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包租公

2100年7月13日，“幼馴染”女僕咖啡廳。

這間位於市中心的女僕咖啡廳在宅友圈子裏享有極高的人氣，不僅是因為這裏還保留着半個多世紀前女僕咖啡廳的標準配置，女僕店員們的高顏值也是這家店的加分點之一。、

在這個服務業幾乎被機械人統治的時代，有這樣一家依然堅持採用真人店員的咖啡廳，即便這裏的女孩不穿女僕裝，被美色吸引的男人們也會趨之若鶩。

比起冷冰冰的機械人，青春洋溢的少女對任何人都有巨大的吸引力。

此時，一個身着咖啡色外套，帶着一副金邊墨鏡的年輕男子走入店中，他手上拿着一個不斷變換着內容的電子賬簿，一副來勢洶洶的樣子。

隔着老遠，都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煞氣。路人紛紛側目，想着這傢伙不會是收保護費的吧？

對他這副樣子，門口負責招攬生意的女僕小姐姐早就見怪不怪了，她習慣性地拉開門，把這位每周都來的客人迎了進去。

“包租公，不是我說你啊，你下次能不能換套衣服再過來？”咖啡廳的美女店長顯然對男子並不陌生。

“沒辦法，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和凜姐你這一樣安靜祥和的。對那些死皮賴臉，拒不交租的頑固分子，必須要凶一點才能鎮住他們。”

“那至少把你這股氣場收一下，你沒發現每次過來整條街的路人都在看着你嗎？注意點影響好不好？”

正在對賬的包租公顯然沒在聽美女店長的話，他正在一筆筆核算這個月店面的收入，並把它們匯總整理進手中的電子賬簿。

“對了，邱老闆呢，怎麼沒來啊？真是的，人家今天還特地化了一個清純美少女妝準備讓他欣賞欣賞呢。”女店長看上去有點失落，不停用手指敲打着面前的玻璃櫃枱。

“好了，凜姐。那傢伙又不是什麼帥哥，我這麼一個玉樹臨風的猛男每周都在你眼前晃悠，你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啊。”

既然聊到了老闆，包租公也不得不回答女店長的問題，只不過答非所問罷了。

店長凜姐並不打算搭理這個自戀狂。這年頭，長得帥又不能當飯吃，男人最出色的魅力還是要看錢包的厚度，顏值什麼的，騙騙初入江湖的小姑娘還行，對凜姐這種已經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多年的人來說，真的沒什麼殺傷力。

見凜姐似乎不想搭理自己，包租公也不想再多費唇舌。在電子賬簿上記錄下資金流水后，便轉過身去準備離開。

“凜姐，這周辛苦了，生意興隆。”包租公飛快地走出了店面。老闆吩咐他乾的事還沒完成呢，他可沒時間耗在無謂的閑聊上。

“就你們這些人，那傢伙怎麼可能看得上，那小子的魂十年前就被人家勾走了。估計從今天開始老闆不會再出來逛嘍，人家老婆回來了，以後空閑時間都要陪老婆，哪還有空管這些瑣事。”

“苦的還是我們這些打工仔啊。”

在這個世界上，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愛情觀。

對於凜姐這樣已經經歷過“故事”的人，她們的愛情一般會直接和金錢掛鈎。因為她們已經知道了在這個世界上，只有錢才不會背叛自己，其他都是扯淡。

而另外一些人，她們的愛情觀會純粹一些，她們還相信有情飲水飽，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純潔的愛情。但她們對愛情壓倒一切這種論調已經有了懷疑，所以有的時候，她們也會自己騙自己。

最後一種人很有意思，他們相信真愛。

這個世界上，第一種人太多，第二種人太少，而第三種人，他們太傻。

這三種愛情觀，其實大多數人都會經歷一遍。從盲目相信，到開始懷疑，最後邁入這個現實的社會。

包租公覺得自己的老闆很幸運，他在還相信真愛的時候，在一個人最傻的時期，就遇到了那個可以相伴一生的人。

人這一輩子，享受的快樂和承受的痛苦都是有定量的。

他的老闆，這個從出生開始就遭遇不幸的人，經歷了十年最灰暗的時期，才換來了這段刻骨銘心的愛情。

2100年7月13日，某小區正門外。

“加油邱陽，還有最後一段距離了，堅持住！”邱老闆正背着陳小妖艱難地行走在小區門口的商業街上，後背傳來的壓迫感讓他回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看到過的一種名為驢的生物。

“我說，你是不是應該下來了，我感覺脊椎快不行了。”哪怕陳小妖是個不到百斤的小姑娘，背着她走三公里也已經到達了邱陽現在這副身體的極限。

“不是吧邱陽，半年不見，怎麼虛成這樣了，男人怎麼能隨隨便便就說自己不行啊。我記得以前你背我上學的時候可是能一口氣跑十里地的。你現在這樣讓我不得不懷疑你作為男人的持久力，人家下半生的幸福你怎麼滿足啊。”

