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終幕9——陌

伴隨着遊戲誕生的，那些存在着卻沒有意義的東西，叫bug。然後，又會有些衍生品，那叫——“病毒”。

伴隨着世界誕生的，有人類，有魔獸。

再後來，陌出現了。起初，她也是沒有名字的。她隨着日出月落行走在世間。後來，她發現，世間有一種叫做“人”的好玩的東西。

這些人，似乎天生就在害怕某種東西。因為第一批人類就學會了祭拜。

陌融入了他們。於是她改變了自己的形態。讓自己像人一樣，慢慢成長。

二十年的時光慢慢過去。陌從嬰兒成長成美麗大姐姐。但她的眼睛依舊充斥着好奇和對世界自己人類的渴求。

後來，不知哪一天。陌坐在樹頂看太陽。這棵樹很高，陌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長這麼高。當太陽越過地平線，完美的呈現在世人面前時，陌驚恐的發現——太陽，是不變的。今天升起的，是昨天的太陽！被人們砍走的那棵樹還是那棵樹，升起的火焰，透過明暗交織，依舊是那團火！

無邊的恐懼在陌心中升起。她慌亂的看看四周，蟲鳴鳥叫，寂靜無聲。她又看向自己的手。透過表皮，能看到裏面明暗交織的纖維。她微微鬆了口氣。

她再次看向天邊太陽。看不出是朝陽還是夕陽。

第一次，陌逃離了。內心的恐懼讓她遠離人群。她停止了自己的生長。她不知道繼續成長下去的結果會是什麼，這個不變的世界令她害怕。於是，陌又重新回到誕生之初——行走於日出月落之間。

後來，不知道過了多少個日月。當第一個人類在她面前倒下時，她發現令人害怕的現實——和她一樣美麗的，最後都會皺起皮膚，並且在某種力量面前變成泥土。她很慶幸，她沒有變成泥土。

於是，陌擁有了現在的樣子。

幾百年過去了。

陌還是坐在樹頂上，看不知道是升還是降的太陽。和昨天一樣，活着說是未來一樣。氣質變了，幾百年的時光，能讓她學會很多東西。只是人類依舊一樣。

人類這是怎麼樣一個群體呢？他們總是能站在自己的對立面的對立面。沒有一次是錯的。然後打打殺殺，就算是面對外敵，內部依舊能打的一團亂。她總是看着看着就笑了出來，最純粹最美麗的那種笑，像新生嬰兒。

後來，她就笑不出來了。

人類延續了幾千年，紛亂也持續了幾千年。一開始是覺得有意思，後來就是同情憐憫，後來是不解，後來是……她很疑惑，為什麼人類不能站在自己的對立面呢？她想明白這件事，於是又重新加入了人類。

原來人類是可以做到這樣瘋狂變態，有些人管它叫：死亡的藝術，或暴君的娛樂。

戰爭的瘋狂，死亡的恐怖，令無數人失去理智。少女美麗的身軀，是所有人渴望的。

王朝的興衰，城市的繁敗。同樣的理由，同樣的戰爭，同樣的……內戰。

陌算是明白了——天性如此。

於是，她選擇了遺忘，走過的風霜遺迹，她決定全部隱藏在遺忘之中——這是她第三萬六千七百五十三歲時做出的決定，那時她已經明白了很多——她給她起了一個名字：她叫陌。

那雙古井不波的美麗眼睛，記錄著世界誕生之初的記憶。走過的看過的太多，知道的明白的也太多——所擁有的感情不值一提，至少，她從未感到孤獨過。

坐在樹上，看朝陽夕陽。

又過了幾萬年，這個沒有表情的老妖怪遇見了一個東西，或者說，一個人。

這個人她很有趣。她說，她記得很多東西，但記得的那些都不是她的，因為她睡了一覺。然後，兩個人就在一起了。

這個瘋狂的蘿莉總是肆無忌憚的耗費自己的力量。但據她所說，她的力量是不會恢復的。花光所有的力量就要充電，充滿了繼續出來蹦躂。嗯，充電要充多久呢？她也不知道。少則幾百年幾千年，多則幾萬年十幾萬年吧。

陌覺得很有意思。這是她取名為陌后的第一個覺得有意思。她覺得那個充電名詞很有意思。

終於有一天，那傢伙睡著了。她那一瞬間彷彿觸摸到了什麼。“陌”，終於默了下來。

幾個輪迴，幾個深秋。終於，天空定格，所有人都意識到。她，不能再亂用力量了。她，等不及了。幾百年的隔閡，橫亘在心中。

瘋狂的煙火為誰開放，美麗的綠色佈滿天空。

她，安靜沒有表情的站在她身後，被禁錮着，心甘情願。直到兩人都忘記的情緒為何物，直到兩個人都能承受幾萬年的孤寂，直到只知道鎖緊對方。

百萬年迷離的過往斑駁了記憶，所有的一切都以忘記。晨曦伴着落日，太陽依舊。

直到，殤秋的出現。那一天，對她來說，只是稀鬆平常的一天——外臨大敵內鬥不休——百萬年來，她習慣了。

白黑守心就是一個影子，百萬年來掙扎在邊緣的可笑蟲子。但殤秋，一股不知名的感覺微微觸動了她。

但後來，又平靜了。這個觸動，遠遠不及與小教皇的等待。

後來，百萬年的朝陽夕陽瘋狂的變化着，似乎在昭示着什麼事。陌知道，這個世界亂了。但她的心已經感覺不到恐懼了。

又是後來後來，才驀然明白，那是被愛。但可惜，那人已經化為塵埃。

自殤秋出現后，陌心裏生長出一個念頭：活下去。

……

當一個又一個人死在她面前時，她憤怒了。歲月強加在她身上的枷鎖鎖不住該有的感情。百萬年來孤獨的守望相助是因為她知道什麼是愛與被愛。她愛着綠毛小教皇，所以她願意留在她身邊，願意等待遙遙無期的“睡眠”，一起玩兩個人的遊戲。她也愛着殤秋，所以願意讓她等待。

她知道，明白一切。

她用她的方式愛着她們。

為了保護，也為了擁有。花費了所能花費的，傾盡了所能傾盡的。物力財力人力，甚至覆滅了大半個帝國，可還是……

無論是大法師等人，

還是綠毛小教皇，

殤秋…

一個不知道怎麼回事，

一個是明知之事，

一個是，在她面前的……

……

死了，都死了。

只剩她——一個無用的bug的，世界沒有修復她，但，又有什麼用？bug始終是bug，永遠也無法成為，

“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