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黑暗降臨 第17章、千年佛宇藏利刃

第17章、千年佛宇藏利刃

過了一段時間，趙柔柔的傷好得差不多時，趙明帶着安平和趙柔柔離開江城。三個人一路向西南，乘了馬曉行夜宿。趙明開始教安平打槍，但教得很不認真。一方面是擠不出時間來。他們白天大多都是在行路，晚上卻又不能大張旗鼓地教。趙明告訴安平，日本百合幫的人時刻都有可能出現在他們身邊，一旦發現他們帶着槍，就會有很大危險。事實上此時趙明還是不想把自己的本事盡數傳給安平，他還要對安平進行一番考驗。他擔心安平表現出來的那些優秀品質是一種作做，擔心他心意不堅，遇到什麼事時會發生改變。至於趙柔柔，別說她不想學，就是想學，他也是一點一滴都不會教她的。現在趙柔柔看上去確實不錯，可是一旦戰爭爆發，那就難說了。戰爭能使人喪失人性，能使人在轉眼之間發生驚天動地的轉變。一旦戰爭爆發，趙柔柔把槍口對向他和安平，絕對不是不可能的事。趙明多年練槍，確實悟到了很多別人悟不到的東西，這自然源於他有很高的武功造詣，同時還因為他經歷非常奇特。他不想把自己得來不易的本事及心得輕易傳給任何一個人。

雖然教得粗教得少，走了十幾天後，安平還是掌握了一些用槍的要領，那就是用槍的時候要平心靜氣，握槍要有松有緊，不要靠蠻力，而是要自然而然。有時安平會覺得打槍跟扔石頭差不多，可是兩者到底有什麼關係，卻還是弄不明白。

這天三個人正騎了馬行在一條土路上，趙明又給安平講了一招，就是在馬上打槍。趙明說在馬上打槍，最主要的是要做到馬動，身體動，槍卻不動。安平想了好半天，才終於想了個一知半解。

事實上此時他們是要從黑龍江回到吉林。之後再從吉林向西南，去往龍山一帶。本來在江城出發時，趙柔柔不想跟趙明一起行動了，想帶着安平去奉天，安平當時也想去奉天。可是有一件事讓安平改變了主意，就是趙明的目標是龍山一帶。安平特別想回龍山那邊看看。想回房申溝，想去看大山深處他跟小寧馨兒孫明武住了好幾年的小草屋。安平還有一個想法，就是去那裏拿他和小寧馨兒藏起來的鐵箱子裏的三把槍。這時安平已經知道那三把槍是勃郎寧。趙明跟安平說過，像他們這樣到處走的，不適合用體積很大的盒子槍，因為盒子槍帶在身上，稍一不注意就會被人發現。趙明說用槍對敵，很重要的一條是要有隱蔽性。要讓敵人不知道你有槍沒有槍，不知道你的槍放在什麼地方。

安平堅持跟趙明一起去龍山一帶，並要求趙柔柔也去，趙柔柔拗不過他，也就只好答應了。

趙明一路上給安平和趙柔柔講了自己去龍山一帶的目的。趙明說幾個月前，日本百合幫的人在那邊調查很長一段時間后終於得到一個傳說，就是在某個地方的一條大山溝里，有一個七八百年前遼代人留下的寶藏。那時遼朝被後來的滿洲人滅掉了，大部分遼人開始向西遷移，一些好東西帶不走，就埋在一條大山溝里了。很多年間，一直有人去那條山溝，想尋到那些寶藏，卻沒有任何人能得到一點兒線索。現在日本百合幫的人已經盯上那個地方了。趙明說他之前本來是帶着幾個警察兄弟跟蹤一些日本人想去龍山的，後來幾個日本人跟其他日本人分開轉而去了江城，他就讓他的兄弟們繼續跟着另外一些人，自己則跟着那幾個日本人。他跟他的弟兄們約好，他從江城趕過來后，會在一個地方跟他們匯合。

安平說叔叔，那個匯合的地方叫什麼？趙明說我現在還不知道，到龍山後，我會找到弟兄們留下的暗號，按着暗號走，就不會出錯了。安平說真挺有意思的。

江城離龍山差不多上千公里，趙明帶着安平和趙柔柔在路上整整行了二十多天。這日進了龍山，在一家旅館裏安頓好后，趙明立刻去尋找同伴們留下的暗號，一個多小時后回來，告訴安平和趙柔柔已經找到了，匯合的地點是在大黑山下的一條山谷。安平說大黑山我聽說過，離我的老家房申溝不遠，那裏有一大幫土匪，領頭的叫賀老黑。趙明說你去過那裏嗎？安平說沒去過，從房申溝直接去那邊山特別險，沒有路，聽說有一條路可以走，卻很少有人知道。從別的方向繞過去，要走好幾天才能到。

