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黑暗降臨 第08章、神秘女子初並肩
第08章、神秘女子初並肩
正當安平走得自由自在時,忽然覺得後面有人,那人腳步很輕,卻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向他接近,安平立刻意識到那是一個武功高手,立刻對那個人產生了興趣,同時也提高了警惕。那人來得實在太快,安平還沒想明白怎麼辦,一條身影已經從安平旁邊飛一般地掠過去了。安平看出那人身量較矮,一身白衣,連頭上都裹了白巾,只有腳上的鞋是黑色的。隱隱地,安平看出那應該是一個女子。
待那人跑出去三四十米時,安平跑起來,朝那人追趕過去。安平沒想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追那個人,只是覺得應該那樣。在這樣的地方,遇到這樣一個人,必須追過去看個究竟。安平一跑起來,那人就離他越來越近了。可是就在安平離那人只剩下十多米時,那人意識到有人在追趕,速度立刻快了起來。這樣一來,兩個人就較上了勁,漸漸地都使出了全力。兩個人似乎勢均力敵,在很長一段時間裏,距離一直保持在二十米之內。很快,前面那個人離開小路進了山林,在地形複雜的地方,安平能把距離拉近一些,之後安平過那些地方時,那個人會再次把距離拉開。
安平越是追趕不上,心下越是吃驚,同時興趣也就越來越濃。自己從十三歲時起就練習在山間奔跑,已經練四年多了,在山林間,已經能跑得比兔子都快,本來覺得已經不可能有人比自己快了,可是此時,卻遇到這樣一個人。安平已經能確定前面那個人是一個女子,心下就更是不甘,同時也就有些沮喪。安平知道,這樣的奔跑,是需要很強的功力的,不是多年練武,不可能堅持下來。那麼,也就是說,那個白衣女子,肯定也是練有很強的武功的。那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會無緣無故地在山間奔跑?她練有什麼樣的武功?自己能打得過她嗎?安平還看出那女子是帶着兵刃的,似乎是兩把刀,尺把長,掛在腰間,一邊一把。安平對武功門派幾乎一無所知,當然就想不出哪門哪派的人會用這樣的短刀。
兩個人一前一後足足跑了兩個多小時,天越來越暗了,山林也越來越密,好在地形不太複雜,兩個人仍然能在林間飛快地穿行。安平這時發現那女子奔跑時動作特別輕靈,白色的身體飄飄蕩蕩,似乎根本沒有什麼重量,只不過一團白色的空氣,每每遇到急轉彎或需要躍過密集的枝杈,那女子的動作總是飛鳥一般輕巧自如。
天越來越黑了,當林間完全暗下來時,二個人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這是一片山間平地,方圓幾十丈沒有樹,中間還有一座十分簡陋的小屋。兩個人相距十幾米,面對面地站了,都瞪着眼睛盯着對方。安平覺得那女子的眼睛特別亮,黑暗中宛如天上的星辰,同時,安平又覺得那目光特別清冷,透着淡淡的寒意。
對峙片刻,那女子說你是誰?安平說你是誰?女子說你為什麼追我?安平說你為什麼在山裏跑?女子說是我先問你的。安平心想確實是人家先問自己的,自己這樣回問,確實有些不妥,想了想,說我姓張,叫張威武。女子說張威武,你很威武嗎?我看不見得。再說了,我覺得你說的不是實話。安平愣了一下,說你怎麼知道我說的不是實話。女子說你想了半天才告訴我的,要是你的真名字,用得着想嗎?安平心想你這傢伙不但跑得快,腦筋還很聰明呢。安平決定不再隱瞞,說了自己的真名實姓。那女子說趙安平,這個名字不錯。回答我第二個問題,為什麼追我?安平說不對啊,你問完我我是誰,我立刻就問了你你是誰,現在應該是你回答我。那女子說好吧,我就告訴你我是誰,我叫趙柔柔。安平說你也姓趙?女子說當然啦,只許你姓趙?不許別人姓趙?安平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這個名字也挺好的。女子說有什麼好不好,不過就是個名字。
