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血色西域 第33章、真相大白魔酋遁（3）

不講理向前走出幾步，說我先來。井上百合說好，我要的就是你先來。不過你這個人神秘得很，在殺死你之前，我想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不講理說好啊，可以告訴你，我是五台山顯通寺的僧人，法號智明，是智空大師的師弟。眾人都吃了一驚，小寧說原來你是顯通寺的，這可真是沒想到。井上百合說你是顯通寺的，怎麼會出現在敦煌？智明大師說好多年以前，智空師兄派我進入西藏，到各個寺院修學密宗，我一邊學，一邊四處行腳雲遊，基本上再也沒離開過西藏。趙安平他們從五台山出發不久，我就接到了智空師兄的飛鴿傳書，他讓我儘力幫趙安平，儘力阻止日本人得到什麼神秘力量，我就到敦煌去迎接趙安平。智空師兄說趙安平他們面對的敵人十分兇惡十分強大，而且他們不懂藏族話，來到西藏後會寸步難行。井上百合說你完全可以把實情告訴趙安平，為什麼要弄那麼多玄虛？智明大師說一方面我不想讓趙安平他們過多地依賴我，另一方面我覺得把他們蒙在鼓裏挺有意思的，便沒告訴他們實情。小寧說現在想想，確實挺有意思。井上百合說好啦，一切都已經說明白，我們開始吧。

井上百合向前走兩步，智明大師也向前走兩步，兩個人拉開架勢，便要動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兩個人身上了。這時孫英抱起仍然倒在地上的邵青，以極快的速度衝到安平等人這邊。井上百合一愣，說晴子，幹什麼？孫英把邵青放在幾個人身後，轉到前面，說姐姐，我要選擇跟他們在一起。井上百合說難道你也想像坂井柔那樣，做一個無恥的叛徒？孫英說我不認為我這是做了叛徒。我跟馮楠姐姐在一起已經十好幾年了，跟安平哥他們在一起也好幾年了，雖然四處奔波，雖然每時每刻都面臨危險甚至死亡，可是我一直很快樂。你說我們井上家族有地位有勢力，可是我覺得跟我根本沒有關係。我還覺得柔姐姐說得很對，我必須考慮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什麼是正義，什麼是非正義。這麼多年日本人的所作所為我看得太多了，他們根本沒有人性，根本不在乎人類的尊嚴和良知，就知道掠奪和殺戮。我再叫你一聲姐姐，姐姐，請你放手吧，不要再做那種喪盡天良的事了。

井上百合大怒，說混蛋，你竟敢真的背叛我井上家族，背叛我大日本帝國，那麼從現在起，我們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敵了。我要最先跟你打，最先把你殺掉。孫英說如果你一定要跟我打，那我就只好奉陪了。

孫英腳步邁開，便要上前。安平把她攔住，說井上小姐，我還有一些話要說。井上百合很不耐煩地說快說。安平說我之前的想法是把百合幫所有的勢力全部消滅在這裏，之後把這個神秘力量毀掉，可是現在我改變想法了。井上百合說說來聽聽。安平說我放你們離開這裏，你們都回你們的日本，再也不要來中國做壞事。井上百合說你放我們？現在主動權在我們手裏，怎麼成了你放我們？安平說剛才你們有邵青作人質，我們投鼠忌器，自然是你們佔上風，現在卻不是了，現在是我們佔上風。井上百合說不不不，沒有人質，我們仍然佔上風。我一個人就能把你們都殺掉，加上坂井先生他們，你們沒有一絲一毫取勝的可能。

安平慢慢把衝鋒槍端起來，說我們有槍，桑巴大巫師的族人有很多毒箭。井上百合大聲笑起來，說趙安平，你這是臨死之前在尋找救命稻草吧？誰都知道你的槍里根本沒有子彈。安平說不不不，我的槍里有很多子彈，小寧馨兒，還有小燕小雨，槍里也都有子彈。井上百合說不可能，我一直是特別注意的，知道得清清楚楚，你們已經一顆子彈都沒有了。安平說你別忘了，我剛才用手槍打死了山田富士。井上百合說你的手槍里也許還有子彈，可是卻只剩下幾顆了，區區幾顆子彈，對我們又能有什麼威脅？安平說看來你是執迷不悟，好吧，讓你看看我們的槍里到底有沒有子彈。