在龍山休息兩日，三個人騎了馬，去往大黑山方向。大黑山離龍山城只有二百多里，中間有狹窄的土道。三個人行得極快，天黑時分，已經來到大黑山山外。在一個只有十幾戶人家的小村子，趙明下馬，說我們在這裏住一夜，明天再進山。

借了一戶農家，吃了點兒飯後睡覺。第二天再走時趙明說不能騎馬了，騎馬目標太大，容易被人發現，三個便步行。從一處山溝進山，隨着越來越深入山中，兩邊的山也越來越高。龍山這邊的山和滿洲東部的山不同，這邊的山土層薄，草木比較稀疏，向山上看去，能看到大面積裸露的岩石。山澗間水少，河床卻很寬，佈滿了灰乎乎的亂石。

走了一上午，中午時分，三個人看到山中有一座古廟，便朝那邊走去。古廟中等規模，有院牆，越過院牆，能看到一些飛檐高高地翹着。院牆年久失修，有的地方塌了，有的地方破出了洞。廟門很大，紅色，但油漆脫落，斑斑駁駁，十分破舊難看。廟門半開着，安平走到近前，立刻便要進廟，卻被趙明拉住了。趙明小聲說安平，不論進什麼地方，就算是自己的家，也要先弄清楚有沒有危險再進。安平說是，叔叔說得對。

三個人縮在廟門后，靜靜地聽了好幾分鐘。隱隱地，能聽到裏面有說話聲，離得遠，卻聽不出說的什麼內容。趙明讓安平一個人先進去看看情況，就在安平要行動時，從裏面傳出一陣慘叫。那聲音極是凄厲，雖然有些隱隱約約，卻讓三個人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趙明改變主意，說我們一起進去。說完率先進門。迎面是一間殿宇，很破舊，門開着，進去，發現兩邊有四大天王，轉到背面，則有韋馱塑像。出後門是庭院，青磚鋪地，兩邊各有一小樓，裏面分別吊著鍾和鼓。與前面天王殿正對着的，是一座很高大的殿，殿上一匾，書着大雄寶殿四個字。

這時三個人又聽到幾聲慘叫，辨別方向，是來自大雄寶殿之後。三個人轉到殿左，那裏大殿和院牆之間距離只有三米多，形成一個衚衕。進去前行，轉眼之間到了衚衕出口，走在前面的趙明停下，朝後面揮揮手，讓安平和趙柔柔也停下。趙明從大殿的牆角探出頭看了看，小聲說跟着我，說完向前猛衝。

大殿後有一排低矮的磚房，應該是僧人居住的僧房。趙明所選的位置，是磚房的一側。那裏房子和院牆之間，也有一條衚衕。三個人很快到了那裏，發現轉過房角，又是一條衚衕。那裏是那排磚房的房后。磚房是有後窗的，很小，都用紙糊着。慘叫之聲連續不斷，而且越來越響，循着聲音，很快來到了一個後窗旁邊。屋裏有好多人，有人在慘叫，有人在大聲喊，還有噼噼啪啪的響聲。很快，趙明他們就弄明白了，是有人在對一些人進行拷打，為的是讓被打的人說出一個什麼秘密。

只聽一個聲音很粗的人說老傢伙，你的，到底說不說？不說，死啦死啦的。這時趙明安平和趙柔柔心中同時有了一個想法，就是為什麼又是日本人。趙明心想這些該死的日本人來這裏的目標肯定是遼代寶藏，此時被他們折磨的，很有可能是這破廟裏的僧人，他們認為僧人知道一些事，想讓僧人說出來。安平的想法是日本人又在打人又在做壞事，過一會兒我會衝進去把你們殺掉，為被你們打的人報仇。趙柔柔則特別失望，心想你們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呢？為什麼不論走到哪，都能看到你們做壞事？

裏面粗嗓音的傢伙說老傢伙，你再不說，我就把他們一個一個通通殺掉。過了片刻，聽到裏面好幾個人同時驚叫，接着砰的一聲，是什麼東西落在了地上。三個人都知道，肯定是有人被砍掉了腦袋，落地的，是離開身體飛起來的人頭。通過驚叫聲，趙明他們判斷出屋裏被控制的有六七個人。

