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五福令真相
裴琿與崔灃對視一眼，崔灃搖了搖頭。
鳳君直接道：“放開她。”
他的語氣是堅決地命令式，似乎含着無人可以抗命的底氣，這是上位者、強者長期以來形成的習慣。盧天明忽然就笑了：“既然是被人指責，單方面口說無憑，我也有自己的答辭。今日不若就請大名鼎鼎的上古神族鳳君，來主持下公道，看看誰更應該閉嘴。”
鳳君點頭，雖然盧天明很囂張，但說的也是。
盧天明道：“三界之中，人界最弱，但是天地大道早已設定好了一切，天界仙靈存續需要人間供奉。”
說到這裏，他忽然轉向裴琿道：“你可知供奉為何？”
裴琿冷笑：“還請博學多才的盧掌門賜教。”
盧天明並未在意他的陰陽怪氣，而是憐憫地看了他一眼道：“所謂人間供奉分為三等，最低等的是香火，其次是內心的祈禱，最高等級則是人的靈識，猶以身有靈力之人的靈識為最佳。”
鳳君皺眉：“所以你就找這些天資聰穎的人來獻祭？”
“鳳君不必着急，老夫還沒說完呢。”盧天明似笑非笑道：“按理說，這三種供奉原本也無什麼難事，每一種供奉其實都會對應人界的需求，是要求神明做事才會願意供奉，這就像一筆交易，也不能說誰對誰錯，誰多誰少，但是只要有交易就會有人想占巧，想不付出就得到最高回報。這是人的劣根性，也是神的。”
誰都沒有打斷他，盧天明身體應該有大虧，他自顧自地稍稍停頓了一下繼續道：“近百年來大周朝國力強盛，百姓安居樂業，心無所求，供奉自然就變少，很多神族，尤其是上古神族越來越消失在人界。仙神界爭奪供奉的戲碼天天上演，於是就有了五福令。”
裴琿和崔灃聽到這一句，都打起了精神。
盧天明不知想到了什麼，嗤笑一聲繼續道：“五福令就是三界的一個醜聞，現在既然被子侄輩搬出來，我們少不得要面對這個歷史。”
崔灃道：“五福令到底是什麼？”
盧天明的目光在鳳君和崔灃身上轉了一下，似乎在說，鳳族都是一個無知的德性。他冷言道：“上一次，混沌界以一己之力挑戰三界，三界不敵，人界最先遭殃，然而天界為求自保，關了天界和人界通道。為了挽救人界，大周五大世家和天界簽了合約，當時還請了證人。”
他說完將目光在大殿中溜了一圈，心道，這麼多年了，他真的要將這些事公之於眾嗎？
裴琿冷聲道：“天界與人界簽了合約，天界願意相助，條件是什麼？”
盧天明道：“五福令。”
見眾人不明白，他繼續道：“五福令其實不是什麼稀釋寶貝，反而是一種威脅和災難。因為五福令就像一個契約的信物，督促五大世家踐行他們的誓言。而這個誓言就是，若天界願意相助人間，那麼五大世家將獻祭他們的家族命脈。”
一言既出，舉座嘩然。
世家原本就是天選之族，他們擁有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傳承，天靈地傑人和之運勢相互作用，形成的家族靈脈是超越個人不知凡己的供奉。可是誰會輕易拿出來獻祭呢？
崔灃喃喃道：“獻祭之後會如何？”
盧天明道：“只要五福令出現，五大世家中就必須供奉一個世家的命脈之氣。想必你們也猜到了，第一個就是方氏，第二個是……崔氏。凡被獻祭的世家，子孫凋敝，門楣隕落，死後要經歷漫長的輪迴。”
崔灃覺得自己聽力似乎出了問題，原本吸收了靈氣，她已經感覺之前受到的傷害沒有那麼嚴重，此時枯竭在她體內的死灰忽然被大風颳起似的，令她感覺到身體內烏煙瘴氣。她忽然覺得可笑，原來答案竟是這樣嗎？那她一直以來的恨是什麼呢？
裴琿擔心崔灃，特意走過去，盧嶺子弟本要阻攔，盧天明示意下又讓開了。
裴琿握住崔灃的胳膊，低聲道：“不要胡思亂想，他說的話還沒定論呢。”
盧天明嗤笑：“裴公子，不要以為你長在林家就可以不受獻祭的影響，據我所知，馬上就要到裴氏。而你的長兄不是已經驗證了嗎？”
崔灃道：“這種有違人倫天道的合約天界怎麼會同意，天帝知道嗎？”
盧天明冷笑道：“天下誰又是正人君子呢？要知道五福令的見證和監督者可是鳳族族長呢。”
全殿再一次陷入寂靜之中。
盧天明繼續道：“族長不僅做了見證者，還趁着機會將幼女送入方氏，希望以此儘早享受到祭品。”
鳳君一道靈力打向盧天明道：“再胡亂攀咬，本君令你當場斃命！”
盧振本能就要上前去擋，卻只來得及扶住被打的倒退了幾步的盧天明。盧振哽咽道：“這就是義父沒有親子的原因？”
盧天明看着盧振道：“你就是我的親子。”
盧振不知怎地，覺得這一句平日聽來充滿關愛之情的話，現在卻莫名脊背發涼。
裴琿道：“盧掌門，這和你獻祭活人有何關係？”
盧天明忽然情緒激動起來：“裴琿，你聽了這麼多竟然還是無動於衷！一代不如一代！我和你父親他們殫精竭慮，謀算至今，你們這些小輩不僅不懂感激，還在處處設絆子，真是該死！”
裴琿冷道：“怎麼，攀扯鳳族還不夠，還要加上裴氏嗎？”
盧天明剛剛默默調息完，聲音重新恢復鎮定道：“你們信也罷不信也罷，我說的都是實話。當初我們兄弟知道五福令的存在時，簡直生不如死。一個被賣掉的家族，正如一個已經賣給魔鬼的靈識，能帶給人什麼？後來我們分道揚鑣，做出了自己認為最好的應對，我並不認為自己有錯。”
崔灃冷道：“你的選擇就是用別人的性命來替代嗎？”
盧天明道：“你們年輕人哪，越來越沒有家族的觀念，所以不會懂的。你以為崔氏滿門一個不留是誰的手筆，誰有這麼大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