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黑暗降臨 第12章、秘洞深深血如煙

第12章、秘洞深深血如煙

正說話之間，突然傳來一聲槍響。那槍聲離二人還很遠，但山中很靜，聽得還是非常清晰。兩個人立刻意識到有重要情況，連忙在樹林裏隱蔽起來。很快，他們看到一個人從樹林裏奔了出來，看上去是一個很年輕的獵人。那人奔過去沒到一分鐘，幾個人影出現了，卻是尋着獵人逃跑的跑線，在追那個獵人。安平和趙柔柔同時看出，那幾個人正是他們要找的日本人和齊威王進。當那些人離安平和趙柔柔只有幾十米時，安平也不跟趙柔柔商量，揀了一塊石頭，瞄準沖在最前面的一個傢伙，嗖的一下扔了過去。石頭打在那人胳膊上，那人一聲慘叫，倒了下去。其他幾個人連忙卧倒隱蔽，隨即朝安平和趙柔柔這邊開槍射擊。

安平這時想起自己也帶着槍，拿出來，朝那些人所在之處連開數槍。可是他槍法特別差，對方又都隱蔽着，幾顆子彈就盡數落了空。這一下所在位置暴露無遺，日本人和齊威王進就打得准了，子彈噗噗地或者落在兩個人身邊，或者打在旁邊的樹榦上。兩個人還看到，那些人打了一陣子槍后不再隱蔽，躬了身，正在向他們這邊移動。

趙柔柔知道，只要那些人攻到近前，自己和安平很快就會成為他們的槍下之鬼，自己就算想辦法救自己和安平，有可能都來不及。趙柔柔不再猶豫，叫了一聲快跑，拉起安平迅速撤退。安平也知道自己和趙柔柔不可能是那麼多人的對手，要想活命，就只有逃跑一條路可走了。

二人使出全力奔跑，很快就跟那些人拉開了一些距離。可是事實上那些人都有極強的實力，距離漸漸地就再也拉不開了。有些時候，還會拉近一些。趙柔柔很想埋怨安平幾句，可是全力奔跑，卻已經沒辦法開口說話。

拚全力跑了一個多小時，那些人仍然如影隨形，有時還會打過來一兩槍，好在林木極密，安平和趙柔柔倒是都沒被擊中。

跑過一大片紅松林，安平和趙柔柔面前突然出現一條大溝。溝極深極寬，能望到對面，但不論是山石還是樹木，都是模模糊糊，橫在前面的是懸崖，有數百米，崖下一條白亮亮的河，如一條細細的絲帶。溝中有很多澗中之山，山形嶙峋，便如一把把鋒利的刀豎在那裏。安平和趙柔柔跑得快，差一點兒失足落下懸崖，兩個人勉強停下腳步，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而這時，那些人與他們的距離，又拉近了三四十米。

安平和趙柔柔只得轉身，沿深溝之岸繼續狂奔，可是這一帶樹木少了，兩個人已經完全暴露在那些人的槍口之下。正當那些人停下，舉了槍，要把安平和趙柔柔當活靶子打時，安平和趙柔柔腳下一空，身影在那些人眼前突然消失了。

安平和趙柔柔是同時落進了一個深坑。兩個人沒了任何憑藉后石頭一般下落，重重地摔在了堅硬無比的石頭上。兩個人都覺得奇痛無比，眼前一片金星閃爍。不過兩個人都知道自己沒死，都掙扎着想弄明白到了什麼地方。什麼也看不見，安平心下害怕，大聲叫姐姐。叫了兩聲，聽到趙柔柔說我在這裏。安平循着聲音朝那邊伸出手，很快摸到了趙柔柔的手臂，進而兩個人的手握在了一起。安平說姐姐，你沒死吧？趙柔柔說少說廢話，當然沒死。安平說你受傷了嗎？趙柔柔說應該沒受傷，可是，疼得很。安平說你哪裏疼，我幫你揉揉吧。趙柔柔說不用。安平也幾乎被摔散了架子，忍不住，輕輕哼了兩聲。趙柔柔說你怎麼樣？安平說我也沒事。

趙柔柔說你哪裏疼，我幫你揉揉吧。安平說姐姐都不讓我揉，我也不讓姐姐揉。如果在一般情況下，這樣說就有調戲之意，可是趙柔柔知道，安平絕對沒有那樣的意思，於是便不生氣。趙柔柔說我可以幫你揉，你卻不能幫我揉。你這麼大了應該明白，女孩子是不能隨便讓別人揉的。安平說我不是別人，我是你的弟弟。趙柔柔說那也是不行的。

