒店，在落地窗前，看外面並不怎麼樣的風景，手裏拿着紅酒。
林凱喝了一大口，皺着眉，道：“要是想喝醉，紅酒確實是個不怎麼樣的選擇。”
慕朝本來是那個想買醉的人，可現在他喝的很克制，始終做不到林凱的牛飲，也沒了喝酒的心情。
林曉電話打進來，林凱看一眼，劃開，點了免提，笑道：“林總。”
“林總。”林曉這聲與林凱不一樣，沒好氣極了。
林凱看着慕朝笑出聲：“我真的是無辜的，你說那個混蛋欺負小女生，我如果不管，是不是太不男人了。”
“是是是，林總行為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是最近公司的負面太多，剛才在微博上我看到了事件當事人，也就是被您和慕總救了的那個小姑娘，她在微博上為這件事進行了詳細的過程描述和解釋。我們是不是聯繫她本人，正好藉著這件事，配合宣傳部，把慕朝傳媒的對外形象重塑一下。”
“不用。”
林凱還沒說話，慕朝先開了口。
電話那端頓了頓，道：“慕總。”
慕朝喝了一口酒，任由紅酒在口腔里轉了轉，然後緩緩咽下，道：“她只是一個普通的收銀員，不要因為這件事過渡曝光她，影響她的生活。公眾向來是個喜歡看熱鬧的群體，公司與個人的不平衡關係，自然會有更多人想看公司的醜聞。這無所謂，不要在這上面浪費時間。維持好旗下藝人的形象，多做慈善事業就好。”
“好，我明白了慕總。”
電話掛斷，林凱看了一眼手機，又看看慕朝：“有時候我真希望你能對待尹亞琳像對待工作一樣。”
解了襯衫扣子盤腿坐在沙發椅上的慕朝顯得沒有那麼“端”，隨意了一些，也更讓人覺得軟弱了一些。
“她只是想要在娛樂圈穩坐一姐。”
“她現在就算是了。”林凱聳肩，拿了醒酒器，又倒了一些紅酒給自己，“但她可志不在此。”
慕朝看向林凱。
林凱看一眼他，晃晃酒杯：“你別認為我是因為對她有偏見才這麼說的。”林凱調整了舒服的坐姿，“你這些年滿心滿眼只有她，從在大學的時候就為她出道鋪路，你是煞費苦心一路砸錢捧着她走到今天，她回報給你什麼了？無休無止的負面，把你們兩個的戀愛關係藏的密不透風，自己在外面一部戲一個緋聞的鬧。慕朝，如果她把你放在第一位，她就不會仗着你的喜歡肆無忌憚的傷害你。”
慕朝拿着酒杯，指尖捻着杯麵，一圈又一圈。
林凱喝了一大口酒，又道：“我作為你們倆的同學，也見過你們倆剛好那兩年的如膠似漆，尹亞琳是愛你，但是她的愛基於物質。這些年公司為了給她立人設，保持正面形象，砸了多少錢你心裏是清楚的。她的確近兩年的廣告和影視收入頗豐，但是在分成比例上，我們給她的一向很多，公關部就今天一則新聞，扔出去接近一百萬。這在她眼裏什麼都不是，她無論在前面怎麼鬧，心底是堅信你在她身後會為她收拾爛攤子。她就從來不會擔心你是不是難做，無非就是覺得你是慕氏集團的大少爺，手裏有數不盡的錢。你的錢，就是她的。”
林凱一直都覺得尹亞琳是撿了一個大便宜。
慕朝在遇見尹亞琳之前，感情方面是一個空白。尹亞琳是一個善於利用自己的弱勢來博取同情的人，慕朝恰巧就是吃這一套的人。
不過林凱清楚，最初的尹亞琳在接近慕朝時，未必全是為了錢。慕朝在大學時期隱藏的比較深，穿衣都是定製，那時候大學生不認得所謂定製，最多也就是對一線奢侈品有點概念。平時慕朝雖然不住校，但是也不允許管家來學校接他。認識林凱之後就是跟着林凱混，尹亞琳最初喜歡慕朝，喜歡的怕就是慕朝的那張臉，和他十年如一日的溫和脾氣還有良好家庭造就的素養。
這樣的男朋友帶出去就很有面子，虛榮心已經可以得到最大的滿足。
林凱覺得尹亞琳的轉變，是從慕朝為她介紹的娛樂圈一線資源，與知名導演合作開始的，她的首次出演就是女主角。而尹亞琳也確實刻苦，從零開始學習演戲，生生憑着這部戲在娛樂圈獲得了成功。
慕朝為她慶功時，包下了她一直很想吃但是又吃不起的法式餐廳。鋪就了一整桌餐廳所有的招牌菜，開了一瓶尹亞琳從來沒有喝過的紅酒。
也是從那天開始，尹亞琳渾身上下的所有東西全都開始由慕朝置辦。
慕朝了解了所有一線奢侈品，為尹亞琳購買從來不手軟。尹亞琳喜歡收集一線名牌包，慕朝就幾乎承包了所有的新品。
尹亞琳發現了一座礦山，她的汲取越來越無度，慕朝就像大海一般包容，從來沒有拒絕過她。
如果說尹亞琳有現在的變化，慕朝就是那個推波助瀾者。
可如果相愛，林凱又怎會插手別人的感情。他是旁觀者，這一年年走到現在，看的太過清楚。在這場感情里，慕朝已經變成了可悲的被動者。
林凱希望慕朝能醒悟這段關係的不平衡，並非一定要分開，至少調整現狀，尊重彼此。
慕朝這次沒有像往常一樣反駁林凱，他和尹亞琳的這段感情已經走過七年，慕朝一直希望可以和她結婚生子，支持她喜歡做的事，保護好自己的家庭。
可幾次提及婚姻，尹亞琳都很反感。
慕朝理解她為事業考慮，但很多時候尹亞琳對他避之如蛇蠍。不允許他探班，不允許他出現在她的任何公眾場合。曾有很長一段時間，慕朝覺得他對於尹亞琳，已經變成了累贅。
也只有尹亞琳事業在經歷危機的時候，他才重要。
紅酒在醒酒器里一點點減少，喝了許多稍有醉意，這時候的頭腦卻最是清楚。慕朝看了看歪在沙發上形象毫無的林凱，道：“說實話，這個酒店很不怎麼樣。你可以去慕氏旗下的酒店，我打電話為你固定一個房間。”
林凱連連擺手：“不用不用，這習慣了，舒服。”
“到底為什麼不回家住？”
“我爸，我爸。”林凱沒好氣的晃手，“時刻等着我回家繼承家業。”他開了個冷笑話，但開錯了對象。
慕朝並不覺得有趣。
不過他和林凱一樣，都不想過早的進入一個已經很成熟的企業，這毫無成就感，也毫無意義。
“找個房子，搬出去。總住在酒店不是解決辦法。”慕朝起身，拿了床上的外套，一邊穿一邊回頭看他，“或者，你其實在這家酒店有投資？”
林凱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