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 修羅十剎圖
“您老是說,這個十字橋,實際就是一個陣圖?”鬼哥有求於人,顯得十分恭敬。
“確是陣圖,但似乎不屬十大陣圖。”葯靈不冷不熱道。
鬼哥也知道,這老傢伙有這個毛病,凡事不喜一次說完,也只好繼續請教。
葯靈得意道:“十大陣圖,當年老夫有幸見過一幅。這個陣圖,其威力應該不在十大陣圖之下,不知道是什麼來路。看這個陣勢,陣圖必然是已經殘缺,但可以肯定的是,陣圖必是原圖,而非仿品。否則絕不可能役使天地極陽之力到如此程度。那最後的斬殺之力,將老夫的一縷分神都滅的乾乾淨淨。有它在手,你的修行之路會平坦的多。”
鬼哥聽他說的如此厲害,雖然暗自欣喜,但這老鬼遲遲不說收用之法,無奈下只好繼續俯首受教。
葯靈繼續道:“你先不要收取陣圖,此陣一去,這極陰之力便會湧出,此洞中許多靈符就都浪費了,不拿白不拿。你看那橋頭四角之上,各有一張奇門符,符后必然也藏有法寶,要先行取出。否則一旦此洞崩潰,可就來不及了。”
鬼哥依言走到橋頭,指上凝聚一縷靈氣,點在奇門符之上,果然應指而落,露出一個小小的壁洞來,其中竟安安靜靜放着一隻精美的銀戒指。鬼哥笑着試了試,將其戴在食指之上,甚是滿意。
這戒指乃聞思歸所留,自然不是凡物,而是一枚‘儲物戒’。按葯靈所說,其內少說也有一傾之地,除了生靈以外的任何器物,就連法寶法器都可存放其內。
鬼哥一連揭下三張奇門符,其中所藏竟然都是儲物戒,雖然樣式各不相同,但卻也有所失望。而且經他查探,儲物戒雖能儲物,但其內空空如也,竟然什麼也沒有。
鬼哥揭下第四張奇門符,登時嘆了一口氣,符后居然還是戒指。此戒雖然鑲着寶石,看來極為貴重。但實際上也是一枚儲物戒,可惜也是空空如也。照葯靈所說,此戒可以滴血認主,馬馬虎虎能算是法寶,但其中空間極小,只適合存放儲物戒。此戒只有一點好處,就是除了他沒人打的開。
鬼哥在葯靈指點下,如同演練身法般,將洞中靈符搜刮一空。粗略一數,竟然有七八百張之多。而事實上,靈符也有等階之分,並非威力都一水平齊,可喜的是,這七八百張靈符,竟然幾乎全是上品靈符,甚至有數十張是極品。鬼哥按着葯靈的指示,分為攻殺、護身、加持、逃遁四類,分別放在四個戒指中,然後又指點他使用靈符的技巧。
鬼哥靈氣一動,一張飛劍符已夾在二指之中,心念所至,隨手指向空處。一道三丈之長的劍影嗡然出現,破空而去,將石窟之壁刺出一個人頭大小的洞來,不知多深。
鬼哥目瞪口呆之際,只顧驚訝這靈符的威力,卻完全沒有在意,此符中的靈力已經一次盡耗,就此作廢。自然也不會知道,任何一個二三級符士看到這個情景,都一定會大呼敗家,心痛不已。
鬼哥試了幾十次,廢了十幾張靈符,這才感覺順手。尤其是聽葯靈分析土遁符的用法之時,心裏的石頭這才算落地。
寒氣越來越盛,在葯靈催促聲中,鬼哥再次施展縮靈大法。不過這一次,速度就快的多了。不獨是因為鬼哥本身的靈氣已然頗厚,而且他的精元封印,在先前已多處破損。雖然盡了最大努力修復,但這封印一旦成形,便再也無法更改,甚至此後每一重封印,都不可與第一重有半點走樣。否則無法融會貫通,反而各重封印間的靈氣容易衝撞。
鬼哥此時的封印,合共九個氣門,有大有小,方位不一,沒規沒矩,還有圓有方。這個狀況,就連葯靈也十分無語。照葯靈估計,九門齊開之下,鬼哥幾乎能發揮鍊氣二重時的最大靈力。
但在控制之上,卻比尋常八門要困難數倍。縱然鬼哥腰上貼了數十枚封靈符,可一旦需要運用大量靈氣,不免還是要將封鎮符力撤去才行。如此一來,未免還是有大大的隱患,暫時卻也沒有法子了。
鬼哥於物我兩忘之中,將最後一絲靈氣完全收納,關閉氣門,激發全部三十六張封靈之符,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只是寒氣上升越來越快,鬼哥雙腳一陣火熱,眼見寒霜已經蔓上了橋面。
“小子,是時候了,收了陣圖,離開此處吧。”葯靈見他功行基本圓滿,出言提醒。
鬼哥卻撓頭道:“怎麼個收法?”
