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灰龍蜿蜒
奉天，日本橫濱正金銀行。
望着冷冷清清的門口，橫濱正金銀行金庫主管戈比友貴翹首以盼，此時早已經等的心急如焚。
早已經過了上班的時間，可一向準時上班的銀行經理小野次郎卻遲遲沒有出現。
“怎麼回事？今天可是黃金交接的重要時刻，為什麼經理到現在還沒有來？”兩次電話都無人接聽之後，戈比右貴幹脆直接站到了銀行大門口。
“恆田君，看到小野閣下了嗎？”
門口左側那名年輕憲兵聞聽立即道：“報告主管，沒有看到。”
“該死！為什麼到現在都沒有出現，小野閣下該不是。。。出什麼意外了吧？”戈比右貴有些心慌意亂地掏出懷錶看了看，額頭細密汗漬已現。
已經十一點了，再過一個小時，就是黃金交接時間，可。。。？
“報告主管，小野閣下已經來了。”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福特轎車從遠處咆哮着馳來，然後車身一顫，嘎地一聲停在了銀行門前。
“小野君？”
戈比右貴盯着黑色福特轎車看着，內心大喜過望，這輛黑色福特，正是小野次郎的專用座駕。
“不好意思戈比君，好久沒有喝到家鄉的酒了，剛好昨天有人從家鄉捎了一箱清酒過來，所以臨時起意。。。晚上多喝了點酒，就。。。起晚啦。”
小野次郎躬身走出車門，挺直腰桿整了整自己的衣襟，然後一臉歉意地看着戈比右貴道：“為了消除酒味，我匆匆洗了個澡，所以。。。沒能接到你的電話。”
“哦，原來如此，我還擔心經理閣下。。。？”戈比右貴聞聽長出了一口氣，剛想再說上一句什麼，卻被小野次郎揮手無禮地打斷了。
“戈比君，你聞聞，還能聞到我身上的酒氣嗎？”
“酒氣？”戈比右貴聞聽一怔，然後上前一步，伸出腦袋聞了聞道：“小野閣下，已經聞不到酒氣了。”
“唔，很好！”小野次郎聞聽滿意地點了點頭，“時間不早了，戈比君，我們出發吧。”
“是，人員車輛都已經準備好了！”戈比右貴再次掏出懷錶看了看，然後轉身看了一眼左側車隊。
左側不遠處，兩輛卡車上四十名日軍憲兵荷槍實彈，早已經做好了出發準備。
“出發！”見小野次郎已經鑽進車裏，戈比右貴整了整衣襟，緊跟着鑽進了車內。
嗚。。。！
伴隨着馬達轟鳴，三台車輛轟鳴着駛離了橫濱正金銀行。
奉天城外，十五公里處。
大豐鎮。
“我說大當家的，這火車怎麼還沒到啊？”
黑色酒旗下，雞冠山大當家廖承志一邊心不在焉地喝着碗中酒，一邊緊張地盯着遠處的鐵路看着，聞聽一怔。
“還沒到嗎？虎子，現在幾點了？”
“回大當家的，已經十一點半啦！”
“什麼，已經十一點半啦？”廖承志聞聽斜了眼早已經改旗易幟的大風鎮鎮旗，稍一思索，噌地一聲站了起來。
“快，叫大夥趕緊準備準備，火車應該馬上就要到了。”
“好嘞！”虎子聞聽精神一振，連忙轉身道：“兄弟們，黃牛馬上就到，迅速做好戰鬥準備。”
“是！”
不遠處，二十幾個雞冠山將士有的扮做茶莊老闆、藥材老闆，有的扮做店小二和賣糖葫蘆的小販，聞聽皆精神一振，迅速換上了早已經準備好的日軍軍服。
此時的“大風鎮”，早已經人去樓空，除了他們這些人，再無他人。
至於其餘暗中窺欲黃金的其他力量，因不明就裏，都盤踞在了真正的大風鎮，一個個明爭暗鬥，此時此刻，正做着守株待兔的春秋大夢呢？
“集合。。。！”
一番窸窸窣窣之後，已經全副武裝的雞冠山將士全部扮成日軍模樣，手忙腳亂地站成了兩列。
“不對啊，都這時候了，趙兄弟他們為什麼還沒到呢？”想到這裏，廖承志跳上八仙桌登高遠眺了片刻，粗眉緊緊皺了起來。
“奇怪，為什麼還沒有來呢？”站在八仙桌上，廖承志撓了撓頭，然後又雙手掐腰扭頭看了眼已經列隊整齊的那幫手下，隱憂之色溢於言表。
負責押運黃金的可都是地地道道的日本人。
如果我不來，那他們這些企圖以假亂真的日本兵該怎麼和真正的日本人打交道呢？
他們可沒有誰會說日語啊！
如果沒有我假扮的小河岸邊到場，那交接這事豈不是黃了？
如果引起日軍懷疑，那他們這二十幾條槍，豈是武裝到牙齒的日本關東軍的對手？