事實上安平此時覺得有些不自在,不為別的,就是覺得這個叫趙柔柔的女子有好多地方特別怪,特別是聽她說話,感覺有些彆扭。她腔調很特別,語速慢,像是特別費力氣。不過安平覺得她的聲音很好聽,也就漸漸不在意了。趙柔柔說好啦,說吧,為什麼追我?安平說我見你跑,覺得挺奇怪的,就追你了。趙柔柔說我跑有啥奇怪的?安平說當然奇怪啦,深山老林里,你一個人妖精似的跑,難道不怪。趙柔柔說你才妖精似的。
安平說現在又該你說了,為什麼跑?趙柔柔說就是喜歡跑唄。安平說你能跑那麼快,跑了這長時間不累,肯定是練過武功的吧?趙柔柔說是,我練過武功,你也是練過的。安平說我當然練過,要不怎麼能追上你。趙柔柔說你敢不敢跟我打一架?安平愣了一下,說打架?幹嗎打架?趙柔柔說你追了我這長時間,難道我會讓你白追?當然得打一架啦。安平說還是算了吧,你雖然練過武功,跑得還挺快,但是你肯定打不過我。趙柔柔說少廢話,開始吧。
趙柔柔話音剛落,已經飛一般向安平撲到,安平看到一個暗白色的影子瞬間到了近前,接着兩道淡淡的白光一道閃向自己前胸,一道閃向自己脖子。安平急忙躍出數米,從腰間拔出孫老三送給他的獵刀,嚴密地把門戶守起來。趙柔柔招術奇快,身形一轉,又向安平刺到,安平只得又一次躲到旁邊。這樣在轉瞬之間,趙柔柔向安平連攻數招,都被安平躲開了。最後一次安平躲得較遠,趁趙柔柔還沒攻到近前之機把刀舉過頭頂,很快調整一下,做好了與趙柔柔對攻的準備。
趙柔柔又再進攻時,安平已經能用獵刀還手。安平雖然沒學過任何刀法,但有了刀,還是比赤手空拳強得多。二人變成了面對面,安平招數使不開,仍然是守多攻少。趙柔柔卻靈動而熟練,每一招都使得很到位。這樣一來,安平便有點兒急。安平心想對方看上去年紀跟自己差不多,又是個小丫頭片子,自己要是連她都打不過,這麼多年不是白練了嗎?安平感覺出趙柔柔不但招數極快,而且很有力量,自己多年來苦練力量,可以說是以力量見長的,可是趙柔柔的力量卻似乎不在自己之下。
安平心下不定,招數就越來越不能得心應手,面對面地打了片刻,安平在躲避趙柔柔右手短劍的同時腳下有些遲滯,結果被趙柔柔飛起一腳正中前胸。事實上趙柔柔這一腳沒有用上太大的力,安平也沒覺得如何疼痛,但還是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兩步,手上的刀就更亂了。趙柔柔向前兩步,左手短劍指向安平的咽喉。安平不敢再動,只得靜靜地站着。趙柔柔輕蔑地哼一聲,撤劍,後退兩步,冷冷地看着安平。
林間沒有風,四周也沒什麼東西活動,因而靜得一點聲息都沒有。安平萬念俱灰,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過了片刻,趙柔柔說怎麼樣?你不是我的對手吧。安平不說什麼。趙柔柔說你已經是我的手下敗將,今後是不是得什麼都聽我的?安平心中還是一團亂麻,似乎連趙柔柔說什麼都沒聽明白。趙柔柔把兩把短劍收回到腰間的劍鞘,在草地上坐下,說趙安平,我不殺你,你趕緊離開這裏吧,以後別看到有人跑,就沒完沒了地追。
