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有身孕了
張大夫一隻手按在程氏的脈搏上診脈,他緊皺着眉頭,看的張老三七上八下的,不停的在張大夫耳邊問:“大夫,我妻子沒有什麼大問題吧。”
張大夫閉着眼只搖頭,半餉,他才收回手,一雙眼責備的看着張老三道:“你們怎麼這麼不小心,肚子裏的孩子才兩個月,你們也不注意一些。”
這一句話如同驚雷劈下,楚錦河和楚錦山都驚訝了一下,張老三更是被這個突如其來的驚喜砸的暈頭轉向的,彷彿不確定般小心翼翼問道:“大夫,你是說我妻子有身孕了,我有有孩子了是嗎?”
“當然,你們還不知道嗎,看你們也是有幾個孩子的人了,怎麼連有身孕了都察覺不到。”張大夫緊皺着的眉頭沒有鬆開,反而嘆了口氣說道:“你也別太高興了,這個孩子未必能保下來的。”
“什麼意思?”張老三被大夫這句話嚇到了,連忙問道。
“你夫人摔了一跤這胎氣摔動了,又見了紅,想保下這胎,難啊。”張大夫嘆氣。
張老三的表情凝固了,還沒有從有孩子的喜悅之中出來,又得到這孩子可能會失去的噩耗。
楚錦河看不下了,直接向大夫問道:“大夫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保下這個孩子。”
“有是有.....”張大夫有些猶豫,看了張老三一眼:“我手上有一張保胎的方子,我可以給你們開藥,但是這葯裏面的藥材都很名貴,價格都不低的。”
張老三彷彿看到了希望,聽到張大夫後面的話,嘴角的笑容又變得苦澀,程氏捂着疼痛的肚子,眼中的淚水落下,單是張大夫說出的名貴一詞,他們就不敢奢想。
“大夫,開藥吧。”楚錦山緊緊抿住嘴角。
“小山.....”程氏和張老三同時看向楚錦山,楚錦山堅定的表情不變。
房間的擺設都是舊物,張大夫還是猶豫了一下,跟楚錦山說道,“孩子,我這方子一共要喝七天,每日要喝三次,一天用量的藥材就得足足一兩銀子的,而且今天這一摔,動的胎氣實屬嚴重,這保胎的葯下去,我也不敢保證一定保得住這個孩子的。”
張大夫的話聽得張老三再次絕望,一天的藥量就得一兩銀子,他哪兒來的這麼多錢,程氏抓住張老三的手臂,哭道:“禮哥,算了吧,這孩子天生與我們無緣了。”
“大夫,開藥吧。”楚錦山再次重複一次,表情沒有絲毫變動。
“小山說的沒錯,開藥吧大夫。”張老三忍不住心中的酸澀:“我去求求老爺子,這是我的孩子,不能就這樣去了。”
張大夫嘆氣,從藥箱拿出一包葯,對張老三道:“我這裏帶了一副葯,你們先煎好服下我先回去,你們籌到銀兩就來我這裏取剩下的藥量吧。”
說完之後張大夫就先走了,不是他不願先把葯全開給張老三,他一個赤腳醫生給村子裏的人看病也是小本生意,這張家的事情他也有耳聞,三房這一房在張家不受待見是出了名的,到時候未必能從他們家老爺子哪兒要到錢。
楚錦河讓辰生卯生去煎藥,她跟着張老三去堂屋,不管能否要到錢,她就是想看一下老爺子是個什麼說法。
張老三把程氏有身孕的事情說給老爺子聽,這到出乎了老爺子的預料,老爺子坐直了身子,連忙問道:“孩子還好吧,你說你們怎麼這麼粗心,孩子都兩個月的你們也沒有察覺。”
張老三苦着一張臉,看着老爺子說道:“爹,剛在張大夫說這個孩子摔了要用保胎葯才能保下來。”
聽到這裏活了半輩子的老爺子哪兒能不明白自己這個老實巴交的兒子什麼意思,他遲疑了一下說道:“大夫有說要多少銀子嗎?”
一說到銀子老太太就跳起來了:“銀子,什麼銀子,一個孩子哪兒那麼金貴,我懷你的時候還在下地呢,你還不是好好的就生下來了!”
老爺子皺着眉頭,楚錦山摔一跤和幹活能一樣嗎,程氏也每天都在幹活,也從來沒有偷過懶。
張老三道:“爹,大夫說可以開副葯,一共要服七天,大概要七兩銀子。”張老三不敢說這幾幅葯喝下去最後也不一定能保下來,他知道自己一旦說了,老爺子肯定是不願意的,但這是他的孩子,哪怕只有一點希望他也想要去嘗試一下。
七兩銀子,老爺子和老太太同時停下手上的動作,老太太深吸一口氣,尖叫出聲:“七兩銀子,你是要剝老娘的肉啊,沒有!”