安平大聲說小寧馨兒，小燕小雨，準備開槍，桑巴大巫師，讓你的人把毒箭準備好。扎嘎把安平的話翻譯給桑巴大巫師，桑巴大巫師大聲說一句藏語，眾族人都張弓搭箭，沙里狼等人則手中都準備好飛刀，沒有飛刀的舉了大刀，準備安平等人開槍時把大刀投向井上百合等人。事實上很多人都認為安平確實是在故弄玄虛，因為他們都知道，安平的槍里確實沒有子彈。可是他們覺得應該跟安平好好配合，知道安平應該是想出了很好的辦法，正在努力擺脫不利局面。

坂井太郎等人見安平這邊眾人擺出這樣的陣勢，都很吃驚，作勢便要向旁邊躲避。可是井上百合的一些話，讓他們又吃了定心丸。井上百合說各位，不要相信他們。我一直特別注意觀察，知道得清清楚楚，他們確實已經沒有子彈。用他們中國的話說，他們現在已經黔驢技窮了，擺的是空城計。這是他們在做垂死掙扎。看來他們已經不想一對一地打了，我們一起上，把他們通通殺掉。

坂井太郎等人相信了井上百合的話，不再顧忌，腳下啟動，立刻前沖。可是就在這時，安平手中的衝鋒槍響了，幾乎是同時，小寧馨兒手中的槍響了，齊小燕周小雨手中的槍響了，桑巴大巫師的族人則放出二十幾支毒箭，沙里狼等人還打出好幾把飛刀。德國衝鋒槍一個彈夾能裝三十顆子彈，安平很快打完，之後把衝鋒槍扔掉，拔出兩把手槍連續射擊，同時小寧馨兒，齊小燕周小雨，也都打出好幾顆子彈。

坂井太郎等人雖然身法極快，但他們很集中，地方狹窄，他們又認定安平槍里根本沒有子彈，沒有任何躲避的想法和準備，那些子彈就沒有躲開。除了井上百合身法奇快無比，其他人包括坂井太郎在內，身上都中了彈。中彈後身法受到影響，又大都中了桑巴大巫師的族人的毒箭或沙里狼等人的飛刀。那毒箭見血封喉，大島義典、吉永蘭子、野冡名實、大川久力當即死亡。坂井太郎和坂井蓮子以及怒劍沒中毒箭，但也被槍傷得不輕，都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了。

此時井上百合腦袋裏一片空白，向北邊洞口方向衝出一段后停下，獃獃地看着安平等人，看着倒在地上的幾個日本人。安平走過去幾步，說井上小姐，現在還有什麼話可說？井上百合說這，這怎麼可能？那天你把彈夾摘下來讓我看過，裏面明明沒有子彈。我們對付那些怪物時我也特別注意，清清楚楚地看到你們把子彈都打光了。安平說這很好解釋，我知道最後決戰時刻槍肯定是起決定作用的，就特意留下一些子彈。那天我摘下彈夾讓你看，裏面確實沒有子彈，那時子彈是裝在我的口袋裏，昨天夜裏我趁你不注意，把它們壓進了彈夾。我一直告訴小寧馨兒還有小燕和小雨，一定要留下幾顆子彈到最後關頭再使用。你總是覺得你們日本人比我們中國人聰明，可是這麼簡單的事，你竟然看不出來，真是聰明得有些過了。

井上百合一聲長嘆，說不是我聰明得過了，是我大意了。我覺得已經穩操勝券，很多細節就沒認真去想，其實你那天給我看彈夾，很明顯屬於欲蓋彌張，可是我沒有認真進行分析。安平說那天我之所以給你看彈夾，正是看出了你的心理，張大哥說過，這就叫虛虛實實。井上百合說我一直覺得你很聰明，現在看來，你確實聰明得很。安平說井上小姐不用客氣。

井上百合說可是就算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你又能把我怎樣？安平說當然不能怎樣，你現在站在有利位置，從這裏逃出去易如反掌，可是你們百合幫得到神秘力量的目標卻不可能實現了。井上百合說其實對神秘力量，我一直是不感興趣的，我之所以跟着過來，是想解開這個迷。得到固然是好事，得不到我也不覺得遺憾。因為在我看來，沒有那種力量，我大日本帝國一樣能征服中國，征服全世界。小寧說做你的清秋大夢吧，你們不可能征服中國，征服全世界，用不了幾年，我們中國人就能把你們趕出去。

井上百合不理小寧，說趙安平，你想見識見識我的武功嗎？安平說我正有這樣的意思。井上百合說那我就跟你打一場。安平說好啊。

安平正要跟井上百合動手時，馮楠上前幾步，說安平哥，我來。安平說還是我來吧。馮楠說不，我來。她是孫英的姐姐，我也是孫英的姐姐，我倒要看看她這個姐姐到底是不是真比我強。井上百合說也好，你跟趙安平武功半斤八兩，身法方面甚至比趙安平還要強一些，我先把你打敗，再殺趙安平。馮楠說少說廢話，來吧。