事實上兩個人誰也沒幫着誰揉，很快他們就聽到了說話聲。二人立刻意識到已經處在極端險惡之境地，那些人一旦發現這個坑，幾槍打下來，兩個人就算有一百條命，也是非扔在這裏不可。兩個人都不再出聲，拉了手，想靠在坑邊。可是退後幾步，卻沒靠到什麼，接着腳下一空，竟是向下滑了十好幾米。兩個人停下后喘了幾口氣，慢慢站起來，伸出手向四處亂摸。很快，他們就發現兩邊是又濕又滑的石壁，滑下來的方向和前方，卻是空的。

安平小聲說姐姐，這是怎麼回事？趙柔柔說也許……也許是一個洞吧。安平說那我們怎麼辦？趙柔柔想了片刻，說那些人肯定也會找到這裏，會下來抓我們，我們往裏走，看看這個洞有多大，同時躲開他們。安平說好的。

非常幸運的是，安平和趙柔柔此時是落在一個巨大的溶洞裏。很多人都認為這樣的溶洞只有南方的喀斯特地形中才有，卻不知在長白山一帶，這樣的洞也有很多。數十年後，這個洞再次被人發現，被開發成了旅遊景點，吸引了數不清的遊客。而這時，這個洞卻救了安平和趙柔柔的命，從而也使一段傳奇得以繼續。

安平和趙柔柔攜手摸索着前行，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如此一來，就走得極慢。有時洞路極狹極窄，一些地方需要像耗子那樣鑽過去，一些地方卻很寬敞，向四周什麼也摸不到。走出一段，兩個人聽到一陣流水聲，竟是遇到一條地下河。

安平和趙柔柔是越走越心驚，同時也越來越擔心。這樣走下去，最終會走到什麼地方？會不會走到傳說中的黃泉？終於，兩個人再也不敢往前走了，攜着手停了下來。兩個人都想問對方怎麼辦，正待開口時，卻看到後面閃出一點亮光。兩個人都知道，是那些人追上來了。兩個人還知道，那些人有火照明，速度肯定比他們快得多，用不了多久就會追到近前，之後兩個人的結局就只有把命喪在這裏了。兩個人都不想死，只得摸索着繼續前行。

很快，亮光越來越近了。一個人還大聲喊起來，洞裏極靜，那聲音就特別響特別刺耳。那人說你們兩個王八蛋趕緊停下，你們就算鑽到地底下，我們也能把你們扒出來。安平和趙柔柔都能聽出說話的傢伙是齊威。安平心想反正今天從這裏逃出去的可能性已經很小了，而且對方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也就沒必要怕暴露位置了，於是大聲說姓齊的狗東西，有本事你過來，我跟你決一死戰。齊威說你是他媽的什麼東西，敢罵你爺爺。安平說我是你爺爺，你是該死的孫子。齊威說過一會兒抓到你，一定抽你的筋，扒你的皮。安平說那你過來試試。

一個日本人用生硬的漢語說你是什麼人？來這山裡做什麼？安平說你是什麼人？那人說我是大日本武士渡邊申一。安平說你就是渡邊申一，你為什麼帶着人追我們？渡邊申一說是你們先扔石頭打我們。安平說我不扔石頭打你們，你們就會追上那個獵人，把那個獵人殺掉。渡邊申一說我們殺那個獵人，跟你有什麼關係？安平說你們這些日本王八蛋，為什麼來中國殺人？前幾天在一個莊子，就是你們殺了三十多口人吧？渡邊申一說沒錯，那三十多人是我們殺的，我們是日本大和民族的武士，殺幾個中國人正常得很。安平說你這簡直不是人話，要是我去你們日本，殺你們的人，你們會怎麼樣？渡邊申一哈哈大笑，說你們中國人又愚蠢又膽小，怎麼可能去我們日本？安平說你們日本人就知道殺人，連狗都不如。你們殺那些孩子和女人算什麼本事，有本事來殺我。渡邊申一說放心，我馬上過去殺了你。

安平知道，只要那些人過來，自己和趙柔柔很快就會沒命，這時心生一計，說姓渡的傢伙，我知道你們會武功，我也會武功，我敢保證，論武功，你們這些人沒有一個是我的對手。你們敢不敢把槍扔了，一個一個地過來，我們憑武功打一場？渡邊申一哈哈大笑，說你算個什麼東西？敢跟我大和武士比武？安平說少廢話，有膽量就按我說的，一個一個地過來跟我比。渡邊申一說好啊，我們就一個一個地過去，不過你不能跑。安平說這裏是山洞盡頭，我已經沒地方跑了。