聽到陳小妖的調侃，邱陽還沒什麼反應，但周圍的路人都在用一種怪異的眼光看着這對小情侶。

“請不要拿現在的你和十年前的你比好嗎？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還有，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這種會讓人誤會的話。”雖然邱陽的身體很累了，但他還是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周圍那種奇怪的目光比起身體上的疲勞更讓他感到不爽。

“那你是嫌我胖了？過分，人家可一直都是標準身材。而且，你自己在車站做出那種事情，居然還有臉在本姑娘面前說出這種話。”一想到邱陽在那麼多人面前對自己又抱又親，陳小妖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在發燙。

“是是是，我錯了，下次我就不抱着你了，直接親還不行嗎？”

“還有就是，我們到目的地了哦，快下來吧，門那邊有個傢伙看着呢。”

結束工作的“包租公”霍雲鵬已經在小區門口站了好一會兒，要是邱陽他們再不回來，他就準備把自己手上的食物解決掉，然後回家睡覺了。

陳小妖也認出了那個身影。

“喲，這不是霍大鳥嗎，這麼久不見你是不是很想我啊，可惜本小姐才不會讓你抱，不然我家邱陽一定把你從這踹到大洋彼岸的米國。”每次看到霍雲鵬這盛氣凌人的樣子，陳小妖都忍不住要嘲諷他一下。

“我對你這種萬年不發育的飛機場可沒興趣，也就邱陽這種腦迴路有問題的人才把你當個寶。”剛回來就折騰自己男朋友，真是個可怕的女人，連帶着自己這個做手下的也要受累。

“你說你回來就回來，關我什麼事。我每周幫他算賬就算了，今天還得幫他去買這玩意兒。”說完，霍雲鵬就把一個鼓鼓囊囊的食品袋扔給了陳小妖。

打開一看，裏面裝的是一整袋牛角麵包和一杯七色水果新地，都是陳小妖喜歡吃的東西。

“哇，是彩虹新地和剛出爐的牛角麵包。邱陽我愛死你了。”累了一天的陳小妖，光是看到這些食物就感覺自己恢復了活力。

“好了，回家再吃，這個是家裏的鑰匙，你先回去，我和老霍有點事情要談。”邱陽從口袋裏掏出一個一張類似於門禁卡的東西，交到陳小妖手中。便拽着霍雲鵬走進了一家路邊的奶茶店。

陳小妖靜靜地看着勾肩搭背走進店裏的兩個男人。

拋下剛回來的女朋友不管，卻拉着自己的基友去奶茶店進行某種秘密交易，想到這裏陳小妖就覺得火大。

“咦，這張卡後面居然有卡貼？”門禁卡上滑溜的觸感顯然是貼了什麼東西。翻過來一看，卡貼上印着的並不是陳小妖以為的某個動漫人物，而是一個穿着純白色連衣裙，頭戴淡紫色太陽帽的可愛女孩。

女孩笑得很美，那種陽光般沁人心脾的笑容，無論看多少次，心裏都是暖暖的。

這是兩年前陳小妖和邱陽約會的時候拍的，記得那個時候他拍了好幾十張照片，都被陳小妖嫌丑刪掉了，只有這張照片她覺得還行，就留在了邱陽的手機里。

原來，他一直留到了現在。

“壞蛋，還騙我已經刪掉了。”

“這傢伙，真是個傻瓜。”女孩笑着把門禁卡裝進口袋裏。

“要快點回去了，我不在，他的房間不知道會亂成什麼樣子，真是想想都覺得累。”說完，重新把食品袋合上，快步朝家裏走去。

與此同時，奶茶店中。

看着陳小妖離去的背影，霍雲鵬問道：“你身體的事，還沒告訴她？”

邱陽正在瀏覽霍雲鵬統計的本周各店面收支情況。

“有什麼好說的，又不是絕症。”

看着面前的老闆，霍雲鵬重重地嘆了口氣。

這半年來，他該說的都說了，也勸了邱陽好幾次，可這傢伙根本不為所動。還是和以前一樣，該吃吃該玩玩，一點病人該有的樣子都沒有。

“好了，別唉聲嘆氣的。我告訴你，在妖妖面前你可要收斂一點，千萬別被她看出什麼來。”

“還有，今晚平行世界公測，你可別忘了集合時間。”

霍雲鵬拿起桌上的奶茶猛吸了一大口。

“我已經通知了黑蠍他們。倒是你家那位，今天剛回來，事情肯定很多，你還是提醒提醒她吧。”

說完，便從邱陽手裏拿走了電子賬簿，向店外走去。

邱陽也站起來準備結賬時，一陣聲音從遠方飄來。

“別死那麼快，不然我就把你的財產全部卷跑，讓你老婆露宿街頭。”

邱陽懶得理會這種毫無營養的威脅。

“你小子想得倒美，你老闆我生命線長着呢。”

說完，邱陽看着自己右手掌心，稍微握了握拳，一道猙獰的血線突然竄出，從掌心一直延伸到手腕處。

血線的顏色逐漸加重，很快就變成了黑線。

不一會兒，黑線又漸漸消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邱陽再次握拳，血線也沒有再出現。

“人，哪有那麼容易死啊。更何況我們是天譴者。是一群老天爺，都不願意帶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