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男人女人
“這房東什麼意思?說好了我一個人全部租下來,為什麼還租給別人?他不知道這已經違反了合同?我估計他就是為了收兩份租金……反正我不管,立刻讓那個女人搬出去!”掛斷中介電話,卜朽嘆了聲氣。
“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記憶中那天,卜朽在自己的結婚海報下面一直打着一個電話。從親朋好友成群結隊熱熱切切的來,再到他們或同仇敵愾或幸災樂禍的走,那個電話始終沒有打通。
下着大雨,他瘋狂的跑遍了申城所有的大型醫院和公安局,尋找着那一個身影……
最後,他在地下通道的樓梯上坐了一晚上,第二天收到一條微信——“祝你幸福”。
卜朽深呼吸,回到家裏。白苧站在客廳,愣愣的看着他。
“明天到中介那去。”他走到她面前。
“幹嘛?”白苧回道。
“總不能這麼住着吧?”
“哦,你是怕男女有別是吧?我覺得無所謂,又不是陌生人!”白苧笑着,手一擺,很自來熟。
“就因為不是陌生人才更不方便。”卜朽面無表情,眼眸深處閃過一絲痛苦。
白苧尷尬的摸了摸脖子,帶着遲疑道:“啊,那個……你這話也太直接了吧,我們之間好像沒什麼恩怨吧?”
她盯着卜朽,等着他的解釋。
“你回屋吧。”他說完,轉身向自己房間走去。
“喂!”白苧跑到卜朽前面,攔住他,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住在這裏,我又不是對你一見鍾情,還故意打探你住哪裏,然後偷偷搬進來什麼的……天啊,我可不是那種可怕的女人!這真的只是碰巧好嗎!”
她拍了拍胸口,看起來很真誠,說到“一見鍾情”忍不住笑起來,她覺得自己越說越荒謬。
卜朽不說話,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無語……是這樣的,我因為一點事突然搬家,我從小到大除了上大學就沒有離開過父母身邊,嬸子很擔心我,所以叫我搬到這來,我真心希望你不要誤會什麼。”白苧努力的解釋,她也是有些生氣,生氣自己嬸子的做法,怎麼能把自己侄女往一個火坑裏推呢!不過……為什麼還有點開心呢?
“你可以回屋了,明天在中介見吧。”卜朽依舊面無表情,手指着她房間的方向。
“啊!”白苧擺頭,很是無語,往自己房間走去,走了幾步,回頭看了看他,還想再說點什麼,想了想又放棄,認命般走進房裏。
然而,她還沒關門,就聽見哐的一聲,對方的房門關上了。
白苧呵呵一笑,更是無語。
……
翌日,白苧坐在中介公司沙發上。
她聽見嬸子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家裏有個女人多好啊,衛生還有居住環境都能好上不少!啊……你是不是覺得小苧太漂亮,給了你壓力?”
“我租別墅就是為了不被人打擾,我要跟人合租,我還租別墅!?”卜朽有些生氣,語氣不知不覺有些加重。
“哎,你這小夥子,我管你願不願意合租,我自己家的房子自己住還不行呢?”白苧嬸子也不是好脾氣,見卜朽口氣不好,也有點上火。
見他不說話,她接着道:“我之前也想徵求你的意見,給你打了不少電話就是為了說這事,但是你沒有接我的電話,我不能因為你不接電話就讓我家小苧流落街頭吧!”
卜朽眉頭緊皺,道:“別墅租給了我,目前就不是你的了,你也不能往裏面送人!”
“你瘋了吧!”嬸子大吼。
“我押金和租金都給了,你想違反合同?”
