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覆滅在即
商隊原本嚴密的防禦頓時出現一個缺口,強盜們吶喊着,爭先恐後地從缺口蜂擁而入。
一個衝進圈內的強盜用長矛往攔在跟前的護衛腰上捅了一下,護衛立刻就崩潰了,他嚎叫了一聲,丟掉武器,轉身想往後跑。強盜豈肯放過他,接着又用長矛捅到他的後腿。護衛朝着斜前方一頭栽倒,掙扎着想要爬起來。但那個強盜趕上來,踏住他的後背,用長矛刺穿了喉嚨。護衛伸向前的手臂頹然跌落,喉嚨發出幾下不明意義的雜音就死掉了。
後面的強盜見此精神大振,大呼小叫着,更加兇悍。
反觀商隊這邊,防禦已破,不得不硬着頭皮跟強盜肉搏。在目睹同伴被亂刀砍成肉泥之後,個個面色死灰,畏縮不前,握着武器的手不住發抖,鬥志全喪。
護衛後面站着一個衣着講究、身材發富的老闆,但早已經癱軟在地嘔吐不止,掙扎不起身了。
他背後是一輛豪華寬大的馬車,馬車裏面大概是他的家眷。
“歐呵呵呵,真是讓人意想不到的結果吶,”水晶興奮地發出嗡嗡地響聲,透明的晶體不住在伊恩手中震顫,“他們已經混在一起,你要怎麼做,朝人群中扔幾個火球,把雙方全部燒死嗎?呃,這倒是個不錯的做法。”
伊恩注視着局勢,“還沒完,說不定商隊還有希望。”
雖然局勢危機,更如危卵垂垂欲墜,但是突入防禦圈的強盜不過十來人,商隊這邊未負傷的護衛就不止二三十,再加上差不多數量的僕役。
雖然商隊防禦被衝破,但他們人數卻是佔優的,但未必不能堵住缺口,轉危為安。
但結果超出伊恩意料,所有人都好像嚇傻了,或處在夢中似的,身體僵直,動作遲鈍,往往強盜一刀下去,過一兩秒鐘才反應過來。在這種生死搏殺的關頭,一兩秒鐘的遲鈍,往往就是生死的分別。那些僕役更拋棄手中的武器,抱着頭趴在地上,任強盜宰殺。
他們心膽一寒,士氣便沮,如果不是三面大車合圍,一面強盜凶神惡煞,早就四散潰逃了。
局勢瓦解,已經不可挽回。不需太久,強盜應該就能殺光這批商隊的人,擄走貨物。
“人類的心是十分的脆弱的,這一圈馬車組成的防線就是他們所能承受的極限,只要不突破,他們還能和強盜打的有來有回。但是被突破了,就像崩塌了一小段的堤壩,雖然整體還算完整,但堤壩其實已經不能面對迎面而來的洪水了。在任何情況下,崩潰或者不崩潰不是因為他們受到的實際損失如何,對方的力量對比如何,而是在於他們認為自己受不受得了失去的代價,看不看到成功的希望有關。此時絕望就是一場瘟疫,短時間內就能傳染給全部人,他們滿心絕望與恐懼,反抗也就變得奢望了。你看那個拿劍抵抗的人被一窩蜂的強盜砍成肉泥,不反抗固然會死,但反抗會更早的死,這就是現實中所看的景象中,所以他們都選擇了前者。”
“你很了解人類。”伊恩說道。
“這並不難懂,能夠洞悉人類內心的存在數不勝數,那怕是最愚笨的人類,對人性都有一定程度的認識。你們不甘、迷惘、絕望,甚至奮起抗爭,都刻在你們骨子裏。你們是智者,也是愚者,你們生而承受慾望的煎熬。”
“是嘛,既然我們這麼多愁善感,渴望改變,但未來總不見好轉呢?”
“人類做為一個群體,雖然是一隻龐然大物,但卻天生盲啞,沒有思想,沒有眼睛,沒有耳朵,沒有鼻子,只有咀嚼的嘴巴和永遠感到饑渴的胃袋,只能憑本能前進。”
伊恩聞言笑了,“這個世界如果沒有人類,會是什麼樣子,我不知道,可能更好,也可能更糟,但好與壞真的是這個世界冥冥中誕生的標準嗎?只不過是有了我們,才有了這些。就比如我們需要善惡,所以善與惡就被創造出了。如果那一天人類滅絕了,善惡能否繼續存在呢,沒有了我們,你的毀滅和混亂,你的慾望,一切的一切存,是否繼續存在,你說呢?碎魔晶——克林辛尼朋!”最後,伊恩反問道。
“歐呵呵呵,”碎魔晶克林辛尼朋高亢地尖笑起來,“他們快支持不住了!”
它提醒伊恩。
失去防線的護衛已經被強盜以少打多的團團圍住,強盜的武技算不上精湛,配合說不上好,但長矛攢刺,刀劍揮舞,斧頭斫砍,總能砍斷一根長矛,磕飛一柄長劍,緊接着順勢削掉護衛的腦袋,濺起的血液灑在每個人的身上。
剩餘還在抵抗的護衛緊緊圍攏成一圈,向中間那輛豪華的馬車靠攏,做殊死搏鬥。
他們身邊的同伴一個接着一個倒下,這支小隊很快就要覆滅了。
幾個強盜提着長矛或長劍,踢着幾顆剛砍下來的頭顱四處遊走,檢查那些倒地護衛與僕役,只要還活着的,他們就砍掉他們的腦袋,或用矛尖插進他們的喉嚨。
一群強盜坐在酒桶上,圍着兩個廝打成一團的護衛哈哈大笑,這是他們衷愛的遊戲。
“有一點我一直沒和你說過,關於凱梭的。他和你不一樣,他比你純粹。”克林辛尼朋忽然不着邊際地說道。
伊恩緊抿着嘴唇,不可置否。
大地蒸騰起一股惡臭,是血腥和泥腥混合的味道。這種腥臭隨着風吹到伊恩所在的林間,令人作嘔。
地面狼藉,到處是斑斑點點的血跡。而倖存的護衛此刻只能夠背馬車站在一起,相互靠在一起,握着武器對準圍繞着他們不住移動的強盜。
他們已經不抱有任何幻想,只希望儘力拖延死亡的靠近。
當那些面帶猙獰的強盜紛紛讓開,彎弓搭箭的弓箭手圍攏過來,他們知道末日已然降臨。
‘醉鬼’沃爾夫岡對着傾塌的馬車哼唧着灑了好大一泡,當他提着褲帶,愜意吹着口哨轉身正要回去,猛看見不遠處一個少年正往這邊走。
那少年彷彿有些陌生,沃爾夫岡眨了眨眼,大概是剛喝的半盔麥酒上頭,眼花耳熱了,但那有什麼關係?!傻瓜才傻傻地來送死,一定是新擄來的小傢伙。
他如此想道,便鬆懈下來。
沃爾夫岡提聲對着少年說:“喂,小子,你叫什麼來?噢,亨利,對不對?!來來,小傢伙,快替我拎着斧頭,這傢伙真礙事,差點割到老子的卵子……”
伊恩抬起手臂,手指間那一點火星立刻變成一顆熊熊燃燒的火球,朝那個醉醺醺朝他胡言亂語的強盜轟過去。
火球準確擊中那個沒有絲毫防備的強盜,強盜似乎被這意外驚呆了,獃獃站立着,立刻化成一道燃燒的火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