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緬甸之旅(十)
“這些年來的確是你陪着我從低谷一直走到現在,我最落魄的時候你見識過,你最無助的時候也是我陪在你的身邊,可是,這些也並不代表我們就適合做夫妻,我們是最合適的搭檔,所以,我希望如果你還是不能看清楚這一點,那我們就只有一條道路了就是分開。當然了,我們還會是朋友。”
楚何點燃了一支煙。
江沅不知道是緊張,還是被嗆的,忽然間咳嗽起來。這一咳嗽,小臉兒通紅。
剛才掙扎的狼狽,盤好的丸子頭,現在卻是鳥窩一樣,亂七八糟的;又哭又叫,臉上的也像是打翻了的調色盤似得。
她知道自己現在一定很難看。
於是往沙發里縮,毛毯再拉上來一點,掩住脖子,恨不得整個人都被裹住。
楚何一支煙抽完,將煙蒂狠狠的摁在了煙灰缸里。
“江沅。”
她抬眼看他。
“我就是這麼個混蛋,你要敢再惹我,我就不知道會停在哪一步了。”
江沅點了點頭。
“這種遊戲不好玩。我知道,你也知道,你玩不起。”
江沅又點頭。
“我把事情都捅到了我母親那裏,不就是想藉此讓我和南桑嫌隙更大嗎?我本不想這樣對付你,可你做了讓我不能容忍的事。我說過,家人永遠都是我的底線,”他停了停,繼續說道,“還有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可以讓我後退的人,所以,你不要妄想藉此威脅我。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知道要怎麼做了嗎?”
“給我……三天時間。”
楚何看着江沅,然後站起來。
“阿楚……”
“又什麼事?”
“她……不愛你。”江沅看着楚何。
楚何沒動。表情也沒有變化。
楚何回頭,她不愛你。楚何,她不愛你。
“我不是要談論她,我是在說你。阿楚,她不愛你,不在意你,你還要她和你在一起?”江沅靜靜的說,“如果她是一個愛你的,你也愛她的人,那麼我根本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瘋狂,可是她不愛你。”
楚何的嘴角一扯。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指手畫腳。”
江沅抿了唇。
“桌上有電話號碼,你挑個中意的店,打電話叫人上來給你送衣服,會記我賬上。”
江沅撅了嘴,“我自己有錢。”
她小丑一樣的花臉上,又露出一絲孩子氣來。
“我不會毀人東西不賠。”楚何說完,彎身拿起外衣來,轉身就走。
江沅獃獃的。毀人東西,你賠;還是一如既往的楚何的風格,其實有些情況下,楚何和南桑的處事風格十分相似,只是越是相似的人,才會像同性磁極一樣互相排斥。
她裹緊了毛毯。她嘆了口氣,能怪誰呢?她是自投羅網的。
剛剛,就在剛剛,他那麼近的靠着她……她怕,其實,怕的不是他真的會殺了她;她是怕自己,交了心,交了身,最後,她是萬劫不復的那一個。
因為,她已經清楚的知道,楚何,永遠也不會屬於她。
她要不起楚何。她咬着牙。
她跟在楚何的身邊將近十年,楚何身邊的鶯鶯燕燕也從來沒有斷過,以前也不是沒有人給他寄過這樣的照片,可是楚何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樣發過火……
江沅的嘴角又浮起一絲笑;那笑轉瞬即逝,她又痛哭起來……
楚何走出了房間,踏進電梯,他開了另一部手機,然後他打了個電話,“上來接她吧,把她送出國。”
他扶着電梯裏的扶手。再看着手機,有幾個未接來電,其中一個是南桑的。
……
南桑接到江沅的電話的時候,她正在木流嵐的家裏,她拿起手機來,看了一眼坐在她對面的池墨,有些心虛。
果不其然,掛斷電話后,池墨抬頭看了她一眼,問道:“誰打來的電話?”
南桑努力地讓自己故作鎮靜,說:“江沅。她說有事和我見面聊一下,我去見她一下,馬上就回來。”
看着坐在主駕駛上的池墨和坐在旁邊的木流嵐,南桑終於明白了什麼叫胳膊擰不過大腿。
傍晚六點,天氣漸漸地變涼了。
南桑、木流嵐還有池墨三人此時所處的地方的河岸兩側原本是工業用地,現在很多工廠因為污染排放超標被治理了,廢棄的廠房圍牆半塌着,大片空地荒草叢生。
河水從暮色盡頭而來,轟然衝過鐵橋,又向著視線盡頭的平原奔涌而去。
嗶!嗶!池墨驟然停車,發泄般重重拍了兩下喇叭,雙手深深插進頭髮里。
“……你這樣鳴笛是沒用的,”坐在副駕駛上的木流嵐,淡淡道:“萬一她不想見我們,聽見動靜跑了怎麼辦。”
池墨壓抑的聲音充滿了憤怒:“那你說怎麼辦?!”
南桑沒回答,從雜物匣里拿出煙盒,抽了根煙點上,火苗在臉側一閃即逝。
“呼……”車廂里瀰漫著尼古丁淡淡的芬芳,池墨看着她,突然意識到這是南桑第一次主動抽煙。
以前南桑都是看到他抽,才會開口要一支,而且在煙頭慢慢燃盡前最多只會抽幾口。
南桑的頭深深向後仰起,吐了口煙,白霧瀰漫中看不清她此刻是什麼神色。
“她就在附近,”突然南桑低沉道。
“什麼?”話剛出口池墨的內心就有些後悔,因為他感覺到自己聲音不像剛才那麼冰冷強硬。
“剛才江沅給我打電話說這是最後一次見我了,我就覺得她的情緒很不對,所以我覺得江沅很有可能是要自殺,你看看這裏的環境,這會是一個正常的人約會的選擇嗎?這種地方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被殺,一個就是自殺。”
池墨和木流嵐也考慮到了這點所以才會執意跟着來,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焦慮。
南桑卻好像沒有察覺,只偏頭對着木流嵐和池墨笑了下:“跟我來。”
南桑率先下車,迎着風大步走向河堤,池墨和木流嵐遲疑了一下,也甩上車門跟了上去。
這時太陽已經完全下山了,遠處路燈一盞接着一盞,延伸向地平線盡頭昏沉的暮靄。
更遙遠的方向,廣袤的天穹蒼茫無際,只有幾顆星星閃爍着明亮的光暈。
南桑夾着那根煙,每一腳都踩在柔軟的荒草里。
“桑姐。”
“……”
“桑桑!”木流嵐一手環抱過肩,幾乎把南桑整個人強行摁在了懷裏:“醒醒!”
南桑的腳步唰然收住,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河堤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