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醉生夢死
被馬血染紅了半個身子的少女還坐在地上,只不過很快就有人來嘗試拉扯她。
“你做什麼?”
旁邊有人在問。
但拉扯少女的人卻白了他一眼道:“你難道聾了么,你剛才沒聽說他將這裏所有的一切都送給我們了?”
問話的人不說話了,他倒不是憐惜這個少女,他只怪自己太笨,居然沒想到這裏最值錢的是這個少女。
“嘿??起來,跟我回家,嘿嘿??”
一聲吃力的吆喝,少女已經被人渾渾噩噩的抗在了背上,但醉生夢死的她居然還咧着嘴傻傻的笑。
背着少女的人也在笑,背着一個人雖然有些吃力,但他卻走的比任何時候都要輕快,現在他什麼都不想,只想趕緊回到自己的家去,到那時候這個女孩子才會是正真屬於他的。
但彎着腰低着頭趕路的他很快就撞上了東西,一個像門柱一樣的東西,一個硬的像門柱一樣的男人。
如今,白不殺已經站在了這個男人的面前,他不說話,但眼神和臉色都很不友好。
遠處的白雲碧也沒有說話,他只是用手托着下巴在遠處靜靜的看,他想看看白不殺接下來要怎麼做。
“不識趣的,讓開些???”
背着女孩子的男人在低聲的罵,他的臉色也早已拉的長長的。
“你放下她,我就讓你走。”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這可是我先搶到的。”
白不殺搖搖頭:“她是個人,不是個誰都可以瓜分的貨物。”
男人不說話,他還盯着白不殺在看,很快他就看明白了,白不殺也不過是個半大的少年。
於是他立刻咧着嘴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這樣,今晚她是我的,明天她是你的,如何?”
聽到這樣的答覆,白不殺的臉開始抽動,他的年紀雖然不算大,但他也聽得懂這話里的意思,他覺得這樣的答覆簡直禽獸不如,簡直不是一個人該說出來的話。
“她是人,不是物,現在放下她你就能走,再不放你就再也不能走。”
“你??不知好歹的東西。”
男人生氣了,他覺得面前這個半大的孩子說話太不近人情了,於是話一出口,他就一腳踢在了白不殺的腿上。
可是白不殺的腿也和門柱一樣硬,男人一腳下去愣是沒能踢動分毫。
“看來你聽不懂人話。”
一句話說完,白不殺也出腳了,同樣的一腳還了回去,這一腳也同樣踢在那個男人的小腿上。
只不過這一腳的力道卻遠勝剛才那個男人踢出的,如今,這個背着女孩子的男人已經感覺自己飄了起來,他感覺自己在空中轉了好幾個圈,他想喊,但卻不知道該喊些什麼,沒奈何他只能鬆了背上的女孩子開始手舞足蹈。
他沒有感覺錯,白不殺的那一腳的確讓他在半空裏翻了好幾個跟頭,以至於他摔在地上時都還分不清哪邊是街頭,哪邊是街尾。
白不殺走了,他伸手將那少女一把拎到路邊放下后又緩緩坐了回去。
但沒過多久,那女孩子又爬了起來,而且還晃晃悠悠的朝白不殺兩人而來。
很快,她就坐了下來,坐在了白不殺的旁邊。
她還是醉着,但她已經開始搖頭晃腦的盯着白不殺看。
“有??有酒嗎?”
沒有人回答她。
“有??茶嗎?茶也行,我好渴??好渴??”
還是沒有人回答她,畢竟這鋪子還沒開門,而白雲碧兩人的桌上更是什麼都沒有。
“你們??你們誰請我喝酒?只要你們請我喝酒,無論怎樣報答你們都可以。”
少女伸出手指來指着他們兩人說話,但她說出來的話卻很大膽,大膽到很多女孩子在喝醉的情況下都不敢說這樣的話。
“你該去洗洗澡。”
白不殺終於說話,但說出來的話卻是在趕人。
“你叫我去洗澡?你嫌我不幹凈?哼???真的個壞男人??”
“也罷,你也不是第一個這樣要求我的人,你等着,我??我去去就來???”
說了兩句亂七八糟的話之後,年輕的女孩子居然真的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她開始走,只不過看她的步伐好像她根本不知道該往哪裏走。
她終究還是走了,她扶着牆而去,歪歪斜斜,渾渾噩噩。
白不殺還在看,他一直不說話,只是一直怔怔的看。
“你捨不得她?”
白雲碧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白不殺就回過頭,現在他的那張臉又變的和平時一樣硬。
“如果你不放心她,你為什麼不跟着去看看?這並不是一件什麼壞事情。”
半眯着眼睛的白雲碧在慢悠悠的說,他的樣子看起來很懶散,臉上的表情也顯得很無所謂。
然而白不殺卻並不想搭理他。
“唉,人總是這樣,不去觸碰的東西永遠感覺不到,一旦觸碰了,就算是一隻路邊的小貓小狗你都願它能夠快樂的活到死。”
白不殺終於接話道:“人為什麼要這樣?”
白雲碧道:“因為這就是人的善心,任何人都有的善心,你應該感到高興,因為你也有一顆很不錯的善心。”
“哼,善心不善心我不知道,但我卻知道你白雲碧的心一定是塊軟豆腐,而且像你這樣優柔寡斷的人更不不該行走江湖。”
白雲碧不說話,但已經開始有氣無力的笑,他不想和這個少年爭辯些什麼,因為他曾經也是個少年,也是那種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少年。
潤州的確是一個瀟洒的城,這裏頭的人也都很瀟洒,直到太陽落下去時,這小酒鋪的掌柜還是沒有來開門。
白不殺整個下午都沒有說話,但他卻知道今晚的白雲碧一定會在這張桌子上過夜。
他沒有猜錯,白雲碧沒有走,甚至連晚飯都沒有吃,但是他也沒睡覺,他就一直這樣用手撐着頭髮着呆。
在這陌生的城裏,他好像又想起了些不該想的。
“難道你這樣的人也有心思?”
嘆了一口氣,白雲碧緩緩道:“我是什麼人?為什麼不能有心思?”
白不殺道:“你是個天生的瀟洒人,你這樣的人除了喝酒和高歌就不該有其他心思。”
“誰告訴你我是那樣的人?”
白不殺道:“誰都知道你就是這樣的人,男人知道,女人知道,少年人知道,老人家也知道。”
白雲碧笑了,但卻依舊笑的有氣無力:“他們都不知道,他們只是將白雲碧想像成了那樣,因為他們也想成為一個瀟洒的人但卻始終做不到,其實這世上根本就沒有正真瀟洒的人,因為那樣不食煙火的,沒有七情六慾的根本不算人。”
白不殺不太聽得懂,但也根本不想聽懂,所以他只能換個話題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去素綉山莊?”
白雲碧道:“至少得等下一個太陽升起的時候,畢竟無論是誰都不會喜歡被人在黑夜裏登門打擾的。”
如今,白不殺已經有了默契,他不再問話,也不再說話,因為他知道今晚的白雲碧哪裏都不會去,他只會在這臨街的桌子上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