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8章 座首
時間過得飛快，在諸多教眾獻上生日禮物后，宴會進入了尾聲，江無風早一步退了場，抱着小丫頭往外走。
宴會早些時候，心念還有心思和芭拉拉、努哈爾幾個玩玩鬧鬧，可沒幾個小時，小丫頭就昏昏沉沉，自己坐在小板凳上腦袋不斷往空氣桌上磕。
每次磕下去總是很努力得抬起頭，找到江無風的位置，然後看一會兒，腦袋又重了，再抬起，再看，如此往複，好像怕一個不留神，江無風就會消失一樣。
江無風也知道，今天又是哭，又是笑，閨女也沒啥精力再玩鬧了，索性就和程鈺、葉楠一起先回房間了。
來到屋內，江無風哎喲叫喚了一聲，一屁股坐在了沙發椅上，雙手搭在扶手，望天出神，不住地出着長氣。
別看他在宴會上表現得既有一個勢力之主的威嚴，又有一個老父親的慈愛，交談之間從容而優雅，其實他已經累成狗了，今個兒又是建立短距離空間通道，又是改造各種生命，點化靈智，工程量頗為浩大，就算是半神也扛不住。
“累了？”
葉楠走到他身後給他揉肩，看了眼遠處的床上，程鈺正在給小丫頭換睡衣，眼中羨慕得緊。
“嗯，是有點。”
江無風咂巴着嘴，順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小丫頭，眼中溫情滿滿，反手捏住了葉楠的手：“你也想了？”
“哼，你現在有問題，光想有什麼用啊~”
葉楠沒好氣得白了他一眼，見他陷入了沉思，連忙拍了拍他的臉：“哎，我也不是催你，等你解決了問題再說，我可不想咱們倆的寶寶一出生就有啥。”
“我知道。”
江無風點點頭，他很清楚葉楠這些日子心裏有多煎熬，她本就是個有心氣兒的姑娘，讓她和其他女人一同陪伴自己本身就很勉強，結果自己還和程鈺先開花結果了，這讓她就更難受了。
這幾天心念和其他成員相處，所有人都很配合，比江無風本人更積極的，也就是葉楠這個二娘了，白天閨女醒着的時候，葉楠有事沒事就把小傢伙抱走到處轉悠，上心程度，簡直讓人髮指，連程鈺自己都笑着感慨，說比起自己來，葉楠更像是心念的親媽。
“心念，她沒有你擔心的那些問題嘛？”
江無風搖搖頭：“沒有，那會兒我和程鈺在一起的時候，我還沒到現在這個層次，那些隱患還沒出現。”
江無風本身的隱患，來自於自己的變異人之軀，那時候，自己的本體和變異人之軀雖然能夠通過意念控制訓練，進行分離和合體，但嚴格來說，並不互相聯繫。
就像是并行的兩道溪流，需要匯流的時候，就將中間的閘門開啟，不需要的時候就關上。
那時候，本體是本體，變異人身軀是變異人身軀，對於他而言，變異人的身軀就是變化特性，適應各種食物吞噬后衍生的變化結果的融合體，與其說是身軀的一部分，更像是一套隨時可以更迭的鎧甲。
而且不處在一個空間，靈魂，遺傳和特性層面都不會被影響，唯一的影響也就是自己的本體只會隨變異人身軀吸納的粒子和生命能量同步變強，幅度沒有那麼大而已。
更確切的比方就是，變異人身軀就像是一個能量汲取器，而且是能自我升級的那種，平日裏處在一種江無風根本無法直觀察覺的空間中。
在操控力世界，空間的阻隔被破除，那股強盛的生命能量和靈魂力量自變異人身軀匯入他的本體，又在不知名的地方源源不斷汲取，向著他輸送養分，一路將他推升到了如今的層次。
這種火箭一般的升級速度讓他對變異人身軀的存在產生了懷疑，他在思考這種空間阻隔的作用，思考這股力量的來源和帶來的隱患。
最為擔心的，便是這種隱患會不會隨着同化的作用，影響到處於不同地方被自己同化獲得力量的個體。
亞里沙，葉楠，程鈺等等，尤其是亞里沙和程鈺，她們的同化媒介和其他人不同，更加徹底和完善，被影響的概率可能很大。
