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催婚
庄眉寧聽了這話,心下一顫,忙開口請罪:“都是兒媳無能,沒能給湛哥兒安排一門好親事兒,反倒讓母親操心了。”
庄眉寧一直都知道,在自己和嫡姐庄莞惠之間,太夫人是更喜歡庄莞惠的。
自古以來,嫡庶尊卑,都分得極其清楚。
太夫人是嫡出,庄莞惠是嫡出。而她,哪怕是丞相府的小姐,也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庶出罷了。
縱使如今貴為北定侯府的二夫人,為北定侯爺生下了一兒一女。而嫡姐庄莞惠,也早已病故將近二十年了。但她這個兒媳婦在太夫人心中的地位,卻依舊比不得庄莞惠。
這麼多年來,她只有在私底下,才敢稱呼太夫人一句母親。
人多時,無論太夫人多給她臉面兒,她也只得恭恭敬敬喚一句‘老夫人’。
太夫人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她再清楚不過了。
雖說沒有言明對自己的責怪,但終歸是一種敲打。
“其實……兒媳一直都有為湛哥兒留意門閥千金。只是湛哥兒的性子,母親也知道……”
“哦?”
太夫人見庄眉寧將話說得如此好聽,微微挑眉:“既是為湛哥兒留意了姑娘家,那倒不如趁着今日湛哥兒也在,好好說道說道?”
言畢,再度深深瞅了庄眉寧一眼:“你看重了哪家的姑娘?那姑娘與湛哥兒的秉性,可還算合得來?”
庄眉寧原只想自己給自己尋個台階下,誰能想到太夫人會順着這個話題往下問?
一時之間,竟有些心虛:“回母親話。咱們湛哥兒,可是莫家的嫡長孫。無論是樣貌還是秉性,在京都都是一頂一的好。他的媳婦兒,必定也得出身名門才是。
別的人……或許多少有些顧及。但兒媳婦認為,兒媳婦娘家的外甥女,倒是不錯的。”
說罷,庄眉寧下意識朝莫止湛望去,打探他的神色:“一來,那丫頭與湛哥兒是表親關係。二來,丞相府的門楣與咱們北定侯府,旗鼓相當。親上加親,極為妥當。”
“丞相府的小姐?”
太夫人淡淡瞥了庄眉寧一眼,道:“不妥。”
“不知……母親是如何看?”
庄眉寧哪裏是真心想讓莫止湛與自己的母族結親呢?她之所以將丞相府的千金拉出來,不過是為了圓自己方才撒下的謊罷了。
這麼多年,她空有侯夫人之名,卻無實權。
她的兒子,空有北定侯府嫡子的身份,卻無論如何也比不得莫止湛。
母子二人,早就心有不甘。
若不是因為有着兄長不曾成家,弟弟不可越過的規矩,庄眉寧怕是恨不得,莫止湛一生孤苦。
只要莫止湛無後,那麼便永遠沒有承襲爵位的可能。
但偏偏,莫止湛身為北定侯府的嫡孫,怎能不成親呢?
如此一來,在婚事兒這一塊,庄眉寧便能拖則拖。若實在拖不下去,那就隨便結一門親好了!總而言之,像那些能夠增添莫止湛勢力的姑娘,庄眉寧是無論如何都不肯的。
現下聽太夫人說莫止湛與莊家的婚事兒不妥,心中不知有多高興呢。
“莊家的門楣極高,家教也好,我自然是喜歡的。庄小姐頗有才氣兒,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做咱們北定侯府的媳婦兒,綽綽有餘。”
太夫人朝莫止湛看了一眼,道:“只是……咱們莫家跟莊家,在你們這一代便結了親。到湛哥兒這若再結親,只怕朝廷那頭會生了疑心。”
言畢,又添了句:“當然。若湛哥兒喜歡他那個表妹,我這個老婆子自然也只能點頭了。”
“孫兒待表妹,只有兄妹之情。”
久不吭聲兒的莫止湛聽言,終是緩緩抬眼看向庄眉寧,道:“兒子多謝母親好意。婚事兒這一塊,兒子一直都想隨緣。”
“口口聲聲說要隨緣,誰又知你的緣分何時才來?”
庄眉寧逮到機會兒,便難免要體現一把為人母的用苦良心:“你都二十有一了,可曾有心上人?若是有心上人,不願意讓你祖母與我給你安排親事兒,你直言就是。你可是咱們北定侯府的寶貝疙瘩,總不至於勉強了你去。”
言畢,又下意識朝太夫人瞟了一眼:“你祖母與你說過的話,你必定不能忘。我與你祖母一樣,都隨了你去。只要你喜歡,家世背景都不成問題。”
不知為何,從不對自己婚事兒上心的莫止湛。在庄眉寧提到心上人這三個字兒時,腦海里竟突然浮現出了一抹倩影。
端莊的、俏皮兒的,每一個模樣兒,都極讓人喜歡。
特別是她大膽提出的那一個要求,讓人不可思議。
——聽聞公子尚未娶親,不知公子可否心悅別家女子?若沒有心上人,不如將我娶了可好。
呵……
若實在要他娶親的話,沈家小姐倒是個不錯的人選。
如此討人喜歡的姑娘娶了回來,想必生活都會很有趣吧?
莫止湛被自己腦海里突然蹦出來的想法,嚇了一顫。
他從未想過,素來寡淡無求的他,竟也會開始考慮婚姻大事兒了?
“回母親話,兒子尚未有心上人。”
莫止湛自小就獨立,不曾讓人操過什麼心。唯有婚事兒這一塊,讓長輩着急得很。
太夫人聽着母子二人的對話,微微搖頭:“罷了!湛哥兒這婚事兒,怕是不能讓他自己做主了。
阿寧,你身為湛哥兒的母親,對他的事兒多少得上心一些!要知道,他縱使不是你的親生兒子,亦是昌海和你嫡姐的骨肉!更是咱們北定侯府的嫡長孫!
哪怕我從未就此事兒責備過你,但在他婚事兒這一塊,你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
言畢,又轉過頭去,朝着莫止湛道:“你也是!百善孝為先,但也別只光顧着孝敬我這個老婆子!你母親平日裏你待你如何,你心裏要清楚,莫給外人說了咱們北定侯府的閑話。
也別忘了,你後頭還有北哥兒這個弟弟。你若不成親,北哥兒的終身大事兒豈不是也得擱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