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韓信劉邦】(二)
“看,看那個紅頭髮的孩子,他是魔種和人生下的!”
“寶貝,魔種很危險,你可千萬千萬要離他遠點。”
“嗯,媽媽我知道了!”
“小雜種!”
……
每次走在路上,村子裏的人都會以一種異樣的眼光看着他,或明或暗地議論着他,有些激進的人甚至會當面直接指着他的鼻子罵,而那些受到父母訓誡的幼童,則會用石塊樹枝等物砸他。
小韓信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會讓村民們這麼討厭自己。但靈智已然開化的他,隱隱約約懂得了,這一切,都源於他的身體裏,流着魔種的血。這讓他很痛苦。
不就是因為母親是魔種嗎?難道這也是我的錯?難道有着魔種血統的人就應該被如此對待嗎?我又何嘗不是人?明明、明明父親母親都已經被他們逼死了啊,難道現在他們還想逼死我?!
白駒過隙,時光飛逝,不知不覺間,小韓信在嫌惡的眼光、村民的冷漠、同齡人的厭惡中成長起來,就在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一顆黑暗罪惡的種子悄然在滿目瘡痍的心田紮根,一日復一日地發芽、生長、壯大……
4.
“鑽啊,鑽啊!”
“小雜種,你怎麼不鑽啊!”
“鑽過去,或是拔劍殺了我,你只能選一個!”
“啊!!!”
猛然從床上坐起,韓信的額角上爬滿汗水。在意識到自己只不過是做了一個噩夢后,急促的呼吸慢慢平穩下來,抬手以衣袖擦拭掉涔涔冷汗,他放下手,僅僅是坐在床上,盯着前方空蕩,瞳孔渙散着,毫無半點焦距和光彩。輕輕動了動嘴唇,吐出的話語滄桑而幽遠,宛如幽靈的呢喃:
“又是這個夢……每次……真是……煩啊……”
“魔種……就理所應當的……被人……看不起……嗎……”
這是發生在韓信青年時的一件事,後來竟成為他永生一個揮之不去的夢魘。
那時的他,恰值弱冠之年,那屬於人類的溫潤和魔種的邪魅完美融合於他英俊的面龐上,如火的長發肆意地束起,更映襯出男子驚為天人的容貌,天之驕子冠在他身上再為合適不過。即使身為魔種之子,也憑藉這皮囊俘獲無數少女的芳心,卻也因此遭來他人的嫉恨。
一日,閑來無事又懶於練習技能的他在大街上逛,忽然頭頂上方出現一大片陰影遮住日光,將他從小因營養不良從而只有高沒有肉的身軀籠罩。
微微仰起頭【其實韓信不是特別高?】,韓信對這個需要自己抬頭才能直視的人很不滿,再加上那人背後刺目的陽光令韓信不得不眯起眼,使得他對這人更沒什麼好印象。
從頭到腳打量了半天,虎背熊腰,賊眉鼠眼,重點是長得不過關,差評,嗯,不認識,就是這臉頰左邊的疤痕有點眼熟。
盯了半天,韓信只覺得這人好生眼熟記憶中卻沒留下名字,隨意給他打了個差評。
“這位兄台你誰?”
“你竟然不知道我?!”
聽到韓信看似客氣實則隨意的話,男人的臉因憤怒和不可思議劇烈地抽動着,扭曲在一起,尖銳而難聽的聲音簡直比蔡文姬的音波攻擊還厲害,險些把韓信的耳膜刺穿。
“大叔你誰啊,我幹嘛非得認識你。”
韓信瞥了眼那個男的,“小聲”地吐槽,其實是故意說給他聽的,其實他已經想起來了,——因為這個公鴨嗓。
“你你你……”
“別你了,你不就是結巴嗎?好了我來替你說,你就是那個三天前叫我滾出這兒的瘋子對吧。”
皺眉,韓信想起那天的事就頗感到莫名其妙,這人帶着那些地痞流氓二話不說就衝進屋砸了自己屋裏為數不多的幾件舊傢具,還說什麼這裏是他的,讓他滾。
“讓開,我還有事。”
其實韓信也沒有什麼大事,就是單純地不想看見這個砸了他東西還罵他的傢伙,心裏堵得慌。
“如果,我說不呢?你又能奈我何?”
路過此地的村民們都只是站在一旁看熱鬧,無一人上前調解。本來那人就是本地惡霸,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更何況,韓信不過是一介魔種,又怎麼可能會有人幫忙。
韓信其實並非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但他特殊的身份代表了他會註定受到那些所謂嫉惡如仇的正義人士的關注,為了能夠活下去,他一直在忍,小心翼翼地藏匿着自己秉異的天賦和強大的能力,偽裝成一個頹廢的遊手好閒的普通人。
看着那個地痞噁心的嘴臉韓信不想,也不願再與這種人多費口舌。伸手欲推開男人,卻不想被他擒住手。
“放開。”
眼角綻開一束冷光,韓信盯着捉住自己手腕的手,面色如霜。地痞被他突如其來的寒意嚇得立刻鬆開手,又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然被一個雜種嚇到了,惱羞成怒之下吼出一句話:
“今天你要麼拔出你的佩劍殺了我,要麼從我的胯下鑽過去,否則你休想離開這兒!”
“對,要麼殺了老大,要麼鑽過去!”
“不過我看你這雜種多半不敢殺了老大吧!”
“既然這樣,那就鑽啊!”
淡淡掃了眼那些跟着起鬨的小嘍啰,眼眸看似隨意地四處飄忽然而早已將場內局勢看的分明。
被包圍了啊。
僅是一動不動地看着為首那人,陰冷的目光如毒蛇一般,彷彿要擇人而噬。
但那些人顯然是沒有注意到這些,他們的關注點是韓信不發一語,一個個都以為是他怕了,叫囂地更加厲害,而那人臉上也現出了幾分不耐之色。
“鑽過去,或是拔劍殺了我。你只能選一個!”
“膽小鬼,既然怕了那就鑽啊!”
“對啊,你怎麼不鑽啊!”
手明明已經按在劍柄上了,韓信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骨子裏殺意的沸騰,卻遲遲不肯拔出來。他很清楚,一旦自己這麼做了,自己那些子虛烏有的罪名便徹底坐實了,換來的,只有名正言順的無情滅殺。
若是一般的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如此羞辱之下,只怕是早已按耐不住手起刀落斬下這混蛋的頭顱了,但之後呢?只圖一時的痛快,而斷送了自己所有的未來,這種蠢事,他韓信可不幹。
最後,在一聲聲嘲諷中,韓信終是選擇了在他人看來最恥辱最不可思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