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父子間論心狠
河間府,承頤的確也接到了讓他回隆安城的聖旨,已經打點好行裝準備上路。
臨出府前,魃和魈各自拿着一封傳信來見承頤。魃手裏的那一封來自隆安城,而魈手裏拿的,自然便是末蘭傳給魈的。
承頤將兩封傳信都拆來看了后,沉吟了半晌后說道:“把我的輪椅送上車駕,再讓喜跟着一起回隆安城。”
魃和魈聽了后,都眼現驚疑之色。魈忍不住開口問道:“殿下,瑾姑可是說過……”
承頤擺了擺手,說道:“我知道,我會小心的,你們不也會一起盯着的嗎?”
聽了承頤的說話,魃和魈終於不再開口,各自分頭去準備。待他二人走後,承頤再次打開末蘭傳的來信,仔細地再看了一遍,手將信捏得很緊,大腦卻在不停地轉動着。
……
五月初,各地四品以上的官員雲集隆安城,司馬琛的兒子、女兒再次以為皇帝慶生為名,回到了隆安城。只是這次比之三年前,少了四皇子司馬長明和六皇子司馬長松,至於被圈禁着的司馬長寧,司馬琛也沒有說讓他出來。
至於同為皇親的司馬琰,仍舊沒有被司馬琛從冀北召回。隆安城的大小官員對於這個現象早己習以為常,見慣不怪了。
承頤的車駕在回到隆安城之前,到了隆安城郊的山莊裏歇了一夜。魃和魈都不明白,殿下為何要將那個山莊的所在暴露給喜祿知道。而且,從山莊出來以後,除非承頤坐在車駕中,如若是承頤坐於輪椅中的時候,則都交給喜祿來推行,顯示出了對喜祿的信任。
司馬琛昏迷的次數越來越多,一天中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少。就這樣,他還是選在壽辰前一天,讓秦明帶着凌宵為他扎了針,並讓秦明和凌宵隨侍在自己身側,以保證他能夠一直處於清醒狀態。
然後他單獨傳召了司馬長青,讓黃得貴將秦明和凌宵安排到了旁邊的耳房;黃得貴也被趕到了殿外守着,殿內只留下司馬長青。
看着斜倚在椅凳上的司馬琛,司馬長青問道:“父皇,近來身子怎樣,可有好些?兒臣好幾次想來探視父皇,均被太醫攔在了殿外。”
司馬琛抬眼看了一下司馬長青,說道:“朕的身體怎麼樣,你當真不知?”
司馬長青聽得司馬琛這般問,強自鎮定地躬身說道:“兒臣的確不知,如若父皇願意相信兒臣,兒臣請求來為父皇侍疾。”
“哼!”司馬琛冷哼一聲,說道:“朕一直都很相信你,只是想不到,你卻這般心急,那‘鉤吻’之毒可是你授意長恭,讓他找人給朕下的?”
聽了這話,司馬長青立時跪下,伏身說道:“父皇明鑒,兒臣絕對沒有授意長恭做這樣的事。何況那鉤吻生長在水江一帶,真要說是咱們這些兒子中誰最有可能弄到鉤吻,那就只能是三皇兄了,因為李家有人在水江府督辦織造。”
聽着司馬長青說了這麼一段,司馬琛只是那樣看着自己這個兒子,一句話也沒說。說著話的司馬長青突然意識到什麼,也停住了話頭。
見司馬長青停住了話頭,司馬琛冷然地說道:“還想說你自己不急嗎?我不過提了‘鉤吻’之毒,你便說出這種藥草的出處在水江府,甚至還扯到了長寧的身上。長寧雖然蠢笨些,野心和想法都露在人前,卻還沒想到要弒君殺父。要知道,秦明和凌宵都用了許久的時間才弄清楚這毒藥的出處和藥性,你卻只聽名字就能知道這毒的來龍去脈,還想抵賴不成?”
司馬長青忙伏頭叩拜,嘴裏直呼道:“父皇,兒臣實是冤枉,不過是無意中聽得九皇弟提起過,但兒臣並沒有示意九皇弟做什麼。兒臣雖與九皇弟親近,那是因為同在母妃身邊教養,平素感情好一些。但是即便是兄弟,也會有自己的想法和秘密,兒臣萬不敢對父皇有任何不敬。”
司馬琛聽了這話,知道他是要把責任全都推給司以長恭了,不由得在心中嘆了一口氣,揭過了這個話題。說道:“那逼着長明離開隆安城去徐直起兵造反,又讓施綸一路攆着長寧去到洛城,也都是長恭自行決定的,你根本不知情?”
司馬長青的全身都浸出了汗,尤其是背脊處,他能感到有汗液的流動。但他仍咬緊牙關,堅持說道:“父皇說的這些事,兒臣更加不知。三皇兄與四皇兄難道不是自己有了謀逆之心,才會做出謀逆之事的嗎?這事全天下的人都有目共睹,否則三皇兄不會被父皇圈禁,四皇兄不會因謀逆失敗而自裁。”
聽了司馬長青的話,司馬琛沒有說話,只一直冷冷地盯視着伏在地上的兒子,身上不由自主地釋放出上位者的威壓。
足足有一柱香的時間,慶元殿內除了兩個人呼吸的起伏,便沒有任何聲響。在司馬琛釋放的威壓之下,司馬長青伏地的身體幾度酸軟無力,就要爬下去,卻都被他咬牙堅持了下來。
看着這樣的司馬長青,司馬琛終於悲涼而又欣慰地笑了出來。悲涼於這個兒子的心狠無情,可以殺父、出賣兄弟,就連最為親近,一直替他賣命,當他手上提着的那把刀的司馬長恭都可以隨時被丟棄。也欣慰於他的狠厲與無情,當君王者,應當是要心恨無情才能將皇位坐穩,坐長久。
想着這些,司馬琛對仍伏在地上的司馬長青說道:“你起來吧!”
司馬長青本以為今日會死,卻在突然聽到司馬琛說這句話時愣住了。有些茫然地抬了一下頭,說道:“父皇這是相信兒臣了?”
司馬琛冷哼一聲,說道:“朕作為一個君王、作為你們的父皇,對你們的事一清二楚,你做過什麼你心裏清楚,朕也知道。你要感謝趙昊彥沒死,趙家還留有後人,而且他們還有能力對大慶朝造成威脅。”
對於司馬琛突然轉換的話題,司馬長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只在司馬琛說他對自己的兒子們都做過什麼一清二楚時,又伏下了身子,沒敢起身。
司馬琛也不去管他,只繼續說道:“趙家與司馬家有滅族之仇,趙昊彥忍氣吞聲地蟄伏於北地八年,即便打下了北地的趙國、秦國等眾多小國,都不敢自立為王。如今一統北地后,大肆宣揚迎冤魂回晉西趙郡的事,無疑是在向朕宣戰,他們趙家一定會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