聽趙柔柔說了幾句話,又見趙柔柔坐下了,安平的腦子開始轉起來。很快,安平就想到自己之所以敗,並不是自己功夫比趙柔柔差,而是自己犯了錯誤,不論是孫明武還是魏大生還是蔣老頭,都告訴過自己對敵時一定要把心靜下來,可是剛才,自己心中雜念實在太多了。自己所練武功,連三分之一都沒使出來。自己哪怕使出一半,就至少能跟趙柔柔打個平手,使到八成,就有可能把趙柔柔打敗。當然了,趙柔柔的功夫也沒發揮到極致,可是,就算她全發揮出來,安平覺得自己也是能應付的。可是現在,自己卻因為犯了錯誤,而被趙柔柔饒了一命。安平雖然不知道趙柔柔是什麼人,將來是敵還是友,但自己畢竟已經欠下人家一條命了,無論如何,在人家面前,已經矮了一截。安平這樣一想,心情就更不好了,站在那裏仍然一動不動。
趙柔柔說趙安平,你是什麼人?安平心想是什麼人當然是不能跟你說的,再說,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人。安平不回答。趙柔柔說我問你是什麼人,你聾了嗎?安平定了心神,說我是什麼人,是不能告訴你的。趙柔柔說我饒了你一條命,你應該告訴我啊。安平說你雖然饒了我一條命,我很感激你,以後我會報答你,可是我是什麼人,卻不能跟你說。趙柔柔說不說拉倒,我還不想知道呢。安平說那,你是什麼人?趙柔柔說你不說你是什麼人,我當然也不能告訴你我是什麼人啦。安平說那好啊,我們就都不說,不過……趙柔柔說不過什麼?安平說我們要是再打,我肯定不會輸給你。趙柔柔冷冷地笑了笑,說不可能,你功夫跟我差了一大截,不論怎麼打,你都不是我的對手。安平說那你還敢不敢跟我打一場?趙柔柔說今天算了吧,我餓得很,再不弄點兒東西吃,會餓死的。安平說我也餓得很,可是,這裏沒什麼東西可吃啊。趙柔柔說怎麼沒東西可吃?我們待在這裏,說不定會有野獸過來。安平說你是說打獵?趙柔柔說是啊,打獵。
二人都不再說話,安平也在草地上坐下。沒過半個小時,安平聽到林子一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接着判斷出那是一個很大的動物。安平心想自己耳朵特別好使,能聽到這樣的聲音,不知道趙柔柔能不能聽到。安平剛想起身,卻聽趙柔柔輕輕說了一聲別動。安平說你也聽到了?趙柔柔說廢話,當然聽到了。安平說你能不能說出來是什麼東西?趙柔柔說不是狗熊就是野豬。安平說你還真挺厲害,能搞這麼清楚。趙柔柔說我當然能搞清楚。
那隻野獸嗅到了安平和趙柔柔的氣息,以極快的速度出樹林進了那片草地,接着向兩個人所在的地方猛衝。趙柔柔和安平都從草地上站起來,趙柔柔拔出雙劍,安平舉了獵刀,緊緊地盯着那個巨大的黑影。那隻野獸的目標是安平,待它即將撲到身上時,安平猛地閃到旁邊,同時獵刀從野獸的脖子上劃過。只聽一聲長長的哀號,那隻野獸前沖數米后,咕咚一聲栽倒在地。安平慢慢走到近前,在野獸身上踢兩下,發現野獸已經死了。
趙柔柔也來到野獸跟前,蹲下來看了看,說是野豬。沒看出來,你這一刀劃得還真不錯。安平有些得意,說那當然。趙柔柔說有啥了不起嗎?安平說沒啥了不起,也不過最簡單的一刀。趙柔柔說我知道你輸給我心裏不服氣,不過,不管你怎麼不服氣,反正已經在我手上敗了一次,剛才我的劍再往前一寸,你就沒命了。安平說我承認,我向你保證,這一劍之情,我一定會還給你的。趙柔柔說好啊,我記下了。
接下來兩個人在小木屋前生了火,坐在火邊烤野豬肉。他們把肉從野豬身上割下來,用木棍穿了,放到火上烤得香氣四溢。事實上直到此時,兩個人才藉著火光把對方看了個清清楚楚。安平發現趙柔柔長得很漂亮,她長瓜臉,眼睛不大,卻水汪汪的異常靈動,下巴尖尖的,鼻子和嘴都很小巧,整個人顯得很精緻。不過安平也發現趙柔柔表情很冷,眉宇間隱隱地透着一股殺氣。這時安平不由得想到了小寧和馨兒,心想從長相上看,趙柔柔和小寧馨兒都是很好看的,可是小寧和馨兒臉上卻沒有這樣的讓人不舒服的東西。在趙柔柔看來,安平是一個很帥氣的小夥子,甚至她的心還無意地動了一下,不過很快,她就攝住心神,不再想太多了。