所幸在找到程鈺之後，他就完全得將程鈺里裡外外檢查了一遍，固然程鈺也擁有在本體和白狐之軀中切換的能力，但是和江無風相比，這種變化特性帶去的模式複製完全就是“得神不得髓”。
換而言之，白狐之軀固然是被封禁在另一片空間中，但裏面並沒有什麼額外的生命能量和靈魂，這具身軀和程鈺的本體共用同一份力量，根本不存在這種隱患。
其他人也是如此。
至於女兒，她是江無風本身生命濃縮而成的精華所孕育，但和自己並不存在上下從屬的關係，她的力量來源於江無風，但本身卻是完成獨立的。
江無風因為同化擁有掌控手下變異人生死的能力，這一點同樣不會對心念起作用。
甚至江無風能感覺到，女兒本身與變化特性的相性要更好一些，算是青出於藍的那種，隱患與她更沒有什麼關係。
說來說去，最有問題的人還是他。
“又在想那些事情？”
葉楠眉頭稍蹙，雙手一下拍在了江無風雙頰，把他的腦袋往後掰了掰：“這麼瞻前顧後，那還要不要走路了？”
“前面不好走，不多看看，難不成還一頭栽河裏啊？”
葉楠白了他一眼，“還是想辦法讓自己更強大吧，這樣一來，有任何困哪都不用怕了，我覺得你自信的樣子挺帥的。”
纖纖玉指劃過江無風嘴角，俯身的青絲如瀑垂落，發梢讓他的鼻尖稍稍有些發癢。
“什麼嘛，明明我現在也很帥~”
“哼，有魄力點就更帥了。”
察覺到程鈺從浴室出來，佳人輕笑招了招手，繞過江無風進了浴室，“你們先聊吧，我去洗洗。”
“你們在聊什麼？”
程鈺換上了一身睡衣，正在拿着浴巾擦頭髮，聽到葉楠說話，笑着問道。
江無風挑眉，上前摟住了程鈺的腰肢，伸長脖子看了眼床上。
“閨女睡著了沒？”
“早睡了，你問這個幹嗎？”
“那抱回她自己屋去~”
說著，江無風臉上露出賤笑，默默關上了燈。
…
星海航行的旅途還算愜意，江無風被心念纏着去星艦各處“冒險”，父女倆關係日漸親昵，漸漸地，心念也沒有什麼顧忌了，爸爸爸爸叫個不停，江無風也樂得如此，享受着難得的天倫。
只是江無風不曾想到，在他離開雙星星系不久，一道訊念藉助星系之間的空間通道層層跳轉，來到了一個他根本不可能想到的組織情報處。
“神跡出現了。”
無盡的黑暗中，一道流光乍現，化作一尊虛幻的黑袍人，朝着遠處的星球遙遙拜倒。
話音落下，霎時星球震顫，走獸驚慌奔逃，大地裂開一道狹長的溝壑，深不見底，其內光華閃過，一尊佈滿青苔的六臂神魔像從中緩緩升起，那佛像銅銹斑駁，深埋於地底也不知多少萬年，在諸多目光的注視中，竟是緩緩睜開了雙目。
咻！
雙目輪廓分明，那眼中神光匯聚，化作通天徹地的光柱直達星球外層空間，光芒並未繼續延長，只是突破大氣層便慢慢消散，一尊六臂頭陀着粗布麻服徐徐踏出，寶相莊嚴高升念了一句不知名的號子，末了，看向那黑袍人，語氣平淡。
“些許神跡，總有些突破了半神的雜魚不服管束，忍不住生靈前顯聖，這等事，也需稟報？”
那黑袍人面色恭敬：“並非尋常神明，那尊神，座首可知來自何處？”
被稱為座首的六臂頭陀閉上雙目，輕聲道：“我所管理星座，其內星系沒有幾億，也有千萬，總會有些驚才絕艷之輩，不足為奇。”
說罷，那頭陀便要轉身入那神魔像中，那黑袍人微微一笑，似乎料定那頭陀會因自己的消息留步，負手笑道：“那神明最初現身之地，乃是那雙星星系，五十六億年前，神明千幻歸隱之所。”
“哦？”
頭陀果真停下了步子，看向黑袍人露出些許詫異：“千幻，我記得，當年是那個本要跟我爭奪座首之位的傢伙吧，聽說她的千幻之身已經修鍊到了極致，只差萬化合一，就能進入更高的境界？”
“是的，不過座首可能不清楚，那千幻歸隱的具體原因吧？”
“不是傳聞中，她的千幻之身修鍊到了瓶頸，只能放棄爭奪么？”