粗噪音的傢伙說老東西，再不說，他們就會跟他一樣。

趙明知道不能再等了，拉着安平和趙柔柔走到旁邊，小聲告訴他們該怎麼辦。趙明交代完飛快地走了，安平和趙柔柔回到那個窗戶旁邊。很快，前面傳來兩聲布谷鳥的叫聲，安平知道趙明已經到前面那間房子門外。安平在那個窗戶上用力敲了幾下。

此時屋裏共有七個僧人三個日本人。後窗突然被人敲響，三個日本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注意力都集中到那個窗戶上了。就在這時，趙明破門而入，叭叭叭三槍，把三個日本人打倒在地。

聽到裏面傳出槍聲，安平把窗戶打破，和趙柔柔先後跳到屋裏。七個僧人中有一個老者，頭髮鬍子都是銀白色，灰色的臉上佈滿了細細的皺紋，他身上穿着灰色僧衣，有的地方被扯破了，有的地方有黑黑的血跡，看上去十分狼狽。另外六個僧人要年輕得多，都在二十到三十歲之間，都被綁着，靠着牆坐在地上。在他們面前有一具無頭屍體，斷頭處一大堆鮮血。旁邊不遠處有一顆人頭，面目仍然栩栩如生。

趙明把六個年輕僧人放開，讓他們照顧着老僧人，大家一起去另外一個房間。很快到了，幾個僧人把老僧人安排在炕上躺下，然後同時跪在趙明安平和趙柔柔面前，說要感謝救命之恩。三個人連忙把六個人扶起來，讓他們坐好，之後問起事情的經過。

原來這個廟叫黑龍寺，雖然規模很小，卻已經有好幾百年歷史。據老一代僧人講，黑龍寺建於遼代，從那時起，一直有僧人在裏面修行。大黑山裏有一條很深很長的山谷，叫黑龍谷，裏面林木茂盛，地形極其複雜，黑龍寺則坐落在黑龍谷的谷口。

很少有人進入黑龍谷，因為一旦進入谷中，十個有八個是出不來的。就算出來了，也對裏面的東西沒有任何記憶。大黑山賀老黑的山寨離黑龍谷不到二十里，但就算是賀老黑和他手下的土匪，也不敢進入黑龍谷半步。至於住在黑龍寺的僧人，就更是只能望谷興嘆了。

黑龍谷既然如此神秘，如此兇險，久而久之，就有了很多傳說。一種傳說就是谷里有契丹遼人留下的寶藏，遼人撤走時設了無數機關，進去出不來的人，都中機關死在裏邊了。有的機關有毒，人中毒后就什麼也想不明白了，所以僥倖從裏面出來的人，也就不可能說明白裏面到底什麼情形。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傳說跟黑龍寺有關。傳說認為黑龍寺正是那些埋了那個寶藏並設了那些機關的遼人所建，最初住在寺里的不是僧人，而是一些兵丁，他們得了死命令，要終身保護那個寶藏。一些年後這此兵丁死了，黑龍寺才真正被僧人所佔。只是那些兵丁雖然死了，卻留下一個極其重要的東西，就是那個寶藏的位置圖。不過那些兵丁沒有把圖傳給後來的僧人，而是藏在一個特別隱密的地方了。據說之後數百年，不知多少代僧人以及從外面來的人費盡心機，卻就是找不到那張圖。

還有一個傳說非常離奇，就是黑龍谷里有一群怪物，不大，卻極具靈性，進到谷中的人一旦惹了它們，它們就會把人吃掉。另外一個傳說對趙明和安平趙柔柔來說，應該比那個寶藏更有吸引力，是說在黑龍寺某處藏着兩把刀，是當年藏寶藏的人送給守護寶藏的兵丁的利器。那是兩把削鐵如泥無堅不摧的寶刀，曾經是一個契丹王爺的鎮家之寶。有人認為兩把刀跟寶藏地圖是藏在同一個地方。

事實上很多年過去了，人們雖然都不懷疑各種傳說的真實性，來尋寶的人卻越來越少了。最近上百年，基本上沒有人來了。就連山上的土匪賀老黑，都認為進入黑龍谷尋寶，一定是一條死路，也就免去了對那個寶藏的非分之想。可是從去年開始，卻又有人來了，來的不是中國人，而是日本人。最初是兩個日本人強迫幾個中國人和他們一起進黑龍谷，很快，兩個日本人出來了，幾個中國人卻沒了蹤影。那兩個日本人準備了一段時間，找來幾個中國人帶着好多東西又進去，結果跟第一次一模一樣。兩個日本人雖然不甘心，但實在想不出什麼辦法，也就只得放棄。後來又來過幾回日本人，有時是一個人，有時是兩個人。有的對住在寺里的僧人威逼利誘，有的乾脆自己這挖一個坑那掏一個洞地找，最後還是無功而返。