孫英叫了一聲姐姐，井上百合和馮楠同時答應，然後都看着孫英。孫英說姐姐，我，我不能跟你一起對付她。馮楠見孫英喊的是自己，很高興，說你當然不能跟我一起對付她，雖然她壞得不能再壞，卻終究是你的親姐姐。孫英說你小心點兒。馮楠說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馮楠一聲大叫，前沖，立刻跟井上百合打在一起。事實證明井上百合不是自吹自擂，武功確實高得很，甚至跟坂井太郎相比也不落下風。她身法比坂井柔還要快，力量非常大，招數極為詭異。她用的是一把普通武士刀，可是這把刀跟馮楠的服部寶刀撞擊數次，卻沒有被削斷，說明她在力量上佔了明顯的上風。很快，馮楠就支持不住了，接着便險象環生。

就在井上百合一刀揮出削向馮楠的脖子，馮楠已經沒辦法躲閃遮擋時，安平開了一槍。井上百合連忙後退，最終停在數米之外，冷冷地看着安平。井上百合說趙安平，太卑鄙了吧？安平說我這一槍完全可以打你的腦袋，或者你的心臟，那時你的注意力都在馮楠身上，根本就躲不開，可是我沒有那樣，我的目的是把你逼退。井上百合說是，你說的是實情，如果你打我的要害，我躲不開。安平說我說過，我們黑虎堂特別行動組，還有一直跟我們在一起的這些兄弟，都不能死，所以我不能讓你傷害馮楠。沒錯，你武功很高，我們都沒辦法跟你比。可是如果我們大家一起上，你還是難逃一死。我的想法是今天就到這裏，你可以走了，以後回到中原，我們再以另一種方式較量。井上百合說如果我們位置互換，我會毫不猶豫地把你殺掉，因為你放我回中原，我會重組百合幫，會給你們帶來很大麻煩。安平說沒關係，我等着跟你較量。井上百合說你肯定會非常後悔。安平說也許吧，可是我從來不乘人之危。不過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井上百合說請說。安平說希望你回到中原后，不要亂殺無辜。井上百合說什麼叫無辜？安平說確實沒辦法說清楚，應該就是少殺人吧。如果你大開殺戒，我們也會大開殺戒。我們武功不如你，可是刺殺你們軍中的重要人物，還是易如反掌。

井上百合想了片刻，說好吧，我答應你，只要能不殺人，就不殺人。我們大日本帝國要征服中國，也確實不是完全靠殺人。好啦，我們後會有期。井上百合說完身形一閃，立刻沒了蹤影。

眾人看着井上百合消失的方向，好長時間都沒說話。過了足有兩三分鐘，齊小燕說哥，她比大連那邊的田中英子還要狡猾。小寧說就是再狡猾，也鬥不過我哥。這叫狐狸再狡猾，也鬥不過好獵手。齊小燕說可是，我覺得不應該放她走。安平說還是放她走吧，我偷襲她那一槍，對她已經很不公平了。我們一起上去對她圍攻，拿下她應該沒有問題，可是我們肯定會有損傷。齊小燕說可是，以後再碰到她怎麼辦？坂井柔說小燕放心，她武功確實很高，但想傷害我們，卻不是那麼容易的。我們對她都特別熟悉，以後遇到她時多加小心就沒事了。

眾人轉過去看坂井太郎、坂井蓮子和怒劍，這時三個人仍然倒在地上，身上和身邊都有很多血。坂井柔蹲到坂井太郎身邊，說爺爺，你傷到哪了，我給你看看。坂井太郎怒視坂井柔，不說話。坂井柔開始檢查坂井太郎的傷勢。小寧說柔姐姐，小心。坂井柔說小心什麼？小寧說你忘了，在太行山那邊，你給一個日本傷兵包紮傷口……坂井柔說放心，他是我爺爺，難道會在我救他的時候對我進行偷襲？

可是坂井柔的判斷完全錯了，正當她解開坂井太郎的衣服要替他處理傷口時，坂井太郎從懷中拿出一把短刀，猛然間刺向坂井柔胸膛，坂井柔沒有絲毫防備，被刺了個正着。可是坂井太郎忘了一件事，就是坂井柔穿着刀槍不入的坎肩。饒是如此，坂井柔還是一聲慘叫，被一股很大的力量撞出去三四米。坂井柔覺得胸間劇痛無比，眼前閃出一片黃燦燦的金星。小寧和馨兒連忙過去把坂井柔扶起來，輕輕用手在她胸間揉搓幾下。坂井柔用力晃幾個腦袋，漸漸恢復清醒。