黑袍人聞言輕笑：“瓶頸確實是瓶頸，不過並非只差一步便能得道升天，而是一步落錯，道消身死啊。”
那頭陀若有所思，“難怪，不過她能練出九千九百九十九個身外身，確實如傳聞中天賦異稟，只是那條路也確實不是那麼好走的，沒有以往的神明得以借鑒，難免會出岔子。”
“非也，非也~”
誰知那黑袍人竟是笑着否認了頭陀的說法。
“不是，那究竟是為什麼？”
那座首也來了興緻，畢竟神明可不是什麼大路貨色，百足之蟲尚且死而不僵，如今幾十億年過去，說不定那千幻早就恢復如初，如今這傢伙倒是有興趣和自己說叨，他也有興趣聽上一聽，說不定能聽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以後來對付那千幻。
畢竟當年他這個位置，那個傢伙也不是沒有想法。
眼前這傢伙雖然實力不咋地，但情報能力上確實是一等一的，消息也假不了，他願意免費告知消息，那也算難得。
至於借刀殺人之類的動機，那也得借的動才行。
“因為這宇宙的干涉~”
黑袍人淡定得指了指自己的頭頂，頭陀面色一變，低聲喝道：“你不要命了么！”
“無妨~”
黑袍人指了指腦袋，一個白色的玉蝶飛了出來，一層虛無的光幕從虛空中顯現，將兩者籠罩其中，顯然早有準備。
“天機玉碟？”
頭陀眼中閃過一絲火熱，不過很快按捺下來：“你我相交甚久，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寶貝。”
在這宇宙間修行，每進一步，便是和這宇宙爭一線生機，這天機玉碟由來已久，由那傳說中擁有降魂塔的神明流出，聽說與宇宙本源同出一脈，有屏蔽宇宙窺視的效用，有這玉碟在手，幾乎可以安安心心得一直修鍊到那極高的層次！
一想到自己只能龜縮於這偏遠之地偷偷修鍊，對比之下，心頭好不鬱悶。
“呵呵，”
黑袍人淡笑：“不過是個小玩意兒，接著說先前的事情吧。”
“那千幻原本百尺竿頭，只待上前一步，就能練就萬化之身，到時候，諸多身外身一同達到神明層次，便可凝為一體，達到堪比神主的層次！”
“只是，她被一宇宙意志控制的神明替換掉了一尊化身的靈魂，那尊化身躋身神境后，又藉著她在宇宙戰場的間隙，吞噬了她另一道神明化身，一身實力十分去了三成。”
“急忙召回其餘化身後，又遭了後手暗算，靈魂被撕裂成幾十億道，也不知用了什麼法子，衍生出了各自獨立的意識，也是如此，那千幻至今還未靈魂合一，也就不存在什麼恢復了。”
“也就是說，現在的千幻只是其中一道？”
“不，該說是已經不存在了，前些日子，有一尊半神出現，強行吞噬了她諸多分魂形成的生靈，絕大多數半神都沒逃掉，那尊半神藉此達到神明的層次。”
“所以呢？”
“我手下有半神傳消息來，據說那尊新晉神明的出現，只是為了給一艘星艦解圍。”
“哦？”
頭陀眼中光芒閃爍，霞光遮掩，瞳仁莫辨：“一尊神明，給一艘星艦解圍？”
在他們這些神明看來，星艦就是炮灰的搭乘工具，能用星艦的，八成都是達不到神明層次的生物，憑什麼讓神明解圍？
“這就是我想知道的了，我的粒子不曾遍佈那片星系，也不知曉發生了什麼，只能拜託座首大人幫忙調查一下了。”
那頭陀笑罵：“只怕會和那宇宙意志控制的生物照面吧，你想讓我去幫你探探？”
“座首也知道，以星艦代步，定然不是那能替換靈魂的生命，不過說不得有什麼裙帶關係。”
黑袍人訊念波動，那頭頂滴溜溜急旋的小碟盪過弧線，落在了頭陀頂上。
“以這天機玉碟為酬，換座首出手一次如何？”
頭陀沉吟片刻，露出一絲笑容。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