肉很快烤熟了,兩個人用刀劍割了吃得狠吞虎咽。終於吃飽了,兩個人到旁邊的溪水中喝了水,又回到小木屋旁邊。安平說天這麼黑,我們只能在這裏過夜了,這樣,你到木屋裏睡,我睡外面。趙柔柔說好啊,那我就不客氣了。不過,這時候睡覺還早,我有幾個問題,還想問你呢。安平說可以啊,不過有些問題你問也是白問,我是不會說的。趙柔柔說有些問題我也不想知道。
過了片刻,趙柔柔說這兩年我在滿洲這邊走了好多地方,碰到過一些練武的人,碰到過很多鬍子,但沒有人有像你這樣的武功,你跑得快,有耐力,一把破刀用得不怎麼樣,倒是有一把子力氣,能不能說說,你還練過啥功夫?安平說這個可以跟你說,我最擅長的不是刀法,而是拳法,還有暗器。趙柔柔說拳法?暗器?安平說是的。趙柔柔說你用什麼暗器?安平說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石頭。趙柔柔禁不住笑了,說石頭?石頭能當暗器用?安平說當然,我用石頭,想打哪就打哪。趙柔柔說那你打一個我看看?安平說好啊,讓你見識見識。
安平從地上摸了一塊雞蛋大小的石頭,看準三四十米外一棵樹的樹榦,手臂一抖,扔了過去。只聽先是嗚的一聲,接着咚的一聲大響,雖然是在黑暗中,還是能看出那棵樹濃密的樹枝顫了一下。趙柔柔心下暗暗有些吃驚,但很快就不以為意了,說還算不錯,挺准,也挺有力。安平說那當然。
趙柔柔說你為什麼要練武功?安平說這屬於不能跟你說的。趙柔柔哼一聲,說好吧,那就不說。我再問你,你為什麼會來到這山裡?安平心想自己在山裏接受訓練的事是不能說的,蔣爺爺被日本人打死,應該也是不能說的,如此一來,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安平說對不起,這也不能跟你說。趙柔柔很生氣,說你這也不能說,那也不能說,那我們還怎麼說話?安平說請你原諒,我真的不能跟你說。停了片刻,趙柔柔說那我問你,你是不是土匪?安平說當然不是。趙柔柔說那你是哪個門派的弟子?安平說也不是。趙柔柔說那你是哪裏人?是怎麼練成這一身功夫的?安平說我是龍山人,至於怎麼練成了這一身功夫,對不起,也不能跟你說。
又過片刻,安平說你是哪裏人?趙柔柔說我?我是旅順口人。安平說不對吧?你在騙我。趙柔柔說為什麼說我在騙你?安平說一聽你就是現編的。趙柔柔笑了笑,說看來你還挺聰明,我確實不是旅順口的,我的家離這裏遠得很,不過到底在哪,我不能跟你說。安平說那你是怎麼練成這一身功夫的?趙柔柔說我從小就練武,十多年練下來,就練成這一身功夫了。安平說你多大了?趙柔柔說我們女孩子的年齡是不能對別人說的,你說說你多大吧。安平說我十七歲。你們女孩子的年齡為什麼不能跟別人說?趙柔柔說就是不能說唄。安平說那我就猜吧,我覺得……覺得你比我小一歲,十六歲。趙柔柔笑了笑,說你這傢伙,倒是會開玩笑。我怎麼會比你小呢?我比你大,你得管我叫姐姐。安平說那你說,大多少?趙柔柔搖了搖頭,說你就別問了,我真不能跟你說。你只要知道我比你大就行了。安平說真沒意思,連多大都瞞着不說。
趙柔柔轉移話題,說趙安平,你既然會扔石頭,明天我們比暗器吧。安平說你會暗器?什麼樣的暗器?趙柔柔說好幾種呢,先不說,明天讓你見識見識。安平說好啊,跟你比。我覺得不用等到明天,現在就可以比。趙柔柔說現在這麼黑,你敢跟我比暗器?你就不怕我用暗器殺了你?安平說殺了我?你有那樣的本事嗎?趙柔柔冷冷地笑了笑,說那好,現在就比。
