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黑暗降臨 第05章、踏入虎門初學藝(2)
安平正要勸小寧和馨兒不要哭時,卻見從房子裏走出來兩個人。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高大,穿了一身粗布灰衣,臉上長滿了鬍子,目光很亮又有些陰沉。安平覺得那人很兇很惡,心中禁不住打了個突。女的三十左右歲,也是一身粗布衣服,顏色暗紅,她個子很高,比安平還要高一些,很粗很壯,不太漂亮,也算不上丑,表情也是兇巴巴的。一男一女看了看安平小寧和馨兒,又相互看了看,男的說兩個小丫頭你領走吧。那女人拉起小寧和馨兒,朝院子大門方向走去。
安平說你要帶小寧和馨兒去哪裏?女人不理安平,拉着小寧和馨兒走得更快了。小寧和馨兒同時哭起來,一個喊哥,一個喊安平哥,女人卻不放開她們,很快便出了大門。安平知道此時一別,很可能好長時間見不着面了,想跑過去再和小寧和馨兒說幾句話,可是那個男人很粗暴地拉住了他,用很嚴厲的聲音告訴他別動。安平很想掙脫那男人,但想了想,又沒那樣做。
男人拉着安平走進那幢大房子,房子的門連着一條走廊,走廊的中間,左右各有一個很大的門,緊緊關着,裏面有劈劈啪啪的響聲。男人拉着安平沒進那兩個門,而是很快到了走廊盡頭。那裏也有一個門,出那個門,又有幾間小房子。來到一間小房子前,男人推開門把安平帶進去,告訴安平以後就住在那裏。安平說只我一個人住這裏嗎?男人說是的。安平說叔叔,你姓什麼,叫什麼名字?男人說我姓魏,叫魏大生。安平說魏叔叔,我以後就一直在這裏嗎?魏大生說你先別問那麼多,所有的一切都有人給你安排。安平說小寧和馨兒她們為什麼不能在這裏?這裏有這麼多房子,就算她們在這裏,也住得下。魏大生哼一聲,說你小子話還真多,趕緊把嘴閉上,十分鐘後去前面,我在走廊里等你。
魏大生說完轉身走了,安平看了看那個房間,發現有一張木床,一張小桌子,一個小小的柜子,別的便什麼都沒有了。安平在床上坐下,想到和小寧馨兒不知道要分別多長時間,禁不住眼睛一酸流下了眼淚。安平立刻把淚擦了,站起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安平只帶了一個很小的包,包里是馮占文和陳麗給他買的幾件衣服。他把包放進柜子裏,出門去前面。
魏大生已經等在走廊中間的兩個門前,安平到門口后,魏大生打開左邊的門,帶着安平走進去。裏面有沙袋木樁橡皮人杠鈴等器械,顯然是練武場。練武場裏有兩個人,一個在拚命打一個巨大的沙袋,一個在踢一個木樁。魏大生說看到了嗎,以後每天下午,你就在這裏練武。安平說每天下午都是在這裏?魏大生說是的。安平說那上午幹什麼?魏大生說上午有人教你識字。安平說現在是上午,我是不是應該去學識字?魏大生說你小子還挺愛學習的,好吧,我帶你去。
魏大生帶着安平出練武場走進對面的門,裏面是一個教室,門對面的牆上掛着一個黑板,黑板前一個很老的老頭正在講着什麼,有好多桌凳,十來個人坐得端端正正正在聽講。魏大生讓安平坐在一個凳子上,然後便出去了。
老頭和聽課的人都沒理睬安平,安平也沒注意看聽課的都是些什麼人。安平雖然從來沒進過學堂,卻跟爹爹學了一些文化,老頭講的那些東西倒是聽懂了一些。不過很快,安平便覺得特別不自在了,從小到大,安平還從來沒這樣長時間坐着過。好在很快老頭就講完了,那十來個人都飛快地離開了。老頭來到安平跟前,說新來的?安平說是。老頭說念過幾年書?安平說從來沒念過書。老頭皺了皺眉,說那你得先學識字。安平說我沒念過書,卻認識一些字。老頭說沒念過書,怎麼會認識字?安平說我是跟我爹爹學的。老頭說明天我倒要考考你,看你能認識幾個字。安平說魏叔叔讓我上午跟你學文化,下午練武。老頭說沒錯,從明天起,我教你學文化。你得好好學,學得不好,我就讓魏大生收拾你。安平心想這個糟老頭子,還挺狠,臉上卻沒表現出什麼,用力點了兩下頭。
