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六、開光
即便是鳳族之後的崔灃，因為成長於凡間，對待天神的態度也是正常的那種，會有驚懼、懷疑、盲目的信任等等，但裴琿就沒有。裴琿體現出的這一特質對於一界凡夫來說過於非常態了，凌華曾經懷疑過他的身份，但據他探查此人似乎並非來自天界。尤其現在他也走不出玄夜宮，更加印證了他並非仙人。
裴琿顯然知道凌華在探查自己，他微微一笑道：“泰山君將來若有機會，可將這些反饋給天帝，不能因為御下不利，給其他界的生靈造成如此困擾啊，要知道大家都瞅着天界呢，這影響多不好！”
凌華嘴角抽了抽，天帝雖說並非上古正神，但因為統領天界，連天地神也要給幾分顏面，沒想到被人界一個豎子這麼提意見，語氣還如此不恭，真是反了天了。他只能感嘆，看來裴琿這廝並非是出身不凡，而是自身過於不知天高地厚，心裏的疑惑反而去了幾分，嘆息道：“裴公子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這樣的話也敢說。”
崔灃聽出泰山君話里的意思，她原本也是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但是自從家族蒙難，她才驚覺個人的渺小，很多事情已經沒有那麼憤進，反而挺懼怕禍端，因而瞪了裴琿一眼道：“泰山君海涵，他一向口無遮攔，並無意衝撞神君。”
凌華點點頭道：“裴公子的猜測也有幾分道理，只是遠水解不了近渴，我們當務之急還是要趕緊想辦法出去。”
裴琿其實非常見不得崔灃有些畏縮的樣子，他心裏有千言萬語，但是無從說起，就像他已經看過了的話本，對着一個一無所知的人，無從像她劇透一樣。但是崔灃的維護又令他愉悅，一愉悅就忍不住自大，情緒兩下里撞在一起，只得低聲道：“別怕，我說誰都沒關係。”
崔灃無奈地笑了，裴琿這廝真是，唉。
裴琿覺得能逼得崔灃無奈是一件極有趣的事情，但是眼下確實有當務之急，因為接着凌華的話道：“那位界主如果是方先英，他本人也非仙籍，勢必要給自己留個後門，不如我們去尋找一番。”
略一沉吟后，他繼續道：“我們在上宮的時候，遇到一片空地，在空地之上感知到泰山君的靈力。所以，按理說，那間祠堂的上方應該就是空地。”
趙出奇道：“你還是認為那塊空地有問題？”
裴琿點點頭：“整個玄宮都是擠擠挨挨的建築，沒道理留那片空地。而且空地下竟然玄夜宮下宮的主宮，還設有方家祠堂，總覺得其中一定有什麼關聯。”
凌華道：“沒辦法了，雖然很不樂意，看來我們必須還要回到那間祠堂。”
他們這次沒敢上雲攆，只在下面按照記憶尋找路線。不過一炷香，他們再一次站到了那間祠堂里。
崔灃剛才是躺着出去的，現在走着進來，雖然虛弱，感受也有所改觀。
原本裝飾用的畫已經被燒了，現在整間祠堂更加空蕩蕩的。由於點着長明燈，外面天色又黑，整間祠堂更顯得詭異，有股陰森可怖的氣息。
幾人不知出於什麼心理，都站在門口沒進去，這實在是一間沒有什麼美好回憶到有些詭異的房間。
忽然崔灃指着前方道：“那是何物？”
在正廳供奉的牌位前方有一團閃着金光的東西，不知為何。
眾人面面相覷，剛才離開時過於匆忙和混亂，誰都沒有注意到那是什麼。
崔灃幾乎在見到的時候就一步跨了出去，她莫名被那物吸引。唬的裴琿立刻上前拉住她：“別動，小心有詐。”
他實在是怕極了，剛剛她就是這麼痴迷地看着那幅天殺的畫才鬧到現在這步田地的。
崔灃卻搖搖頭道：“不必擔心，我有直覺，那不是要害我之物。”
裴琿心道，鬼個直覺，你有直覺還會着了畫的道兒！但他不想直接杠，想了想道：“你在這裏等着，我過去看看。”
崔灃笑道：“不嘛，我們一起去。”
裴琿：“……”
如果他記憶沒錯，這應該是崔灃小娘子第一次向他撒嬌。
裴琿心裏堅定地冷笑：“哼，我才不吃這一套。”
於是他對着崔灃忽閃忽閃的大眼睛道：“好吧……萬事小心。”
趙出奇故意拉長聲音道：“嘁……”
裴琿充耳不聞，拉着崔灃一步步向牌位靠近。
走近后才看出來這是一枚小小的羽毛，微微閃着金光。崔灃小心翼翼地看着它，只覺得心內柔軟，彷彿看着什麼毛絨小寵物似的。
裴琿卻輕輕皺眉，看向了羽毛后的牌位名字：方宓。
他眼中閃過一抹訝異，腦中有什麼場景一閃而過。接着崔灃的舉動打斷了他的思緒，只見那個不怕死的臭丫頭竟然徒手捏起了那片羽毛。
他震驚之下，想將它打掉，沒想到什麼崔灃側過身制止了他：“別動！”
裴琿倒是真的聽話的沒動，只是一直默默備戰。卻見那枚羽毛沒有對她有什麼排斥，小小的握在手心裏，一閃一閃的，崔灃臉上現出一抹微笑。
裴琿一直在觀察崔灃，想着她只要露出不適立刻出手，所以看到這一抹笑立刻愣在原地。
這幅景象和他記憶中的某個回憶重合了。
那還是他很小的時候，被送到虛境很久，幾乎每天都在想家，但不見母親來探望。後來他生了一場重病，據說一直在呼喚母親，所以當他模模糊糊醒來的時候就看到母親在他床榻旁，手裏也拿着這樣一枚羽毛，也這麼溫柔地一笑，然後將羽毛拿出來交給他道：“以後你想家的時候，可以拿出看看，我就會知道。”
他後來下凡的時候，思前想後，將那枚羽毛放在了虛境。
竟然是鳳昔留下的嗎？她為何並未說什麼呢？
崔灃見他呆愣，詫異道：“在想什麼？”
裴琿搖搖頭，他滿腹情緒在看到崔灃時到達了頂峰，忽然他不管不顧地一把抱住崔灃，親吻了她的額頭，在崔灃反應過來之前一觸即放，若無其事道：“好了，這可是神器，剛剛我們已經為它開過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