“看你長得文質彬彬的,沒想到性格這麼差!今天我就把話放在這,要不讓小苧住下,要不你就搬走,你要是搬走了,押金和租金我可是一分都不會退的!”白苧嬸子說完,瞪了眼卜朽,扭着屁股走了。
卜朽拍了拍後腦勺,無語望天。
回去的路上,他跟白苧一前一後。
走了幾步,卜朽突然停下。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白苧一下撞到他的背,他能明顯的感受到她胸前的柔軟。
壓下心裏旖旎,他道:“你現在去租個房子,租金、押金、搬家費、甚至你要補償金我都會給你。”
後面的補償是卜朽剛剛想到的,可能就是那一撞……
被撞得踉蹌小退幾步的白苧臉頰通紅,正準備發作,聽到這話嗤笑了聲,道:“你到底為什麼要做的這麼過分?你就那麼討厭合租?或者你不會是故意針對我吧?”她盯着他,眼圈泛紅。
卜朽垂下眼皮,道:“你去找個好點的房子住吧,我給你雙倍租金。”
他真心不想再搬家,作為金牛座的他性格本就保守沉穩,喜歡緩慢且有條有序的生活,搬家不到萬不得已是搬不得的。
再者,這間別墅的位置和環境他都很喜歡,短期內再想找一處類似的不是那麼容易。
最後,卜朽現在說搬家,卜媽肯定一不做二不休——不給他出去住了,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爭取來的,他可不想放棄。
“哈!”白苧冷笑,望着他,大聲質問:“之前還說讓我遍體鱗傷都要活下去,沒想到說翻臉就翻臉!為什麼?為什麼一副急着趕我走、一副討厭我的模樣?”
“你是個女人,而我是男人!”
“所以呢?你擔心我們沒事會睡到一起?”
“你!”
“你什麼你,你覺得我是那種輕易就跟男人上床的女人?看我結婚前一天被劈腿到處哭鼻子,所以把我當成個不三不四的女人是嗎?沒錯……我是個不三不四的女人,喝醉酒就會跑到男人的床上!你那麼怕,就趕緊搬走吧!”說完,白苧大步往前走。
走了幾步,她停下來,轉身走回卜朽面前,道:“我對你說那些話是以為我們再也沒機會見面,我結婚前一天被甩的事如果傳了出去,我一定不會多想,絕對是你傳的,你如果到處宣傳,最後被人背後捅刀子……也不用多想,那個人一定是我!”她眼裏有霧氣瀰漫,憋的通紅。她生氣、傷心,她覺得整個世界都在針對自己。
卜朽看着白苧離開的背影,神情複雜。
她先一步回到別墅,走進自己的房間,哐當一聲把門關上,包包往床上一扔,鼓起包子臉,吹了吹有些凌亂的劉海,對連接隔壁房間的牆面翻了個白眼,撇了撇嘴。
……
白苧從辦公室抽屜里拿出一罐蜂蜜柚子茶,啪的一聲,杯碟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用力地從罐子裏舀出一湯匙放進杯子裏,倒進開水,用湯匙攪拌,攪了兩三圈,突然把湯匙往桌子上一拍。
她轉過來身來,做了個深呼吸,看着面前坐着的幾位同事,沒好氣的問道:“我能問個問題嗎?”
“怎麼呢?”一男同事問道,看的出白苧心情不好。
“我不小心跟你們合租了,我是說……我長得難道令人厭惡到大喊着讓我搬出去的程度?”她手抬起,拍了拍胸口,搖着頭一臉的不可思議。
男同事望着白苧拍胸口的動作,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不容易啊,竟然有機會可以光明正大的看女神!
打從她來到這家托福培訓機構,就是這裏最美的女人。
白苧確實漂亮極了,一頭青絲紮成馬尾,前段筆直黑亮,末端加了一點點酒紅色燙卷,顯得時尚而精緻,
而除了美麗的臉龐外,她的身材也是相當的迷人,尤其是今天又穿着一身剪裁得體的深灰色職業套裙,把她那該凸的地方凸,該凹的地方凹的身材完美的襯了出來,而那一對要破衣而出的豐滿更是看的男女同事都花眼。
女同事們懊惱的低下頭看了眼自己乾癟癟的胸,眼中帶着隱晦的羨慕和嫉妒,男同事則是瘋狂的咽着唾沫。這不,不少男同事趁着喝茶的動作,都在隱晦的偷看白苧。
“男的嗎?”
“長得帥嗎?”
“做啥工作的?”