一個人說你們是兩個人，另一個人呢？安平說你是誰？那人說我是小林光一。安平說我們是兩個人，我姐姐跟我在一起。小林光一說你姐姐也會武功吧，我們過去兩個人。安平說好啊，你們就過來兩個。不過，你們日本人說話從來不算數，你得發個誓，不搞什麼花樣。小林光一說我們大日本武士說話當然算數。

這時渡邊申一說了幾句日本話，安平聽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不禁有些着急。安平正要罵渡邊申一幾句，卻聽一直沒出聲的趙柔柔開口了，說的竟然也是日本話。

安平愣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推了趙柔柔一下。趙柔柔不理安平，繼續跟渡邊申一說話。兩個人說了好幾句，才最終停下。安平說姐姐，你……你說的，是日本話？趙柔柔說是的。安平說你怎麼會說日本話？趙柔柔說我家那邊有很多日本人，我跟他們學的。安平說你……你……你是日本人吧？趙柔柔說別胡思亂想，他們很快就過來了，我們小心對付。安平說你跟他都說了什麼？趙柔柔說你先別問，以後我會告訴你的。安平說好吧。

果然有兩個人過來了，其中一個人手裏舉着一個火把。隨着兩個人越來越近，安平和趙柔柔漸漸看清了四周的環境。那是一個很大的空間，向兩個方向都看不到邊，地上很不平整，好多石頭如同被砍斷的樹榦，排列得亂七八糟。趙柔柔提醒安平把地形記清，同時告訴他對敵時絕對不能手軟。

兩個人很快到了近前，安平和趙柔柔是在一塊大石頭後面，這時兩個人同時躍出，立刻跟那兩個人打在一起。那兩個人急忙迎戰，手拿火把的傢伙只得把火把扔掉。那裏地上有很多水，火把掉在水中立刻熄滅，洞裏變成了完全徹底的黑暗。安平已然看清對方兩個人都拿着長刀，知道黑暗中看不出刀路，一旦被刀掃到，立刻就有性命之憂，於是黑下來后後退數步，拿出那把一直隨身帶着的長劍，慢慢舉到胸前。安平連連告訴自己一定不能亂，一定要沉住氣，一定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急躁，黑暗中憑的是聽力和感覺，一旦有多餘的動作，就會被對方發現位置，而敵方的任何襲擊，都是看不清的，那樣也就只能失敗而丟掉性命了。

安平和趙柔柔想到了這一點，對方兩個人練有忍術，自然更想到了這一點，安平和趙柔柔不動，那兩個傢伙也不動。過了幾分鐘，安平還是沉不住氣了，向空中揮出一劍。緊接着，安平聽到一聲刀劈空氣之聲，感覺出一把刀從自己面前劃過。安平認準方位，揮劍向前疾刺，之後輕輕閃出兩步。還沒等安平把劍收回，那把刀已經回來了，安平感覺到面前掠過一陣冷風，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安平知道，那人的刀再往前兩三寸，自己的腦袋早已被劈成兩半了。

安平不敢繼續主動進攻，屏了呼吸待在原地不動。不遠處傳來響動，卻是趙柔柔和另一個對手交換了好幾招。安平很為趙柔柔擔心，覺得她雖然功夫不在自己之下，甚至比自己還要高一些，但畢竟是女子，不見得是那個人的對手。安平產生了過去幫趙柔柔的想法，腳下情不自禁地挪了兩步。可是這時，安平聽到一聲輕響，卻是一把刀揮向自己的脖子。安平急忙向旁邊躲了半步，同時覺得肩頭一陣疼痛，竟然是被那把刀掃中了。

這樣一痛，安平突然把一些事想明白了。自己現在過去幫趙柔柔，非但起不了什麼作用，反而會給她增加麻煩。黑暗中難分敵我，會把她的對敵思路擾亂。自己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面前這個傢伙幹掉。而要幹掉這個傢伙，就不能急躁，不能衝動。

事實上安平因為在蔣老頭的指點下靜練過功夫而且練得不錯，感覺能力比一般人要強得多，之前心有雜念，這一優勢就沒發揮出來，或者說根本沒想出來要發揮。這時受了傷，疼痛之下頭腦清醒了，便想到了這一點。這時對方感覺到刀上掃中了安平，於是得理不饒人進攻繼續，又是一刀向安平劈到。安平輕手輕腳地向旁邊閃出兩步，不再發出動靜，那人就失去目標。

