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探黃金山
從楊知縣哪裏回來,徐錚思忖了許久,決定這件事事情暫且不告訴秀才,同時對小道士張禮真下達了封口令。
對於黃金山,徐錚略有耳聞,根據前世資料,黃金山屬於半丘陵地區,儘管海拔不高,但是山丘起伏,交通阻塞,給耕作帶來了極大的不便,不過土地算不上貧瘠,適合種植馬鈴薯和玉米。
大家都知道,江南地區,純粹的石頭山並不多見,大多數都是可以耕種的,但是要有適合的植物。
徐錚決心選個黃道吉日,於是小道士張禮真又派上了用場。經過一番推算,吉日就在第二天,於是徐錚提前收拾好東西,順手把七星寶劍還給小道士,臨時客串下保鏢。
跟秀才說了聲去黃金山遊山玩水,秀才揮了揮手,仍然捨不得放下手中的書。
徐錚和小道士兩個人,一共收拾了四個書袋,各自放着食物、水、筆墨以及其他應急用品,然後一人兩個,按照徐錚的法子,把包交叉着掛在身體左右兩邊,猶如背着兩把盒子炮,雙腿打了魚紋綁腿。收拾妥當后,兩人步行而去。
黃金山位於金壇縣的西南處,面積為五點五平方公里,距離金壇城區有二十公里多點(查不到具體數據,可能有出入),今屬溧陽別橋鎮,和金壇縣的薛埠鎮接壤。
徐錚選擇的也是這條路線,穿朱林鎮,過薛埠,直達黃金山。
這次沒有秀才跟着,兩個半大孩子也不着急趕路,因此邊走邊看,愜意的很,直到紅日西沉,才到達山腳下。
徐錚決定在黃金村住宿一宿。
據傳黃金村由史氏後人所創,後有王氏族人來此混居,不過村中人口大多數仍是史姓族人。黃金山就在村后,山上有座金山廟。
儘管黃金山不是土匪們的老窩,但是徐錚覺得還是小心為上,於是堅決拒絕了小道士張禮真野營外加燒烤的建議,無奈之下的小道士,只能噘着嘴跟在徐崢後面,
看着兩個一身怪異裝扮的半大孩子,善良的村民沒拒絕,反而非常熱忱,不僅安排了住的地方,還給了些食物。
一夜無話,早上起來,跟村民打聽了上山路線,隨即開始登山。
時維七月,序屬三秋(初秋、仲秋、季秋)。
初秋的早晨已經有些涼意,山中尤甚。徐錚看着眼前海拔不高的山峰,在晨靄中若隱若現,山上很多地方牛山濯濯,裸露的岩石蒼白中泛着青灰色,石頭縫中雜長的野草一片凌亂,一條若有若無的羊腸小路,蜿蜒前行。
看來氣候的確是氣候的因素,徐錚記得後世時候,江南地區溫熱多雨,山上除了成片的毛竹。就是密生的各種植被,一眼望去,綠野盈眶,哪裏像現在的樣子!
收回記憶,徐錚和小道士張禮真仔細的檢查了裝備,然後告別村民,沿着狹窄的山道。奮力攀行。
黃金山地處三縣交界,屬於典型的三不管地界,且又是山區,土地貧瘠,薄有出產,不受官府重視,因此才會被土匪強盜們利用。儘管如此,卻不能否定此地的地理位置的重要性,若是亂世,佔據此地,退可堅守,進可達三縣,北有長盪湖水網,茅山山脈,進可望鎮江、長江;東有八百里太湖,進可窺蘇錫等重鎮;西可入安徽,算得上打游擊的好地方。幸好現在不是亂世,徐錚慶幸不已。
小路上滿是風化殘破的小石頭,小道士張禮真賭氣般不斷地踢飛石頭塊兒。
徐崢見狀,也懶得理會,只是四處查看地形,為計劃中的農莊做準備。經過仔細考察,徐錚覺的有不少的地勢非常合適,算起來可以利用的地方還真是不少,畢竟馬鈴薯和玉米具有很強的適應性,如果真能租下這片地方,單純的農莊模式恐怕不合適,唯有綜合型經營模式才是充分利用該地區的最佳選擇:種植、養殖、畜牧,黃金山,必須拿下!徐錚下定了決心。
不知不覺間,二人爬到了山頂,映入眼前的是一座破爛不堪的廟宇,十來間房屋,一大半已經沒了屋頂,廟門緊緊關閉着,看不到任何香火和人跡,門上面“黃金廟”三個大字的金漆在已脫落,只剩下模糊的字跡。
小道士張禮真早已走的乏味,好不容易看見房屋,立馬沖了過去,敲門。
半天,門發出一聲暗啞不堪的聲響,開了一條縫,縫裏探出一個分不清面容全是邋遢鬍子的臉,光頭,白色的結疤,徐錚斷定是個和尚,而且是個可憐的老和尚。
老和尚有些耳背,眼神也不怎麼好,半天才注意到徐錚二人。
小道士張禮真在徐錚的言傳身教下,非常講禮貌,客客氣氣的大聲說明了來意。
老和尚遲鈍的反應讓人很擔心的他的身體狀況。許久,喧了聲佛號,在小道士的幫助下,開了門進去。
院子裏長滿了稗草,碩大的香爐側翻在地上,黑黝黝的爐膛顯示出已許久沒有煙火,正中大殿裏只剩下一座光禿禿的佛像,身上溝壑里殘餘着斑駁的金漆,陽光透過赤裸的窗欞,照射在佛的臉上:神秘微笑。
大殿的地上殘留着一堆灰燼,旁邊尚有未燒凈的桌腿,竟然擦破如斯!徐錚走上前去,默默的施了一禮,表情肅穆,虔誠無比。
沒有了心,無論花費多少香火,都是枉然。拜佛,拜的誠心;禮佛,禮的誠意,心到意至才是有佛無我。
小道士張禮真尷尬的站在邊上,不知所措,徐錚拜完之後,對着小道士說道:“磨蹭什麼,還不過來行禮!”
