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今天白天一直沒有碼字，晚上要補起。朱顏也不想坐等時間到，等待是一種煎熬，不如有事情做，時間還過得快些。於是認真寫，很快進入狀態，完全沉浸在書里，進入了忘我的境地。

突然一陣鈴聲響起，將她驚醒，把朱顏嚇了一跳，發現是手機鬧鈴在響，才驚覺時間到了。

關掉鬧鈴，朱顏掀開窗帘，望遠鏡穿過黑咕隆咚的廣場對準了那邊的便利店。那邊二樓上早就熄燈了，小樓孤零零地矗立在黑夜中。

朱顏眼也不敢眨，緊盯着望遠鏡里，她不知道會出現什麼？她聽見自己的心跳的咚咚咚的，快要跳出胸口了。

短短的十分鐘是如此漫長。

終於，她看到從樓上，準確地說是從三樓上的一個窗口，飛出來一個人，望遠鏡里清楚地看到，是一個男人，滿臉是血，揮舞着手臂，朝地面落下。

朱顏彷彿聽到了落地的那一聲響那個人就好像在自己的面前墜地，有半秒鐘自己彷彿沒有了心跳，沒有了呼吸，腦子一片空白，手抖得厲害，望遠鏡啪嗒一聲落在了榻上。

等朱顏緩過勁來再一次拿起望遠鏡，卻發現什麼都沒有。小樓門窗緊閉，安靜無比。特別是那個飛人出來的窗戶，是怎麼開的又是怎麼關上的，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得朱顏幾乎認為這是幻覺。可是，明明剛才看得清清楚楚的，那帶血的臉，那揮舞的手臂是如此清晰，不可能是幻覺！

然而，樓前的地上卻什麼都沒有。那個掉下來的人呢？鑽進土裏去了？消失在空氣里了？

根據以往的經驗，這是一個凶兆。有人從樓上掉下來，傻子都知道是不好的預兆，不管這個人是自殺還是他殺。

朱顏迫切地需要有人來分享她發現的秘密，雖然這個秘密是如此令人恐懼。她想去便利店看看，一個人又害怕，需要有人來壯壯膽。三個閨蜜是指望不上了，遠水解不了近渴。

她第一反應就是去敲隔壁的門，晚上煮方便麵時，發現隔壁有人入住，管他是男是女，先喊起來再說，給自己壯壯膽也好啊！

朱顏使勁拍打着隔壁房門，又喊了幾聲，一點動靜都沒有。才12點過就睡得這麼死？朱顏又用腳使勁踢了幾下門，腳都快着了誤傷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算了！求人不如靠自己，還是自己去現場看看吧！不親自走一趟去瞧一瞧，今晚鐵定會睜眼坐等天亮。

打定主意的朱顏跑回房間拿了手機，又在廚房裏拿了一把菜刀作為防身武器，準備慷慨赴難。她也不想想，如果真的有魍魎鬼魅之類，一把菜刀有毛用？

站在電梯門口，想到真的要一個人去，朱顏又有點膽怯了，急需有人來壯膽，怎麼辦？怎麼辦？不管了，打電話求救。

拿手機撥保安小李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朱姐，有什麼事？”

聽到小李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讓朱顏差一點激動流淚。對着電話語無倫次地說道：“你快點來，到便利店去，不……先到11號樓來接我，我馬上下來。”

電梯顯示在一樓，朱顏一邊跟小李通話一邊按下按鈕等電梯上來，2，3，4……電梯顯示出不同的樓層數字，上來了。

精神高度緊張的朱顏完全忽略了一個問題：自己回來后電梯就停在9樓不動了，沒人按，它不會自己上下，是誰把電梯下到一樓去了？

電話那頭小李：“朱姐，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別怕，我馬上來。”

電梯已經上到8樓了，馬上就到9樓了。

電梯在9樓停住，門緩緩打開，朱顏一步跨進去，按了下行鍵。

電梯很快下到一樓，朱顏出來才發覺外面風吹得很大，烏拉烏拉地響，一個人待在外面還是心驚膽戰的，不知道小李什麼時候來？朱顏站在路邊一邊跺腳一邊翹首期盼。

不一會聽到了車子的聲音了，小李開着觀光車下來了，朱顏揮舞着菜刀激動無比地跑過去，把小李嚇一跳，趕緊停車，如果不是提前接到了朱顏給他打的電話，半夜三更猛一看到這個情景，任何人都會嚇一跳。

小李強烈懷疑朱姐是不是夢遊？

“朱姐，你幹嘛？快把刀放下。”小李小心翼翼地說道。

“哦！”朱顏看了看手裏的菜刀，“不好意思啊，這是我拿來防身的。”