“你已經是個鍊氣一重的修士了,居然感覺不到自己的血脈之力么?真他娘的是個廢柴。”葯靈似乎極為失望,竟破口成臟。
鬼哥的臉一陣青一陣白,默默感應之下,終於有所發現。
鬼哥轉過頭來,只見腳下竟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紅珠。仔細一看,才發現竟是剛才自己所流的鮮血。此刻這鮮血自行凝成一個血珠,竟緩緩浮動起來。
鬼哥隨着這血珠的感應,終於發現,石窟洞壁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呼喚他一般。只是這感應太弱,並且時有時無。與此同時,葯靈將血祭的法訣灌入他腦海。
“把你的心血驅出來些,想要收取這等神物,非血祭不可。”葯靈大喝道。
鬼哥雖不知具體如何做法,但此時心念一動,心臟立時猛然一跳。鬼哥只覺一陣劇烈的隱痛,隨即口中一陣苦味,立時吐出一小口深綠的血液來。此血一出,立時散發出縷縷碧光。
“果然如此,靈氣一足,心血立時呈現木屬靈性。小子,你這木靈體指日可待啊!”葯靈看見此血,似是大為興奮。
鬼哥捂着胸口道:“老鬼,我怎麼覺得心裏越來越痛,是不是出什麼岔子了?”
葯靈沒好氣道:“少廢話,不就是損失一點心血嘛,休養幾日就好了。你現在立刻通過心血呼應陣圖,快!”
鬼哥勉強忍着疼痛,意念集中在心血之上。果然,一股極為巨大的波動,從四面八方傳來。不過幾息的光景,整個石窟都在顫抖搖晃。
“準備好土遁符,收了陣圖這裏就會垮塌。”
鬼哥只感覺心臟如欲撕裂一般,狂跳不止。石窟的震動更為劇烈起來。
忽然,一塊奇形怪狀的白色碎屑從窟壁中跳出,瞬間就附着在半空的心血之上。鬼哥大叫一聲,兩眼翻白。
隨即,不少一樣質地的碎屑,不斷從四面八方跳出,盡數聚向鬼哥的靈血。
鬼哥一瞬之間,幾乎感覺心臟被大鎚連續擊打了數十記,痛得額上青筋暴起。
“哈哈哈,老夫果然料事如神,這陣器已經完全破碎,威能千不存一,否則哪容得你這小子染指。”葯靈大笑聲中,極為得意。
鬼哥就算再傻,也明白剛剛又從生死之間走了一遭。此時只見那數十塊碎屑,與自己的心血交融一處,緩緩變動之下,極快發出白綠相交的美妙光華來。
鬼哥心中的疼痛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寂靜。彷彿於一瞬之間,看遍了千年萬年的安寧。這是一幅畫圖,一望無盡的平地上,盤坐着一個個身影,每一個都端然不動,一無聲息。
修羅十剎圖!
當陣圖的名字出現在鬼哥腦中,陣器碎屑與心血的融合便已完成。一塊散發著白綠光澤的玉佩飄浮在半空,玉上密密麻麻的裂痕,盡數由一條條碧綠的絲線粘補,雖然斑駁,卻散發著一種難言的氣息。更為詭異的是,這塊玉佩的邊緣,正在以看得見的速度彌合如初。
葯靈極其誇張驚訝道:“這。。這是。。這是怎麼回事,陣器竟然在被修復.。”
鬼哥一把將此玉抓在手中,腳下的十字橋隨即轟然崩潰,一塊塊碎屑化做一道道白光,不斷投入到玉佩之中。
一陣奇寒如浪濤般湧起,整個洞窟瞬間佈滿一層霜。鬼哥腳下黃芒大做,上方的沙石也滾滾而來,幾息間將此處完全掩埋。
呯!
一道人影從落日峰的冰雪中穿出,高高躍起,重重摔下,正是破土而出的鬼哥。
鬼哥抖了抖頭上身上的土和雪,當空一聲清脆的長鳴,一隻大鷹滑翔而至,直落在鬼哥肩上,自然是靈鷹小臭。
鬼哥笑道:“怎麼了,才這麼一會不見,就想我了。”
其實鬼哥從凌辰墜入,此時已經又是深夜,幾乎在其中過了一整天,但小臭一直沒有離去,只是在這峰上盤旋守候。小臭把頭挨向鬼哥,在他肩膀上蹭了兩下,以示親熱,同時胡鳴亂叫,說的是鳥語鷹言。
鬼哥心下一陣感動。
這是又一個黑夜,但卻不再寒冷。落日峰上雪英飄零,在月光之下偶現晶瑩。鬼哥抬起頭,想要去尋找它們的來處,終究看不透這漆黑后的遙遠。一片雪落在他的手心,宛若梅花,只不過眨眼功夫,就融化了。鬼哥在這一瞬之間,彷彿將自己這十年都融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