小寧轉回身，指着坂井太郎說你這老王八蛋，真是沒良心，她是你的親孫女，你竟然想殺她。坂井太郎仰天大笑，笑幾聲后說我真是太愚蠢了，太愚蠢了，我明明知道她穿着那樣一種衣服，可是剛才，竟然忘了。我應該刺她的頭，刺她的脖子。

坂井柔說爺爺，你真的那麼想殺死你的親孫女？坂井太郎說是的，我現在最想殺的就是你，我的親孫女坂井柔。不，你不是我的親孫女，我的親孫女怎麼可能跟我作對？你是我的敵人，最讓我痛恨的敵人。都是因為你，這幾年我才一事無成。現在我已經找到神秘力量，又是因為你，卻沒辦法得到。我不甘心，真是不甘心啊。坂井柔說不，你沒有成功，不是因為我。坂井太郎說怎麼不是因為你？就是因為你。你們運氣總是比我好，該死的老天爺，總是幫你和這些愚蠢的中國人不幫我。我真後悔，我太後悔了，我應該早一些把你們殺掉。

安平說坂井先生，我們運氣確實比你好，可是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坂井太郎說為什麼？安平說其實每次戰勝你們百合幫，我們都憑的是一種自然而然的心態。最重要的，是我們從來都尊重事物自身的發展規律，同時還特別尊重生命。我們的心從來都是平和的，從來都是無愧的。你們不一樣，你們總是想着殺戮，總是想着掠奪，你們所謂的為天皇效忠，為大日本帝國效忠，是一種違背事物的發展規律的理念，你們嘴上喊得很響，其實心中卻很不安。正是這種不安，讓你們迷失了方向，運氣才會變得越來越差。坂井太郎說不不不，我們沒有不安，我們也用不着不安。我們為的是大日本帝國的利益，不是為了個人的利益。

坂井柔說爺爺，你就別再自欺欺人了。你是打着為大日本帝國的利益的旗號，考慮的卻是你自己的利益，你考慮得最多的，無非是坂井家族的名聲和地位，無非是要建功立業。趙安平他們不一樣，他們考慮的是民族和國家，從來不把個人的榮辱得失掛在心上。還有，你們做事從來都是往絕了做，從來不給別人留下餘地。比如你們在拉薩肆無忌憚地偷搶佛寶，最後還殺了很多僧人，這樣的行徑，肯定會讓天怒人怨。

坂井太郎大聲說好啦，別說啦，我用不着你來教訓我。坂井柔說爺爺，還是讓我給你看看傷吧，我們會把你帶到中原，然後你可以回日本。坂井太郎又是一陣大笑，笑完后，說我後悔，我太後悔了，當年我不應該把你爹打傷，而是應該把他打死，然後把你掐死。那樣，之後的事就不會發生了。坂井太郎說完，手中短刀回刺，噗的一聲插進自己的心窩。坂井太郎悶悶地哼一聲，氣絕身亡。

坂井柔撲上去，抱了坂井太郎的屍體，放聲大哭。儘管對坂井太郎恨之入骨，這時見他自殺而死，眾人心情還是很不好。小寧和馨兒來到坂井柔身邊，一人拉了她一條胳膊，卻都不說話。

一直在旁邊沒出聲的坂井蓮子說柔柔，你過來。第一聲坂井柔沒聽到，坂井蓮子又叫一聲，坂井柔答應一聲，轉過去看坂井蓮子。坂井蓮子說柔柔，我不想死，你給我治傷吧。坂井柔說好，我給姑姑治傷。小寧說你可不許偷襲柔姐姐。坂井蓮子笑了笑，說放心，我不會偷襲她的，我傷成這樣，也沒有力氣偷襲她了。小寧說不，你們日本人都會在臨死前作最後一擊。馨兒拉小寧一下，示意她不要再說什麼。

坂井柔為坂井蓮子治傷。坂井蓮子除了被坂井柔所刺之傷，還中兩顆子彈，一顆在左肩，一顆在右腿上部。坂井柔不管坂井蓮子是不是痛，用短刀把子彈挖出來，然後很細心地在三處傷口上上了葯，之後包紮好。坂井蓮子肚子上的刀傷較重，對她的行動卻影響不太大，之所以站不起來，是因為腿上的傷也頗為不輕。此時坂井蓮子失血嚴重，雖然武功高得很，卻也已經沒有半點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