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6章 重返郵國
僅僅幾天時間,人們已經接受、並且習慣了郵國被定國人佔領、氿國被火發族人統治的現實,可能難以接受的,只有勞竹一個人,他越想越難以接受。
或許還有一個人,就是吳啟,只不過吳啟至今也沒有露面。留下蠻古之後,吳啟去了大山裡養猴子,祖宗的基業丟在一邊。
曾經和兄弟吳尙為了爭奪吳王之位大打出手的人,真的會因為面容不敢見人就甘心躲在大山裡養猴子嗎?勞竹這幾天也想過,認為不大可能,以養猴人神出鬼沒的做派,他認為定國人入侵郵國,養猴人一定有渠道獲取消息。
最初勞竹無比擔心無法向吳啟交代郵國丟失,但想了幾天漸漸平復下來,吳啟能心安理得去養猴子,丟失郵國他的責任就不見得有那麼大,郵國畢竟是他們吳家的。
他和巨英站在岸邊,一籌莫展之際來了一艘小舟,駕舟之人是個年輕小伙,樂呵呵地招呼他們上船。
勞竹問他:“小哥,別的人都跑了,你怎麼還在這裏擺渡?”
擺渡小哥回道:“這位官爺多有不知,其實一個也沒有跑,都躲在蘆葦叢中呢,總有人是要過河的,難道有錢不賺嗎?”
勞竹道:“既是想賺錢,何必要躲起來呢?”
擺渡小哥查看了對岸,說道:“就怕被定國的兵抓住,把船徵用了,因此躲着,對岸沒有兵馬才敢出來擺渡。”
勞竹問道:“去郵國還要過兩條河,都是這樣的情況嗎?”
“都是,都是,那邊的收費高一些,也還是有人要賺這個錢的,郵國人過河后,沒有看見定國的兵馬來渡河,也不如前些天那麼擔心了。”
“怎麼能把擺渡叫出來?”
“不用叫,岸邊一站,不多久就有船來,只是如果見了定國人,他們就不敢出來。這兩天開始有郵國人回去,我們聽說定國人很是歡迎郵國人回去。”
“為何歡迎郵國人回去?早聽說定國人來了要屠城,並非如此嗎?”
“有人說了,定國人希望郵國人都回去,城裏一切都好,沒殺人也沒放火,他們不想要沒有人的大城呢。”
勞竹聽了連連點頭,看來定國人是想攻心。那時他剛接替吳尙的時候,吳啟和謬參總說攻心為上,當時也不明白,以勞竹的性格,對誰也以誠相待,還用攻心嗎?如今看定國人的做法,對這個詞終於有了新的理解。
近岸后,擺渡小哥看着巨英說道:“鐵匠巨英體重,這一趟,可要多給些錢。”
勞竹連忙從懷裏拿出金子給擺渡人,作為大王,逃出來的時候,扁彥從府庫領了許多金子,勞竹、若離、熊安、月牙和居陽子父女都分了一些,說是路上萬一跑散了,金子能救命。
到達鹽國后,若離的金子給了母親常婆子,其他人的都留着,就怕急需,勞竹出門就正好用上了。
巨英是鹽國的名人,幾乎沒有人不認識,只不過巨英沒有錢,吃應大鎚的,穿的也破爛,鐵鋪是應大鎚幫他張羅的。假如給巨英金子,說不準就用在鑄劍上去了,應大鎚也從不給他金銀錢財,他是真的囊中羞澀。
這一趟隨着勞竹出門,他根本不考慮錢財的事,走得也匆忙,在巨英腦袋裏,似乎沒有錢財的概念,好不容易鑄就的寶劍,感覺和勞竹有緣分,一個子不要就送了。
勞竹當然也不會計較這點金子,說到金子,蠻族大山裡他還留存着一個金洞,裏面的金子多得拿不動。
只是他不知道,這個金洞,除了他,還有大斧哥不小心發現了。
勞竹和巨英就這樣連續過了三條河,比平時還順利。平時要等擺渡來回,現在反而不要,只要對岸沒有大批定國軍士出現,擺渡人就敢出來運人,收費則比平時高几倍。但勞竹用的是金子,擺渡人見了眼睛都放光,運送自然是賣力得很。
過河后,越靠近郵國,人也漸漸多了,路上有說有笑的人都是定國兵士,他們穿着華麗的盔甲,個個腰上挎弓,手中拿長槍,見了勞竹和巨英,立刻站住定定地看着他們。
郵國城門口也有上百的兵士分左右兩旁站立,或許是有人層層通報,勞竹和巨英剛走到城門口,裏面有人騎馬被人簇擁而來。
在眾目睽睽之下,勞竹和巨英小心翼翼地進城,仔細一聽,定國人說的話,和他們郵國話雖有差別,但是卻能聽懂。
語言相通說明兩國素有來往,而且距離定然是不遠,只由於衛河的阻隔和大王之間的紛爭隔斷了正常交往,民間和暗地裏,兩地來往應該不少。
這些情況是勞竹做大王的時候不曾特意去了解的,現在城丟了反而更加願意了解和分析這些。
騎馬的人一來,兵士們高呼“將軍”,勞竹感覺麻煩來了。
將軍的馬在勞竹面前停下,跳下馬來,問道:“你們兩個,原來是郵國人嗎?”
勞竹一時反應不過來,弄不明白他說這句話的意思。匆忙間只能實話實說:“我是山裡蠻族人,他是我朋友。”
那人似乎有了更大興趣,走近繞着勞竹轉了一圈,又問:“背上帶着武器是什麼緣故?”
勞竹道:“大山裡行走,少不得和野獸打鬥,當然要帶着武器。”
“之前來過郵國嗎?”那人並不是很兇狠的樣子,面部表情還帶着些許笑容。
“來過幾次,都是買一些衣裳和食物。”勞竹也不再是原來愣頭青,察言觀色的技巧也學了一些。
在來的路上,勞竹也叮囑過巨英,叫他盡量不要亂說話,免得惹出事來。巨英是第一次出鹽國,一切都聽勞竹的。
將軍道:“蠻族人?郵國城裏原來住了多少蠻族人?可知道一個叫勞竹的蠻族人嗎?”
勞竹聽了,頓時渾身冒汗,急忙示意巨英不要回答,他快速想了想,回答道:“當然認識,他曾經是我們的族長,只要是族人就都認識他。”
“那你可知道他現在在哪裏?”
“不知道,我一年來一次郵國,對這些事不了解,剛才還在想,郵國好像變了一個樣了,請問城裏出了什麼事情了嗎?”
那將軍卻不回答,而是伸手將勞竹背上的寶劍取了下來,拿在手中掂了掂,指揮手下兵士道:“放行吧。”
又用輕蔑的口吻對勞竹說道:“這把劍,我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