安平慢慢半閉了眼，氣靜心寧，不到兩分鐘，就感覺出那個人在他左前方三米左右。安平口袋裏有兩塊石頭，這時慢慢摸出一塊，用足力氣，突然向那人投了過去。這一下正中那人面門，那人臉上劇痛，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慘叫。安平趁勢上前，長劍刺出，穿透了那人的胸膛。安平當即拔出劍，那人又是一聲慘叫，慢慢倒在地上。

安平決定去幫趙柔柔，往那邊慢慢走出幾步，停下靠感覺尋找那個人，很快卻找到兩個人。安平不知道哪個是那個日本人哪個是趙柔柔，不敢貿然進攻。過了片刻，安平決定驚那傢伙一下。安平知道那人手中的刀攻不到自己這邊，大聲說姐姐，我幹掉一個，我們倆對付剩下的這個。那個日本武士果然沉不住氣，顧不得會不會發出聲音，朝安平這邊疾沖數步，揮刀向安平劈下。安平閃在一邊，飛起一腳，正中那人小腹。安平腳上力量極大，那人腹間劇痛，忍不住哼起來，安平位置看得更准，一劍揮過去，斬斷了那人的喉嚨。安平叫了一聲姐姐，很快來到趙柔柔身邊。安平摸到趙柔柔的手，緊緊握了，說姐姐，沒事吧？趙柔柔說我沒事，你是不是受傷了？安平說受了點傷，沒關係的。趙柔柔說你剛開始是不是沒沉住氣？安平說是的，不過後來就好了。趙柔柔說你要是一直沉不住氣，命早就沒了。安平說放心，我現在好了。

趙柔柔又跟對面那些人說了幾句日本話，說完后安平問趙柔柔說了什麼，趙柔柔小聲說小心，又有兩個人過來了。他們如果點火把，我們立刻找地方隱蔽。安平說你是不是擔心他們開槍？趙柔柔說是的。

兩個人分開三四米，屏心靜氣嚴陣以待。片刻后便有一團光閃出，洞裏極黑，那光雖然很小，卻還是把很大一片地方照得通亮。安平和趙柔柔記得一些地形地物，同時飛快地各自閃到石筍之後。突然響起一陣槍聲，安平感覺出好幾顆子彈從身邊飛過。安平大聲說姓渡的王八蛋，你不講信用，說好了不用槍，現在卻突然開槍。渡邊申一說你們殺了我大日本武士，我跟你們講什麼信用？我要殺了你，為我們大日本武士報仇。

安平知道，剛才對方打了一陣槍，為那兩個傢伙提供了掩護，此時那兩個人離他和趙柔柔已經沒有多遠了。那兩個人知道自己和趙柔柔躲在什麼地方，時刻都有可能對他們發起突然襲擊，對方應該是有槍的，如果用槍，那真是防不勝防。安平很快回到了平心靜氣的狀態，很快感覺出一個傢伙正在以極慢的速度向自己逼近。安平口袋裏還有一塊石頭，慢慢拿出來，感覺出那人的方位，猛然間投了過去。只聽砰的一聲，很顯然，石頭打在了對方身上。可是對方沒發出任何聲音，安平感覺出那人向他逼近的速度還加快了。安平心想這是一個什麼人？那塊石頭打在他身上，他竟然不知道疼。事實上安平不知道，逼向他的人是日本忍者，從小練的是一種十分邪惡的硬功，練這種功有一種很重要的方法，就是在沙灘上不斷地摔打，把一身皮肉練得非常結實，別說區區一塊石頭，就算一般的刀劍，都傷他們不得。不過這塊石頭雖然沒對那人造成什麼傷害，卻給安平提了醒。這時安平心地澄明，事情想得很細緻很明白。安平心想自己那塊石頭上的勁力是很大的，這傢伙居然不在乎，那麼自己的劍刺過去，很可能也奈何他不得。如此一來，安平就有點兒擔心，覺得自己戰勝這樣一個人，會有很大的難度。

可是很快，安平就想出辦法了。既然你們已經用過槍了，就別怪我也用槍。石頭打在你身上你沒反應，槍打在你身上，你肯定承受不住吧？自己槍法雖然差得很，但現在對方離自己只有數米，開槍打過去，還是肯定能打在對方身上的。安平還想到自己一旦開槍，渡邊申一那邊就會發現自己的位置，就會有很多槍打過來。安平不敢大意，隱在石柱後面，慢慢把槍伸出去，對着感覺出的位置，扣動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