兩人一說要比,氣氛立刻緊張起來了。安平從地上撿了幾塊石頭,趙柔柔則慢慢站了起來。兩個人先是同時後退幾步,拉開十來米的距離,之後都停下,靜靜地看着對方。黑暗中安平見趙柔柔手臂一動,知道她的暗器已經出手,連忙滾到一邊。安平聽到兩聲細響,覺出兩隻細小的暗器從耳邊飛了過去。安平料到趙柔柔會連續發射暗器,以最快的速度挺起身,一邊斜着跑開,一邊把一塊石頭朝趙柔柔甩了過去。趙柔柔的暗器很小,沒有任何聲音,安平投出的石頭卻帶着嗚嗚之聲,聽上去非常有氣勢。趙柔柔見安平的石頭來得猛,而且感覺出瞄的是自己的腦袋,連忙閃到旁邊,手一動,朝安平發過去數枚飛針。趙柔柔所練飛針極小,跟普通家庭所用的縫衣服的針不相上下,因為針身用鉛所制,重量卻比普通的針大得多。有了重量,就能用腕力發射到十幾米之外。可是這時安平是高速跑動的,趙柔柔發飛針時又受到了安平投出的石頭的影響,那幾枚飛針便打了個空。
安平又投出一塊石頭,力道比剛才那塊又要猛一些。趙柔柔又再躲閃,同時又發出數枚飛針。可是這時安平離趙柔柔已經將近二十米,飛針對安平已經構不成任何威脅。安平第三塊石頭投出,這塊石頭比剛才的兩塊要小一些,聲音小,速度卻快,趙柔柔躲閃不及,石頭擦着她的耳朵飛了過去。緊接着,安平覺得耳邊一涼,卻是飛過去一把很小的飛刀。
安平驚出一身冷汗,因為他根本沒注意到有飛刀飛過來。而且安平能想明白,趙柔柔發那把飛刀時,根本沒瞄他的要害。如果瞄的是他的咽喉,此時他已經沒有命了。瞄他別的地方,此時他已經受了傷。也就是說,趙柔柔又有了要他命的機會,卻在最後關頭,放了他一馬。等於是又一次饒了他一命。
安平不再投出石塊,趙柔柔也不再發射飛刀。兩個人停了片刻,慢慢往一起走。到相距只有四五米時停下,安平說柔姐姐,謝謝你又一次對我手下留情。趙柔柔搖了搖頭,說這次不算。安平說為什麼不算?你瞄我的要害,我肯定是躲不開的。趙柔柔說我知道,你那塊石頭也沒瞄我的要害。你打我的要害,我也躲不開。我發飛刀是在你發石頭之後,我被你打中了,也就發不了飛刀了。安平說我確實瞄的是你左耳邊,可是我還是得謝謝你。
趙柔柔走出幾步,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說趙安平,你剛才管我叫柔姐姐?安平說是的,你肯定比我大,我應該叫你姐姐。趙柔柔說倒是挺不錯,你還有別的姐姐嗎?安平走到趙柔柔旁邊,坐到草地上,說沒有,我只有兩個妹妹。趙柔柔說是親妹妹嗎?安平說一個是親妹妹,一個是師妹。趙柔柔說她們現在在哪裏?安平心想她們在哪裏,當然是不能告訴你的,想了想,說我也不知道她們在哪裏。兩年前我們失散了,我找了好多地方,也沒找到她們。趙柔柔笑了笑,說不說拉倒,以為我真想知道嗎?安平很不好意思,說柔姐姐,有些事,我真不能跟你說。趙柔柔說沒關係,不想說就不說。
安平說柔姐姐,你的飛刀確實厲害得很,可是在白天,我是能躲過去的。趙柔柔說在白天,你的石頭我也一樣能躲過去。不過我看出來了,你扔石頭,只不過用的是蠻力,沒有一點技巧。安平說是,我練的時候,只是每天投上千次石頭,練了一年多,才練成這樣。趙柔柔說教你的師傅為什麼不讓你練飛刀之類的呢?你有這樣的基礎,練飛刀是特別容易的。安平說教我的師傅根本不會飛刀。