“這麼晚，你跑出來……不會是……夢遊吧……？”嗨！心裏想的嘴上就說出來了。

話還沒說完，朱顏就跳上車，對小李說道：“快，快，快，去便利店。”

“朱姐，你先說清楚。”

“哎呀！等會再告訴你，讓你去就去，啰嗦！”朱顏下意識地舉起手，晃了晃菜刀。

嚇得小李一縮脖子，趕緊發動觀光車。

“朱姐，你能不能把它放下，別舉那麼高……”小李指了指她手裏的菜刀，我雖然是保安，旁邊有個這樣的，我也一樣害怕。

朱顏趕忙放下，“我不是故意嚇你的。”

便利店門口，小李把車停下來，“朱姐，你現在可以告訴我怎麼回事了吧？”

朱顏沒有回答小李，她現在也不知道怎麼跟他說，跳下車，抬頭看看三樓的窗戶，那裏漆黑一片，又低頭看着樓下的水泥地面，看了很久，好似要把那裏看出一個洞來，可是那裏什麼都沒有。

“朱姐，你找什麼？”小李感到奇怪，地上什麼都沒有啊！

朱顏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把捲簾門拍得山響。

“朱姐，這麼晚，影響別人休息，有什麼事或者要買東西明天再來，好不好？”小李在旁邊好言相勸。

朱顏不理他，繼續拿刀一邊拍門，一邊還喊道：“老闆娘，快開門……”

那架勢很有點雪姨叫門的樣子。

這樣鬧哄哄一番拍門叫喊，樓上就算是沉睡如豬也被吵醒了。

二樓上的窗戶打開，老闆娘探出

頭來，沒好氣地罵道：“拍什麼拍？捲簾門不會爛嗎？三更半夜的，叫冤啊！還要不要人睡？”

“老闆娘，你把門打開，讓我上去看看，我有重要的事情給你說。”

朱顏見老闆娘露面了，沖樓上揮舞着菜刀說道。

“哎呦喂！還拿着菜刀來的，你是要入室搶劫還是要上門行兇。李洪強，你娃當的啥子保安，看到有人打上門來了你都不阻攔，枉我家莉莉和你還是同學，枉我還是你的鄉里長輩。”

“老闆娘，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個菜刀是我防身的，我一點惡意都沒有，我馬上把刀扔了。”朱顏把菜刀放在觀光車上，“老闆娘你看，沒得刀了，你下來把門打開，我慢慢跟你說。”

“有什麼事情就在下面說也是一樣的。”看來老闆娘打定主意不開門。

朱顏：“老闆娘，我想問，這樓上真的只有你一個人嗎？還有沒有別人？……一個男的？”

因為朱顏在望遠鏡里看到的是一個男的掉下來，所以有此一問。

朱顏這麼一問，連李洪強都皺起了眉頭，何況老闆娘。

老闆娘怒急反笑：“哈哈！老娘也不妨告訴你，平時住在這裏的男人別說一個，十個都不止，如今嘛，屁都沒得一個，想來誣賴老娘，門都沒有！李洪強，這是你們的業主，你再不把她弄走別怪我不客氣了。”

“朱姐，走吧！”小李勸道。他現在懷疑朱大作家是不是寫作壓力大，入戲太深。

老闆娘又潑又辣，朱顏覺得和她簡直是雞同鴨講，怎麼也不說不清。

“老闆娘，你誤會了，我是擔心有人從樓上掉下來，才好心好意來提醒一下。沒有別的意思。”

“哈！有人掉下來，虧你想得出，妹子，看你年紀輕輕也不像有神經病啊？”

李洪強也被朱顏的話雷倒了，擔心有人從樓上掉下來，就半夜三更來敲門？朱姐，你還有沒有更靠譜一點的理由？

“李洪強，你娃還站在這裏咋子？還不把這個神經病弄走，老娘不奉陪了。”說完關上窗子，熄燈睡覺。

小李把朱顏半拖半拉上觀光車，悄悄把刀放在腳下，發動車。

“朱姐，我送你回去，我知道你們作家寫小說壓力也很大的，有時候要絞盡腦汁，有時候又彷彿身臨其境……。”

“小李，不是你想的這樣。這件事跟我寫小說一點關係都沒有。”

“那到底是怎麼樣的啊？”小李想打破砂鍋問到底。

“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明天吧！明天我想好了告訴你。”

小保安也不好再問，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盡心儘力把朱顏送上樓，當然還有菜刀。

……朱姐，你好好睡一覺，明天就沒事了。”

小保安站在電梯口跟朱顏告別。

“謝謝你，小李，今晚影響你休息了。”

“沒事，反正我都睡得晚，我們當保安的，有什麼風吹草動立馬都要醒。”

“還有，剛才的事情你暫時不要告訴別人，我以後會告訴你的。”

“好，朱姐，我不說。”小李答應着坐電梯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