“糟了，趙老弟他們該不是遭遇什麼不測了吧？要不然，按照他的秉性豈會拖到現在。。。？”正在廖承志不知如何是好之際，就聽遠處忽然傳來一陣轟鳴，遠遠地，一條灰色長龍裹着白色濃煙正呼嘯而來。
“快，火車來了，準備戰鬥！”
眼見目標火車已經駛入視線，而負責接頭的主要人物依舊不見蹤跡，廖承志左右一衡量，一拍大腿一咬牙，嗖地一聲從八仙桌上跳了下來，“奶奶的，不管怎麼說，既然來了，就狠狠干他一筆！”
“干！”
虎子等人聞聽一個個瞪圓了眼睛，刺刀閃亮，子彈上膛，就差瞄準擊發了。
大風鎮。
全理教的二當家孔磊站在房頂上極目遠望，右手提着盒子炮，神情緊繃，一臉肅穆
“我說老二，都已經十一點半了，那火車到底來了沒有啊？”
屋檐下，全理教教主李全才扭頭瞥了眼身後一行躲躲藏藏的大小身影，牙齒一齜，發出了一聲不屑冷哼。
那躲在暗處躲躲閃閃的，都是些奉天城外佔據山頭的土匪流寇，粗略數了數至少有五六支力量，他們這些人武器雖然粗陋不堪，儘是些大刀長矛，但人數加起來至少也有百十來號人。
百十來號人，倒不是個小數目。
但此次全理教卻是傾巢而來，算上偵察瞭望和打雜保障的，至少來了二百多號人。
因此，躲在身後的這百十來號人，他李全才根本就沒有看在眼裏。
大刀長矛。。。？
一群烏合之眾而已！
“哼，一群山野農夫，也想跟我全理教爭飯吃，真是自不量力！”一聲冷哼之後，見自始至終沒有發現東北幫的人，李全才眼睛一眯，得意地笑了，“嘿嘿，我說趙寶玉，算你這次識相，要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屋頂上，二當家孔磊眼睛瞪的溜圓，腳尖踮的老高，恨不得一個筋斗雲就能竄到天上去。
嗚。。。！
哐當、哐當、哐噹噹。。。！
茫茫原野上，一條灰色鐵龍裹挾着濃濃白煙如驚濤駭浪般從遠處疾馳而來，一路蜿蜒咆哮，瞬間就到了廖承志等人眼前。
“嘿嘿，終於來啦。。。！”
“準備戰鬥！”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期盼已久的巨大財富就在眼前，箭在弦上，無論如何，他廖承志都不能錯過這次機會，也不容錯過。
大不了，一死。
嘩啦啦！
虎子等人早已經列隊完畢，聞聽精神一振，各個情不自禁地抓緊了胸前槍帶。他們眼睛緊盯着轟隆駛來的龐然大物，一個個神情緊張，就等着一聲令下，好哄涌衝鋒，干翻眼前這條大鐵龍了。
“哎哎哎，怎麼回事，那。。。那火車怎麼沒有停下來啊？”
望着絕塵而去的灰色鐵龍，虎子率先嚷了起來。
“他奶奶的，這到底怎麼回事，不是在這停嗎？怎麼跑啦？”眼見火車已經跑遠，廖承志一把扯掉日軍帽子，惱怒地砸在了地上。
“該死的混蛋，為什麼不停車，為什麼不停。。。？”
“大哥，大鐵牛跑了，黃金也跑了，那。。。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虎子扛着一桿紅白相間的膏藥旗屁顛屁顛地跑過來，臉色比豬肝還難看。
“怎麼辦？火車都跑了，還能怎麼辦？”
廖承志盯着漸行漸遠的灰色長龍看了足足十幾秒鐘之後，忽然心一橫，咬牙切齒地道：“媽的，都給我追，追上這王八犢子，我看它還能跑到哪裏去。”
“對，追上它，然後一起干翻它！”
虎子聞聽精神一振，嘩啦一聲扔掉手中膏藥旗，轉身吼道：“大當家的有令，追上大鐵牛，格殺勿論！”
“是！”
一群身着日軍軍服的雞冠山將士來不及換掉身上黃皮，紛紛轉身上馬，然後緊跟在廖承志的身後，呼嘯着向火車遁去的方向疾馳而去。
這該死的大鐵牛，也太不識抬舉了！
大風鎮。
“教主教主，快看，遠處有濃煙過來啦！”
屋頂之上，全理教二當家孔磊如石猴般佇立許久，忽然，他那已經有些麻木僵硬的身體猛地一震，身體往上一竄，興奮地大吼了起來。
“快啊教主，東西來啦。。。！”
“什麼，終於來了嗎？”
已經等到無奈、陷入昏昏欲睡中的全理教教主李全才聞聽睜開雙眼，旋風般衝到了鐵軌附近。
遠處，一條龐然大物咆哮轟鳴，如蜿蜒的巨龍，正風馳電摯般疾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