頓了片刻,趙柔柔說趙安平,你到這山裡來,肯定是想做什麼事吧?安平說我沒想做什麼事,我跟我爺爺從這邊路過,碰到兩個土匪,兩個日本人,我爺爺被兩個日本人殺了,我一個人走,就迷路了。趙柔柔說什麼?你爺爺被日本人殺了?安平說是的。趙柔柔說你弄錯了吧?怎麼會是被日本人殺了?安平說不會錯,那兩個人穿日本人的衣服,鼻子下面留着一小撮爛鬍子,頭髮綁在頭頂上,用挺長的刀。趙柔柔說你爺爺會功夫?安平說是的,那兩個日本人打不過我爺爺,後來就開槍,把我爺爺打死了。他們還想殺我,我跑到樹林裏藏起來,他們沒找到。
趙柔柔不再說話。沉默了一會兒,安平說柔姐姐,你見過日本人嗎?趙柔柔愣了一下,說沒……沒見過。安平說柔姐姐,你見到日本人得特別小心,我聽說有一夥日本人叫百合幫,裏面全是壞人,什麼壞事都做。趙柔柔說不會吧,日本人也不全都是壞人。安平說反正我見到的日本人都是壞人,我爹爹就是被兩個日本人害死的。那兩個日本人用刀砍我爹爹,在他身上砍了好幾刀,一邊砍還一邊哈哈大笑。那次我帶着我妹妹從龍山去奉天,看到四個日本人在火車上欺負一個姑娘,硬是把姑娘的爹從火車窗戶扔到外面去了。趙柔柔說當時你在幹什麼?安平說我跟我兩個妹妹跟那四個人打,最後……最後……趙柔柔說你是不是把他們殺了?安平說是的,我和我妹妹把他們殺了。趙柔柔說你殺過很多人嗎?安平說不不不,我沒殺過別的人。趙柔柔說可是你還是殺了人。安平說那次我讓那四個日本人別欺負那個姑娘,四個日本人就對付我跟我妹妹,我們不殺他們,他們肯定會把我們殺掉。
趙柔柔又沉默片刻,之後說好啦,時間不早了,我們睡覺吧。安平說是該睡覺了,柔姐姐,你進小屋睡,我在外面。趙柔柔說你也進裏面睡吧,外面晚上很冷的。安平說不用,我不怕冷。趙柔柔說你已經管我叫姐姐了,還跟我害羞嗎?進去睡吧,反正裏面大得很。安平想了想,說好吧。
兩個人進到小屋裏,相隔三四米,合衣躺下睡覺。這也是一間獵人的小屋,雖然四處透風,地上卻是懸起來的木板,睡在上面便不覺得潮濕。安平很快就睡著了,醒來時天已經大亮。安平向旁邊看了看,發現趙柔柔已經不在那裏了。安平急忙起身來到外面,見在不遠處的溪水旁邊,趙柔柔正在生火烤野豬肉。安平連忙跑到旁邊的樹林裏方便了,回來後到水邊洗了臉洗了手,之後來到趙柔柔旁邊。趙柔柔把一塊肉遞給安平,說餓了吧?吃吧。安平說柔姐姐先吃。趙柔柔說行啦,跟我還客氣,讓你吃,你就痛快地吃吧。安平不再客氣,接過來大口大口地吃。
很快,趙柔柔又烤好一塊,吃得很是斯文。趙柔柔說安平,你是不是還得去奉天?安平說我不知道我應該去什麼地方。對啦,柔姐姐要去什麼地方?趙柔柔說我跟你一樣,也不知道應該去什麼地方。安平說那天我聽害我爺爺那兩個日本人跟那兩個土匪說,他們有一個什麼計劃,我們是不是去看一看?趙柔柔說什麼計劃?你沒聽明白是什麼計劃?安平說是的,沒聽明白。趙柔柔說你為什麼對這件事感興趣?安平說我覺得那兩個日本人和那兩個土匪肯定是想幹什麼壞事,我們去找他們,讓他們幹不成。趙柔柔說他們肯定有很多人,又有槍,我們只有兩個人,怎麼讓他們幹不成?安平說就我們倆,有可能沒辦法讓他們幹不成,可是,我還是覺得應該去看看他們到底要幹什麼。趙柔柔說你是不是特別恨日本人?安平說是的,他們殺了我爹爹,殺了我爺爺。我跟我爹爹和我爺爺發過誓,一定要為他們報仇。
趙柔柔想了片刻,說反正我們也沒事,可以去看看,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安平說你說吧。趙柔柔說我們一起去,不論遇到什麼事,你都得聽我的。安平說不行吧?我是男的,怎麼得聽你的?趙柔柔說你已經管我叫姐姐了,難道弟弟不應該聽姐姐的?安平想了想,說好吧,我聽姐姐的。趙柔柔說這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