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過冬
臨走前芷溪去了傭兵點，把山魈屍體賣了。
之所以不選奇珍閣，是怕賣不了好價錢。奇珍閣既然是有名的拍賣行，大抵是看不上山魈這種低階異獸的。
她把裝着山魈屍體的戒指給傭兵點負責人檢查。負責人看過後驚訝不已，這麼完整的山魈屍體實在少見，以後的用途就廣了。
他把一個戒指給芷溪，裏面放着六百下品靈石，摺合金幣有六十萬。芷溪覺得挺多，但她不知道，山魈屍體要是被分割賣，每一樣值百來靈石，算起來比她整頭賣更賺。
芷溪本沒什麼。但左玄看到她的戒指時，目光閃爍。
最後的事處理掉了，他們便回森林去了。
秋季一天比一天涼，加上森林不比鎮上人多熱鬧，降溫降得更明顯。芷溪已經每天加一件衣服了，還是覺得跟不上降溫的速度。
這次回來有了馬和車，物資也夠他們過冬。芷溪白天晒晒太陽，天涼了就待在屋裏或廚房，燒燒火做做飯。
左玄還和從前一樣，明天早上挑水擔柴回來。怕馬兒熬不過冬天，芷溪和左玄就搭了個馬棚，堆些乾草垛，擋風防寒。至於連祁，你指望一個病號能幹什麼？
入冬不久，森林便迎來了第一場雪。
那天早上還是好好的，沒想到傍晚開始便颳起大風，而後就看到星星點點，映着夕陽落下的雪花。
左玄把一臉好奇的芷溪拖進屋時，芷溪很不滿地嘟囔：“幹嘛呢？我要看雪！”
左玄解釋：“現在太陽下山後冷得快，那雪看着小，夜裏可是會更大的。”
芷溪嘟囔幾句，也就聽話地進了房。
夜裏雪果然變大。夾着嗚嗚的風聲，吵的人心煩。
芷溪點了油燈，坐在燈下縫衣服。她把買回來的羊毛駝絨洗凈，煮去油脂，晾乾，再貼着衣服縫好，做成冬衣。
連祁在搗葯，左玄則在一邊削木頭。
第二天雪停了，芷溪出門一看，地面果然鋪了一層薄薄的雪。雪太少，堆不起雪人，芷溪還是很開心，捧着一把雪搓了搓手。
連祁走出來，笑道：“這雪水可是好東西，用來搓洗身子能增強體質，延年益壽。”
芷溪立刻拿桶來取了雪。
森林冷的快。芷溪他們呆在屋外的時間一天天減少。
幾場大雪后，森林的氣溫基本上穩定了。他們坐在屋裏，倒也其樂融融。
芷溪一邊編着圍巾一邊問連祁：“你走南闖北，去的地方多，可知正道門派什麼時候招收弟子？”
連祁研磨藥材，動作穩當：“一般是在每年三月中到四月中，各大門派會在各國設招生點，先在各城內進行第一輪選拔，選出有靈根的人送到國都，再進行第二輪選拔，選出資質上乘的人收入門派。”
“每個門派選多少人啊？”
“人數不定。第一輪是不分門派，等第二輪再由各門派負責人選出新的入門弟子。”
“正道門派挺多的吧？”
“大小門派超一百吧。有些小門派人數規模都不及中等門派的百分之一，更別說像望川滄海那樣的大門派了。”
“各門派會招多少人？”
“大門派會招兩百到三百左右，小的大概就幾十，人數不定。但大門派是最重資質的，貴精不貴多。”
“這樣啊……”
芷溪琢磨着，能進一個就好，暫時先不計較門戶問題。
“那……魔道呢？魔道如何招收弟子？”她突然想到，左玄有提過正魔兩道的事。
“魔道？”連祁笑着搖搖頭，“魔道還會擔心沒有追隨者嗎？”
“什麼意思？”
連祁瞄了一眼僵坐的左玄，繼續道：“魔道要是碰到資質優秀又容易受引誘的人，直接抓回來就是。但魔道不怎麼看重資質，而且來者不拒，只要有惡念就夠了。加上不少正道人士修鍊一旦被心魔吞噬，也會墮入魔道。所以魔道根本不愁沒有弟子加入。”
芷溪默然。左玄嚯地站起來，朝門口走去。芷溪一驚，下意識問：“你去哪？”
左玄一頓不頓：“馬棚。”
大冷天去馬棚幹嘛？芷溪正要去攔，卻被連祁制止：“讓他去吧，他得冷靜冷靜。”
“啊？”芷溪不懂，“什麼意思啊？”
“不懂沒關係，就放他去吧。”連祁溫和地說。
總有些人，只能獨自舔傷。
……
雪越下越大，地面已經積了兩尺高的雪。一個被白雪覆蓋的山坡上，出現了個高大的身影。
它一身白皮勝雪，頭上一對青色大角，倨傲的目光在森林逡巡。
突然它縱身一躍，跳下山坡，輕盈地落在雪地上，留下淺淺的腳印。
青角白鹿王警惕地盯着它剛才站立的地方。
一個火紅的身影，站起來，大大咧咧的笑了：“誒呀，真是可惜了。凡界難得出現一頭道行這麼高的靈獸。”
如果芷溪在這，她一定會認出，是赤炎。
白鹿王警惕地瞪着他。本能告訴它，來者實力不俗。
赤炎只是鬧着玩的，並沒有使全力。見鹿王已經躲開，他也就沒有去追，而是轉頭看向身後：“這森林異獸等級都太低了，也就這頭鹿王看得過去，根本沒有必要繼續找了。”
風雪中，一個穿黑色勁裝的男子走出，淡淡地看了鹿王一眼，冷冷的道：“先前讓你找的那頭地龍呢？”
赤炎打了個哆嗦：“那地龍早死了！死在跟鉤蛇後裔的爭鬥中。何況那地龍血脈太稀薄，根本無法抽出真龍血。”
黑衣男子沉默。
赤炎偷偷看了他一眼，小心地道：“那個……哥啊，咱們就去另一個森林吧？在這都找了幾遍了，該找的不該找的都找過了，咱們總不能守在這吧？”
黑衣男子幽幽地道：“凡界太弱，可有天地法則保護，即便是我們，實力也被壓製得十不留一，再找下去，時間也不多了。”
“那又怎樣？抓緊時間找就是了。”
“你先告訴我，那天你到底有沒有找到地龍？”
“哎！哥啊，你怎麼能這麼懷疑我？那地龍真的早就死了！”赤炎哀嚎。
黑衣男子沉默一會，突然說：“即便死了，可你為何沒有帶回獸丹和心頭血？”
赤炎噎住。
黑衣男子看着自己尚年少的弟弟，嘆了口氣：“赤炎，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那個很快就會找到我們的。”
赤炎低下頭。
黑衣男子突然轉身：“走吧，去下一個森林。”
赤炎連忙跟上。
風雪呼嘯着把他們的痕迹抹去。鹿王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最終走進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