前不久又來三個日本人，卻是比之前來的日本人狡猾狠辣得多。他們先是給僧人們一些東西，對他們百般討好。僧人們要了他們的東西，但當他們問起那張藏寶圖時，僧人們卻說根本沒有那樣一張圖。日本人漸漸開始變利誘為威逼，他們控制了主持圓應大師，逼着他把秘密說出來。圓應大師已經九十多歲，身體雖然還算硬朗，很快卻也垮了。日本人深知，如果說黑龍寺里有一個人知道那個秘密，肯定就應該是圓應大師，圓應大師一死，那個秘密肯定也就成了永久的秘密。於是，他們想趁圓應大師還有一口氣，一方面用圓應自己的生命，一方面用他的弟子的生命對他進行威脅，爭取讓他把秘密說出來。如此一來，趙明安平和趙柔柔就看到了剛才上演的一幕。

幾個僧人相互補充，很快把事情講完了。趙明和安平趙柔柔都知道，這幾個年輕僧人，也就只知道那些了。要想知道別的，還需要問老住持圓應大師。可是圓應大師一直處於昏迷狀態。

這一夜眾人一直守在圓應大師身邊，幾個僧人對圓應大師照顧得非常周到。第二天早晨，圓應大師終於醒了。一個僧人喂他喝了幾口小米粥，圓應大師很快恢復了一些精神。圓應大師讓幾個僧人出去，說他有話要跟三位從遠方來的施主說，幾個僧人便出去了。

圓應大師在炕上靠起來一些，說三位施主，你們坐下，我要對你們說的話很重要，你們一定要記好了。趙明說大師，你如果想說寶藏之事，我勸你還是要三思，你對我們還不了解。圓應大師說我確實要說寶藏的事。趙明說那還是別說了，我們來這裏不是為了寶藏，也不想得到那些寶藏。圓應大師說施主能這樣說，看來老僧沒看錯人，你放心，我活了快到一百年了，一個人是善是惡，是奸是忠，只要讓我過上一眼，我立刻就能看明白。我很快就要去西方侍候佛祖了，現在所有的秘密，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再不說出來，隨着我這具臭皮囊成了灰入了土，那些東西就永遠也沒辦法重見天日了。趙明說可是，大師，我覺得你現在還是不應該說。

趙柔柔站起來，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不想讓我聽。那好，我出去就是。說著往外走。安平連忙上前拉住，說姐姐別走，叔叔不是那個意思。趙柔柔說你放心，我沒生氣，我來這裏，確實不是為了什麼寶藏。安平說那我跟姐姐一起出去。趙柔柔說你還是留下來聽聽吧，這件事對你來說，也許很重要。

趙明說安平，回來。安平說叔叔，你真不想讓我姐姐聽？趙明說姑娘，我覺得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而且這樣，對你也是有好處的。趙柔柔說我明白。說完走到外面。

安平很不高興，說叔叔，姐姐不是外人啊，為啥不讓她聽？趙明說按說我也不應該讓你聽，可是，如果不讓你聽，有一天我被日本人打死了，這個世界上也就沒有人知道那個秘密了，大師的心思也就白費了。趙安平，你得起個誓，今天大師說的話，你不能向別人透露半個字，包括你的柔姐姐。安平說這……趙明說這什麼這？趕快發誓。安平見趙明面色嚴峻，口氣陰冷，同時也知道確實事關重大，便說好吧，我發誓，今天圓應大師說的話，我要是向別人透露半個字，讓我立刻死在刀劍之下。趙明點了點頭。

圓應大師說趙施主，這位小施主你是應該信得過的。至於那個丫頭，我覺得不讓她聽是對的，從她身上我沒看出明顯和邪惡，但有一些東西我卻沒看明白。我能感覺出，她是有一些機心的，而且心裏裝着很多事。安平說大師，我覺得姐姐沒有啥機心。圓應大師說你經的事少，閱的人不多，當然看不出來。不過你放心，你這個姐姐應該不是奸惡之人。安平說我也覺得我姐姐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