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撿回來個病號
說讓左玄負責,但芷溪到底不放心。左玄能有什麼用?不能看病不能治病的,除了認認草藥,他還能幹嘛?
忍着不快,芷溪往鍋里加些豆子枸杞,打算給病號補補身子。
待左玄把病號扶到客廳時,芷溪已經把飯菜布好了。兩碗香噴噴的燜飯是她和左玄的,而那病號……
病號看着自己桌前的粥,笑了。雖然粗糙,好歹也算葯膳。
芷溪不識葯,但她會食療啊,保證把這病號養的白白胖胖的!
“你叫什麼?是什麼人?為什麼來這?”
病號男吃着粥,冷不防被芷溪問了句。便放下湯匙。
“在下連祁,是一名藥師,來此只因存葯不足,只得親自來尋。”
連祁說這話時不緊不慢。
芷溪便抬頭打量他。他身形瘦削,罩在寬大的淡藍色長袍里顯得弱不禁風,臉色蒼白,但眉目俊朗,薄唇淡粉,看人時眼神很溫和,讓人生不起防備。
芷溪看了他,又看了看左玄。嘖,都是帥哥呢,還是是類型不同的。
“你是藥師,只需在藥鋪坐鎮就是,何必親自採藥?”
連祁笑笑:“先師曾訓言,醫者應當行遍天下,救治四方,因而在下如今仍是住無定所。”
芷溪也是無語了:“你一個病秧子還四處流浪,不要命了?”
連祁倒無所謂:“在下身上是備着葯的,只是今日未來的及服用便發作。”
芷溪便不想理他了,自己都不管自己的命,她一外人何必管?於是悶頭吃飯。
連祁只是笑,見她不問也不做聲。
吃完飯後芷溪打飯左玄去洗碗,自己則把連祁扶進房盤問。
“你是藥師?師承哪裏?”
“先師複姓赫連,單字諱復,生前是一名散醫。”
“你這病……是怎麼回事?”
連祁見她聽到師父的名諱竟無動於衷,不禁納悶,怎麼會沒反應呢?但還老實回答。“這病從娘胎便有了,幸得先師收留,養了幾十年,如今只需定期吃些藥丸子便可,只是不能過於勞累。”
芷溪不禁奇怪:“你師父能治,為何不一次性治好?”
“這病是先天便有的,急不得。”連祁說著便苦笑。這大抵是他最大的遺憾了。
先天的?芷溪離開想到一大堆在現代也難治的疾病:什麼心臟缺陷啊,地貧啊,哮喘啊,肝臟異位啊……等等,看連祁的眼光多了些同情。
有病還能這麼陽光,真是不容易啊~
連祁眼角抽了抽,有些好笑。假咳了兩聲,道:“我見姑娘面色發黃,眼有血絲,似乎有些上火,姑娘夜裏可會失眠?”
芷溪點點頭:“的確有些上火,夜裏有事會睡不下,不過不礙事的。”
上火大概是因為吃肉多了,有虛火,吃點山果就能解了。
連祁道:“姑娘能否讓在下把個脈?”
芷溪一愣:“你還會把脈?你不是藥師嗎?”
“醫藥不分家。”連祁道,“在下識葯,也得知曉葯分人用才行。”
芷溪把手擱在他床邊。
連祁道了聲“失禮”,便把指腹按在她腕上。
連祁沉吟一會,問:“姑娘可是經常心浮氣躁?”
芷溪想了想:“的確有過,有時能莫名其妙氣一整天,看什麼都不順眼。怎麼了?”
連祁把手收回,塞進被子裏。“姑娘火氣大,並非僅僅是虛火,還有內火。”
“啊?”芷溪聽不懂。
“去病如抽絲。要解了這內火還得慢慢調理。不過眼下藥材不夠,在下也沒辦法對症下藥。”
總之就是她有病,一時半會又不能治。
“哎,沒事的,反正不是什麼大病,不急着治。”芷溪擺擺手。要她和那苦死人的葯,還不如讓她直接上手術台!
連祁也不勉強,只有些為難的看着她:“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不當講?”
“什麼事?說吧。”
“在下遊歷已久,身上的葯也快用完了。”
“?”
“在下能否……借住一段時間。待尋齊藥材后便離開,可好?”
芷溪看他一臉燦爛,不禁哀嘆,這是賴下了不成?
“我說了,你的事我不管,又不是我撿你回來的。”
“可你是左公子的主人。”連祁笑得很純良。
芷溪“……”
在廚房洗碗的左玄:“阿嚏!”
“隨便吧,你愛留就留。我讓阿左睡房門外。”
就這樣,家裏多了一張嘴吃飯。
突然闖入生活的連祁打亂了他們的行程安排,芷溪只好決定推遲兩天。
左玄對於睡地板沒意見。就是連祁看他的眼光有些不明,好像在笑他:怎麼你主人不讓你進房呢?
左玄沒理他。
連祁的病其實看不出來,也不知道該給他吃什麼葯,芷溪就讓他平時多走走,去晒晒太陽。
白天芷溪在院子裏曬藥材時,連祁走過來:“姑娘曬這些藥草作甚?”
“也沒什麼,就是後天去鎮上時試試能不能換點錢。”
連祁大概看了看,都不是非常名貴的藥材。“姑娘不如把藥草炮製一遍,製成半成藥,賣的錢會翻倍。”
“真的?”芷溪眼睛一亮。翻倍誒!
“真的。”
“可我不會……”
“在下會的。”
於是芷溪就按他說的,把他背簍里的工具還給他,又找了些瓶瓶罐罐來。
看到廚房裏還剩一斤麵粉,才突然想起來:“對了,後天我和阿左要去鎮上一趟,你要留在這還是……”
“在下和你們一同去。”連祁答得飛快,又補了一句,“在下去藥鋪看看有沒有用的上的藥材。”
“好吧。”
然後連祁就在院子裏炮製藥材。
洗凈,水煮,提純,炙烤,切片……
過程複雜繁瑣又無聊,可架不住芷溪好奇啊,她就撐着腦袋看他。
左玄回來時就看到這麼一副場景:藍衣公子低眉淺笑,一雙玉石般的手有條不紊的把藥材製成飲片、藥粉;旁邊的布衣少女捧着腦袋認真的看着他的動作,模樣天真,竟有些嬌俏可人。
左玄突然覺得陽光刺眼。
他知道連祁在做什麼,芷溪不懂,可他懂。那熟稔的、流暢的動作,非一日之成,就是過去他見過的有名望的煉藥師也及不上。
左玄沉默。
芷溪不懂門道,看了一會就無聊。回頭時正好看到左玄提着幾尾魚進廚房,她立刻撇下連祁蹦過去。
“阿左阿左,你打的什麼魚?”
左玄回頭,表情鬆動。“黃魚。”
“哇!超稀飯!這魚肉最清甜了!”芷溪開心的接過魚進去剖。沒留意左玄跟進來前和連祁對視了一眼。
連祁低下頭,嘴角依舊掛着笑。剛才左玄那一眼,他就知道他看出了什麼。可那又如何?他還是不知道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