老太太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完全沒有想到過程氏現在都是她造成的,現在的她滿腦子都是三房要她掏銀子的可惡面孔。
張老三苦笑,三房都把目光看向老爺子。
老爺子沉默半餉緩緩開口道:“老三,耀哥馬上就要考試了,處處都是要用錢的時候,你得想想他啊......”
屋子外面逐漸變暗,天馬上就要黑了,如同楚錦山現在的內心,老爺子的這句話如一根刺一般扎在他的心上,勾起那天他在街上看見張耀祖和一幫狐朋狗友從酒樓吃飽喝足出來的樣子。
“爹?”張老三撲通一下給老爺子跪下了,“這個孩子他....我會還的,我忙完地里的事情就到鎮子上去找些雜工做,您可以先借兒子一些,兒子會還的。”
“老三.......”老爺子覺得有些難堪,扶起兒子道:“老三不是爹不借給你,耀哥馬上就要考試處處要打點用錢,等耀哥考上童生秀才,你就是秀才爹了。”
老爺子無意中看到楚錦河面無表情的臉,一雙眼睛如死水般沒有波動的,暗黑無光,彷彿看穿了他所有的想法,看的老爺子不敢再看第二遍,他扭過頭輕聲對張老三勸道:“老三,耀哥也是你的孩子,你和你媳婦還年輕,這個孩子就算沒有......以後也能有其他的孩子的。”
“那這個孩子就當他沒有存在過嗎?”楚錦河冷若冰霜的聲音響起,那個孩子不是父母心頭肉,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要當這個孩子從未來過這個世界,無視張來三和程氏失去這個孩子所帶來的痛苦嗎?
老爺子扶起已經已經失去表情的張老三,抽了口旱煙,才慢慢開口:“河丫頭,三房已經有六個孩子了,你理解一下。”
站在張老三旁邊的楚錦山冷笑:“老爺子看的可真透。”
老爺子被他一句嘲諷嗆了一口煙,老太太連忙去拍他的背,直瞪楚錦山:“小兔崽子怎麼說話呢,沒教養的東西。”
楚錦河和楚錦山扶住眼眶已經紅了的張老三,站直身子繼續說道:“老爺子要看的這麼透,我們三房卻不想看這麼透,這個孩子既然脫胎在了三房,那就是父母親的孩子,我們的兄弟姐妹,不管出於什麼原因,老爺子可以不在乎,要拋棄他,我們不能,也做不到。”
這句話說完不論是楚錦山還是楚錦河都不想在多看堂屋兩位一眼,扶着彷彿已經沒有思想的張老三出了門,只有老爺子咳嗽的一張臉通紅,被楚錦河這麼直白的一句話頂上來,羞的老臉都不敢抬起來。
先不管堂屋的兩人是什麼想法,出了堂屋門張老三一個高大壯實的漢子就哭了出來:“是我沒用,我對不起這個孩子,對不起你們娘,是我沒有本事。”
“不管關禮叔你什麼事,也該想到的。”見張老三哭的難過楚錦山不禁安慰。
“沒有錢這個孩子可怎麼辦。”張老三不禁哽咽錘自己的腦袋,自己一個大男人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真是沒用。
“錢的話,我和阿雅可以想一些辦法。”楚錦山嘆氣,和妹妹對視一眼。
張老三茫然看向兩個孩子,不知道這兩個孩子有什麼辦法,楚錦河斟酌說道:“禮叔,我們這兩天上山找到了很多的藥材,買到了鎮子上的醫館,目前不多不少有一些積蓄.....”
張老三的眼神逐漸亮了起來,楚錦山拉住妹妹的手繼續說道:“鎮子上醫館的少東家和我們有些交情,我們還可以從他那借一些銀子。之後還上就好了。”
“可以嗎?”張老三彷彿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楚錦河點頭,張老三覺得不好意思,居然還要靠兩個孩子來做應該自己來做的事情,他摸摸楚錦河的頭,溫聲說道:“讓你們操心了,農忙完了,禮叔就去鎮子上找點雜工做,到時候把錢還給你們。”
“我們應該做的。”楚錦河點頭,在張老三眼裏,孩子掙的錢就是孩子的,反而沒有張家那種所有人不分家就全部算公中的財產的觀念,楚錦河挺這種觀點,並沒有和張老三客氣。
楚錦山趁着天黑之前去張大夫家拿葯,有了希望,張老三就恢復了活力,他抹了把臉,自己還有個孩子等待出生,身上還有七兩銀子的重擔,他散去臉上的鬱郁之氣,換上平常的神色,再次踏進程氏的屋子他就是一個孩子的父親,一個妻子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