中午,魏大生帶安平去前面一幢小房子吃飯,那裏是這個大院的食堂,吃飯的有十幾個人,都是男的,大部分年齡都不大,跟安平年齡差不多的有七八個。伙食一般,有大米飯和饅頭,菜是土豆燉茄子,裏面零零星星的有幾片肉。碗筷放在一邊,想吃多少自己盛。安平也不客氣,放開肚子吃了個飽。
吃完飯休息一個多小時,魏大生把安平叫到練武場。練武場裏有十多個人,魏大生不問安平以前是不是練過,讓他和那些人一起從最基本的拳法腿法練起。安平覺得此時不應該把自己的功夫表現出來,便按部就班地練。魏大生特別嚴厲,動作要領只講一遍,誰做得差做得不到位,立刻便拳打腳踢,而且打得很重,不到半個小時,就打了好幾個人。安平所有動作都做得很好,魏大生對他很滿意。
這天下午的訓練結束后,魏大生讓安平留下,很嚴肅地給他訓話。魏大生說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徒弟了,我供你吃,供你住,教你練武,以後你得聽我的話,有一句不聽,我就對你不客氣。你不能怕苦,不能怕累,要把我教的一切都學好。學不好,我就會把你送回去,那樣你就啥也不是了。最重要的,是你必須得忠誠,不能背叛我,更不能背叛我們的組織。安平說師傅,啥叫背叛?啥叫組織?魏大生愣了一下,說你這小王八蛋,沒文化,啥也不懂,先不跟你說了,總之你必須得好好學好好練,讓你到這裏來不是享福來了,是受罪來了,現在受罪,是為了將來好好做事。魏大生說這些話時臉色一直非常陰沉,安平的心一直突突地跳得很厲害。
從這天開始,安平便一直待在那個大院裏。每天早晨五點魏大生便把他叫起來,讓他和其他人一起在院子裏跑步,一跑就是一個小時。跑完后是十分鐘的洗漱時間,然後則是吃早餐。早餐后休息半個小時,然後是學文化。中午吃完飯,很快便是在練武場裏訓練。安平很快就適應了,魏大生安排的訓練對別人來說很難忍受,對他來說卻就是小菜一碟。魏大生漸漸發現了安平和別人的不同,對他的訓練很快跟對別人不一樣了。
一天,在練力量時,幾個十幾歲的孩子的杠鈴都是二十公斤,安平卻暗中加到了四十公斤,一舉就是好幾十次。安平放下杠鈴正要喘口氣,魏大生悄悄到了他身側,揮拳擊向他的肩頭。安平本能地躲開,伸出左臂,把魏大生的拳格在一邊。魏大生大喝一聲,一腳蹬向安平小腹,安平又閃在一邊,揮拳打向魏大生面門,魏大生把安平的手抓住,向前猛拉,同時膝蓋抬起,以備把安平拉起后頂向他的胸腹,可是安平已然借勢躍起,空中出腳,向魏大生胸口踢到。魏大生只得把安平放開,趁安平立足未穩之際猛擊他的面門,安平已經沒辦法閃避,只得揮手硬格,魏大生這一拳力量非常大,雖然格開一些,拳頭最終還是打在了安平臉上,不過安平的格和閃畢竟還是有效果的,魏大生打得不正,安平傷得很輕。
安平急忙跳出去兩米,拉開架勢,防備魏大生再次進攻。魏大生卻停下了,獃獃地看着安平,好半天沒說話。安平看不出他的表情,也是好半天沒出聲。好幾個人圍過來,都獃獃地看着二人,氣氛特別緊張。安平心下有些虛,終於結結巴巴地說師傅,你為啥打我?魏大生哼一聲,說你小子看來是練過啊,還練得不賴。安平說沒有,我沒練過。魏大生說還說沒練過,連我都快要不是你的對手了。安平說不,我,我肯定打不過你。
魏大生看了看圍觀的人,突然大聲說看什麼?滾一邊去。那些人都無聲無息地走開了。魏大生朝安平招一下手,說跟我來,朝門口走去。安平知道自己肯定還打不過魏大生,拿不準魏大生會把他怎麼樣,卻不敢不跟着他去。