女同事們紛紛八卦。
白苧聞言一愣,眉頭微蹙,腦海里泛起卜朽洗澡出來只穿了件內褲的畫面,那一身的腱子肉不比她老爸經常看的NBA里的運動員差,而他的下半身……她的臉頰升起兩朵紅雲,眼神迷離,像是她醉酒的狀態。
她急忙搖搖頭,驅散腦海中的畫面,言不由衷的道:“因人而異吧。”
女同事們揪揪嘴,瞭然的點頭。
“砰砰砰……”
別誤會,並沒有人摔東西,這是在場所有男士的心……碎裂的聲音。
“經理來了!”一男同事突然大叫道。
“嘩啦啦……啊!”一陣喧嘩,這是所有人從休息區椅子上起來跑向各自辦公椅的聲音。
下一刻,一位上身穿着中領修身大紅色毛衣,下身一件豹紋短裙約三十歲左右的幹練女人走了進來。
她膚色白皙,眼睛大而有神,帶着一副金絲眼鏡,配上大紅色的口紅,看起來很有氣場。
經理辦公室,李鍾梅躺在椅子上低着頭邊看資料邊道:“穿高跟鞋勉強可以接受,但是你竟然還穿黑絲花網襪上課。”
站在辦公桌前面的白苧道:“學生們都是即將上大學的成年人,我這麼穿應該不過分吧?”
“你是教師嗎?”
“我當然是教師,我……”
“作為一名教師就要有教師的責任和義務,教師要莊重、自重!要我說你多少次,你在追求美的同時不要忘記自己教師的身份,你的榜樣和導向作用!”李鍾梅嚴肅的打斷。
她把手上的資料遞給白苧,瞳孔緊縮,清冷的聲音響起:“高跟鞋和網狀絲襪不準再穿!”
白苧不情願的伸手準備接過,資料卻突然被李鍾梅扔在桌上。
“過段時間會有個任務給你。”李鍾梅低着頭玩起自己的手指來。
白苧的手伸在半空,用力地攥了一下,撿起桌子上的資料,鞠個躬向外走去。
李鍾梅暼了白苧一眼,從椅子上起來,道:“聽說你們給我起了個外號。”
白苧腳步一頓,眼睛瞪圓。
“叫什麼來着……李天霸,乍聽之下還以為是李元霸,好像不是哦,聽說是因為我經常去看你們上課才被叫‘李天霸’的,這是什麼意思?”李鍾梅走到白苧身後。
白苧裝聾作啞,心想:“完了完了,是哪個混蛋不長心讓她聽見的!”
“我問你話呢,回答我!”
白苧緊閉雙眼,轉過身去,一副趕赴刑場的樣子,結結巴巴道:“黃天霸是京劇《八大拿》中的主角,他的職業是一個巡捕。巡捕就是現代的巡邏警察,就是說經常外出巡邏……”
李鍾梅瞳孔緊縮,話沒說明白,她已然明白什麼意思,這是嫌棄她像一個巡警經常例行巡視。
“為了讓下屬的我們工作時不緊張,一般領導們都待在自己的辦公室,但經理好像比一般的經理走動的頻繁一些!”反正對方也知道了,白苧也就豁出去了,不過最後說到“一些”那裏,她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捏出“一些”放在眯着的眼睛前面,並且加重音,表示頻繁的不多,只是一些而已……
李鍾梅氣勢洶洶的盯着白苧,道:“是你頻繁的不用心上課才對吧!”
她走到白苧的面前,兩人相隔不超過一分米,能彼此看見臉上的毛孔,但是白苧不敢看,一直低着頭。
“用心上課的話何必會在乎外面走動的人?我有精神神經性尿頻症,所以經常去廁所,聽你的意思是要我在辦公室里解決?”
“對不起。”白苧鞠躬道歉,忍不住翻着白眼,騙鬼呢?精神神經性尿頻,有這種尿頻嗎?
“人際關係的維持需要禮貌和分寸,給上司起外號,甚至在背後主導說上司的壞話,你若把這也當成一種魅力,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李鍾梅在白苧身旁轉悠,審視着。
頓了一下,李鍾梅接着道:“就像你把結婚前一天悔婚的事當成有勇氣很驕傲的說出來……也是種錯覺。出去忙吧!”她說完,走向自己的椅子。
“七次了……我一直在數。”白苧低着頭。
李鍾梅聞言停下腳步,挑了挑眉。
白苧轉過身看着她,道:“我想看看你會拿我悔婚的事說多少……”
“九次……我也一直在數!”李鍾梅扶了扶金絲眼睛。
白苧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關上經理辦公室的門,她冷笑一聲,抬起手裏的資料佯裝要砸辦公室門。
李鍾梅刷的一下,出現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