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貓子叫

“感覺怎麼樣？”

“神奇。”

“願意學不？”

“願意！”

“拜師吧！”

陸望川坐在課堂上又開小差了，他想起了那天師娘代是傳法的事。是的，陸望川已經是個快要入門的修士了，他已經正式築基了。要不是還要上學，他還捨不得出來，就在自己家裏一直修鍊。修鍊真能讓人上癮，他又想起了師娘的告誡過猶不及，不能一味修鍊，得有張有弛。

那天的拜師才搞笑，他以為要拜秦於艾為師，爬起來在床~上就要給秦於艾磕頭，卻怎麼也磕不下去。秦於艾跟他說是要讓他拜自己的道侶為師，師傅的名字不用知道，讓他對着東北方向磕了九個頭。他在心裏叫了聲師傅，似乎聽到有人回應了一聲，好嘮叨了幾句什麼，秦於艾咳嗽一聲，那個聲音消失了，他也趕緊收斂心神，不作他想。

接下來，秦於艾跟他宣佈了一大堆規矩，讓他發誓遵守之後，一指點在了他的眉心。他就覺得眼前光明大放，然後就徜徉在奇妙的世界之中了。再醒過來，儘管疑問多多，但是他也明白了修鍊為何物。而且，秦師娘還跟他說了一件事讓他驚出了一身冷汗。不用陸望川知道原因，他已經中毒很深了，是一種複合毒素，不像此界之物，要是凡人之軀，再有三天時間，陸望川就會毒發身亡。他死了不要緊，這些毒素會通過他，感染其他人。這要是爆發出來，就是一場大災難，堪比瘟疫。要是陸望川開始修鍊的話，到了凝竅境就有機會把這些毒素煉為己用。

“所以，望川，為了你的性命，努力修鍊吧。”

陸望川鄭重點頭。

當天他就在床~上開始了第一次修鍊，很快入定。

漫漫長生第一步就是入定，激發真我，壯大真我。直到開始吸收靈氣，開啟竅穴。陸望川天賦不錯，心志堅定，第一次觀想，就進入了定境。

陸望川不知道，他入定之後，才是最兇險的時刻。因為毒根深種，現在九界大開，相互勾連。平時還罷了，定境深處和天地溝通，會引來毒魔，趁機奪舍，壞人道行。秦於艾早就有所感覺，附近有毒魔的氣息。但是，就算她金丹修為也無法確定毒魔的具體~位置。別說她金丹境，就算是靈尊也不一定能抓~住毒魔。九界連通之後，各種詭異的生物越來越多了。讓人不勝其煩啊。

秦於艾抽~出一絲神識防備，時刻注意陸望川，一防有什麼不測。

不一會兒，陸望川睜開了眼，問秦於艾。

“師娘，來了一個黑影，腥臭無比，該怎麼辦？”

秦於艾有些吃驚。因為陸望川一邊入定，一邊和她說話，兩不耽誤。從他的身體狀態，能看出來陸望川還在入定狀態。這就讓人吃驚了，這種心境，是修真界相當厲害的動中定，一百分能力能發揮出一百二十分來。秦於艾也僅僅是知道而已，她也沒有過這方面的經歷，還想好好問問陸望川什麼感受。在她看來，陸望川像是在夢遊，不同的是，夢遊中的他，腦子是清晰的。

呀，走神了！陸望川是在定境中遇到了毒魔了，就是他說的那個黑影無疑。不過，秦於艾已經發現了這隻毒魔，早有準備。

呔！秦於艾一聲輕喝，聲音穿透了陸望川的鼓膜，直達腦海，直擊他的神魂。

“出劍！”

那就出劍！

雖不知道什麼劍，劍在何處，陸望川福至心靈，想了一把劍出來，由他年輕氣盛的真心和一腔至誠鑄成的一把劍。瞬息而至，黑影被一分為二，接着，劍飛了個來回，黑影又被一分為四，再被一分為八，直至無法維持形體。劍飛了回來，悄悄蟄伏，不知道去了哪裏。陸望川知道，這把劍肯定還藏在他身體某個地方，只是一時找不出來罷了。現在也不是找劍的時候，他還在入定，內省自身，照見真我。

然後，沒多久，陸望川就成功築基了。

秦於艾喚醒他，讓他不要暫時停止觀想，教給他一套拳法，讓他好好演練，可以增強他的體質。陸望川實在太瘦了身體虧欠很多。不但如此，秦於艾還給他準備好了食譜，專門下廚給他補身子。

打了兩遍拳，陸望川就氣喘吁吁，汗如雨下，兩股戰戰幾欲昏倒。打拳的陸望川就跟個風雨中飄搖的豆芽菜似的，隨時會被風雨摧折。

秦於艾不喊停，陸望川就一直打，直到把這套拳法演練了九遍才停下。也不是他停下的，實在是第九遍最後一招出完，他就脫力了。肌肉瞬間變成了石塊一樣，脫力的陸望川保持最後出拳的姿勢，身體扭曲成令人羞恥的S型僵立在原地，目光有神，如同拳法中說的那樣。

但是陸望川其實想哭，太難受了，不但脫力，肌肉酸痛麻癢各種滋味一起迸發，讓他欲~仙~欲死。但是，他連表情都換不了，就連眼神也凝固了。

這酸爽！陸望川想起來了從前種種，吃不飽每日必經之事，餓得滿嘴酸水；穿不暖，每年冬天都要長凍瘡，手腫得跟紅燒豬蹄沒有兩樣；常挨罵，老趙看待異類看待螻蟻一般的冷漠，陰陽臉時不時語重心長告訴他生活的殘酷真~相：他陸望川就是個浪費社會資源的垃圾，是個純粹的造糞機器，是爛泥扶不上牆，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最痛苦莫過於自己對自己的懷疑；常挨打，或者看他不順眼，或者看他幹活慢，或者單純無聊，拿他找樂子，拳腳加身，想反抗卻沒有多餘的力氣，因為他的力氣要留着幹活，那種憋悶；想趕緊長大，自己掙錢養活自己，那種求不得；還有未來，未來或許是美好，但他一點不敢往前看那種擔憂與絕望。

這些感覺這些經歷這些痛苦，加起來也沒有今天練了九趟拳之後讓他刻骨銘心。

再難受一點，他就去死。

更難受的來了，他動都都不了，更何況死。另一個陸望川出現了，劈開識海閃亮登場。

轟！真我像一個放大器，讓他的所有感官至少加強了十倍，痛苦也增強了十倍。

就在各種感覺達到頂點的時候，一股子溫潤的氣息從在他身體裏出現，潮水一般漫過肌肉骨骼血液。那種麻癢酸痛的感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爽！

一股氣息，從陸望川下腹躥上來，直達嗓子眼。

“嗷！”

陸望川瀟洒地吼了出來，身體無盡清爽。

秦於艾皺了皺眉，陸望川築基了，煉體功法也已經入門了，沒有期待中的虎嘯龍吟，怎麼聽着像夜貓子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