安平隨魏大生走出練武場,很快出後門,進了魏大生住的房子。魏大生讓安平坐在一把椅子上,自己坐在床上。安平說師傅,你想怎樣?魏大生說放心,我不會對你怎樣,我想跟你談一談。安平說想跟我談什麼?魏大生說你說實話,以前是不是練過武?安平知道再不能隱瞞,只得點了點頭。魏大生說你以前是怎麼練的,跟我說說。安平仍然沒說孫明武的事,只說爹爹會功夫,自己從小跟爹爹學了一些。魏大生說原來你從小便練武,太好了,現在看來,這些基礎的東西你不用再練了,從明天起,你可以練第二個階段。安平說什麼是第二個階段?魏大生說讓你練武分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打基礎,第二個階段是拳法,第三個階段是器械,每個階段有不同的師傅。安平說你的意思是從明天起,你就不教我了?魏大生說是,我現在就送你去另一個地方。安平說師傅,我還是跟你練吧。魏大生說我已經決定了,你就不用再說什麼,現在組織急需像你這樣的人才,早一天把你培養出來,你也好早一天為組織效力。安平說師傅,組織到底是誰?魏大生說你先別想那麼多,以後會知道的,現在就是把武練好,把文化學好。
第二天早晨,魏大生帶着安平出那個大院,沿着一條山間小路朝與奉天相反的方向行去,山越來越高,路也越來越難走。已經是初冬,山上樹林雖然很密,但樹葉都掉光了,看上去還是光禿禿的,讓人感覺很是凄涼。安平說師傅,那個地方也是在山裏嗎?魏大生說是。安平說師傅,你以後會去看我嗎?魏大生搖了搖頭,說我不會去看你。安平說師傅,你過一段時間還是去看看我吧,不然我會想你的。魏大生說想不到你這孩子還挺有情有義的,可是按規定,我把你送過去后,就再也不能跟你聯繫了。不過你放心,你好好練,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把三個階段練完,那時你出去做事了,我們就能見面了。安平說師傅,我越來越不明白那個組織為啥這樣對我,你還是給我說說吧。魏大生說我不是說過嗎?現在還不能跟你說。等你學成了,自然就明白了。
行了兩個多小時,二人來到建在一條山谷中的一個院子前。這個院子大小和魏大生那個差不多,也是高牆鐵門,看上去很陰森。大門有人把守,魏大生和守門的人說了幾句話,便帶着安平走了進去。安平發現裏面也是好多平房,其中也有一間特別大,安平知道那裏面肯定是練武場。
來到一間平房前,魏大生讓安平站在那裏別動,自己進了一個小小的門。幾分鐘后,魏大生和另一個人一起從裏面出來,告訴安平那個人是他的新師傅。那是一個老頭,頭髮鬍子都已花白,臉色卻白裏透紅,跟年輕人差不多,眼睛也特別明亮有神。魏大生說安平,這個老爺爺姓蔣,你以後好好跟他練。安平說師傅,你現在就走嗎?魏大生說我現在就得回去了,你一定要好好練。安平點了點頭,眼裏已經轉出淚來。
事實上安平對魏大生印象根本不怎麼好,但畢竟跟他一起待了一段時間,一旦分離,想到再見無期,還是有些傷心。魏大生笑了笑,說好了,我不是說過嗎,你練好了,我們就能見面了。我回去了。說完轉身朝大門走去。
就在安平來到蔣老頭處開始第二階段培訓時,在旅順口碼頭一艘輪船靠岸,從船上走下來一位十七八歲年紀的少女。少女名叫坂井柔,是日本武術世家坂井家族的成員。兩個日本人迎上來,一個日本人說請問,您是坂井小姐嗎?坂井柔點了點頭。那個日本人說野田幫主和坂井副幫主派我們來接您。坂井柔說謝謝。三個人走出港口。
兩天後,坂井柔來到奉天,見到了野田健雄和坂井三郎。坂井三郞雖然比坂井柔只大幾歲,卻是坂井柔的三叔公。如此一來,野田健雄對坂井柔倒也很是尊敬。
野田健雄說坂井小姐,我以百合幫幫主的名義,歡迎你加入百合幫。坂井柔說多謝你的美意,我暫時不想加入百合幫。坂井三郞說你為什麼不加入百合幫?坂井柔說野田君,三叔公,我想用一段時間,在滿洲到處走一走,看一看。坂井三郎說你想看什麼?坂井柔說我要看的東西很多,山川地理,風土人情,中國人的生存狀態。野田健雄也不強求,說那用不用我派人跟着你?坂井柔說不用,我一個人走更方便。
不久之後,坂井柔就開始一個人在滿洲各地考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