“唔,唔!”小道士張禮真囁嚅着說不出話。
徐錚笑了笑,說:“佛道釋本是一家,更何況如今你已不在山門,如我這般即可!”
說完,又衝著老和尚施了一禮,老和尚低下頭,雙手合十,再次喧了聲佛號。
徐錚和張禮真在廟裏轉悠一圈,發現廟裏除了老和尚,竟空無一人,看看時候也不早了,徐錚決定就在此休息、午餐。
小道士張禮真手腳麻利的挑了個地方,攤開一塊方布,鋪在地上,出去撿了點柴火,在旁邊空地上壘了一個簡易行軍灶,架起鍋,徐錚滿意的點了點頭,小道士張禮真不論學什麼東西都非常用心,且領悟快。
鍋里煮的竹筒米飯,烤的是幾片鹹肉,火堆邊上放着幾個土豆。
老和尚也跟了過來,手裏攥着一把野菜,手指縫裏仍在滴着水,徐錚見了滿心歡喜,這可是正宗綠色蔬菜,絕對無污染。
招呼了小道士,接過野菜,煮了一鍋碧綠野菜湯。
吃完了午飯,老和尚的乾枯身軀似乎恢復了些許生力,主動打開了話匣子,也許是許久不講話的因故,語速不怎麼流暢。
“小施主,怎麼會到這破廟裏禮佛?”
“興之所至,沒什麼特別的原因,請問這座黃金廟已經破敗了很久了嗎?”
“小施主有所不知,黃金廟原來也有些香火的,大多來自山下四周村民供奉,不過後來被一夥賊人強佔了寺廟,香客不敢前來,因此才落到如此田地。”
“這伙賊人如此蠻橫?”
“小施主有所不知,這黃金山原本是座荒山,後來才有了黃金廟。但是不知怎地,就成了賊人聚義的地方。前後共有數撥賊人:有楊庄、上元庄、許庄和黃金村的,其中黃金村王武烈人數最多,他們叫什麼勞模子大刀會,和尚我也不甚清楚。”
“賊人們每次作案之前,都會來黃金山,把廟裏當做落腳點。在廟裏污言穢語,酒肉無行,久而久之,廟裏的和尚都被嚇走了,只有我在這裏守着廟門,阿彌陀佛!”
老和尚說完,滿臉無奈,雙掌合十,喧了聲佛號。
徐錚亦是無言以對,好端端的一個佛門清凈地,被禍害成這樣,說到底還是官府無能,累及百姓。
交談后,徐錚讓小道士張禮真把身上多餘的食物留給老和尚,然後告辭而去。
下山途中,徐錚一直在考慮該如何處理土匪以及善後的事情。思來想去,恐怕還是得借鑒後世的辦法:只誅首惡,對於從犯盡量採用寬大處理。
但是這是在明朝,大明律對於犯罪者的懲罰是異常嚴峻的,就憑自己,恐怕沒有辦法撼動,如何才能既有震懾又有激勵呢,的確是傷腦筋。
再加上自己人輕言微,很難引起別人重視。沒有發揮出應有的作用,就不會得到相應的話語權。
徐錚準備換一種思路:土匪們既然是來自不同的地方,那麼必然存在的利益矛盾,自己是否能火中取栗,利用其中的矛盾?老話說的好:堡壘往往從內部被攻克,看來需要更詳細的情報。
還有個“大刀會”,這樣看來王武烈的土匪組織最為完善,已經頗具黑幫的模型了,有組織的反動會道門,這可是必須堅決打掉,否則後患無窮。依靠官府,只怕不行,自己必須有一支可用的力量,最好能夠以特種作戰的方式,然後由官府大軍一舉蕩平,這樣才能徹底滅絕王武烈的反抗組織。至於其它的殘餘力量,那正是自己最需要的,不僅僅可以吸收其中的人才壯大自己,同時還可以利用勞動力,開發農莊。
想到這裏,徐錚迫切的感覺到,自己力量的匱乏。看着身邊的小道士,確實學了自己不少的法子,但是畢竟還未成年。老道士身手不錯,不過可惜沒有經過綜合訓練。
徐錚最後還是決定求助於老道士,在不濟也能為自己推薦幾個啊。
“張禮真,明天你回趟茅山,告訴你師傅,說我有事情找他商量,請他下山一趟。”
“嗯,嗯?”小道士張禮真翻了下白眼,疑惑的看着徐錚。
徐錚揮了揮手,沒在說什麼,徑直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