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牡丹花開

第八章 牡丹花開

「啥事?」大禿頭問。

「大當家,軍師於風水命相可是高手,敢問軍師,您瞧林家那孩子,可是個短命相?」海山沒直接回答禿頭,倒是問起了軍師。

大禿頭皺皺眉,看向軍師。

比較大的匪綹一般都有軍師,也就是四梁八柱中的轉角梁,也稱文明梁,綹內稱搬舵先生。搬舵先生會推演八門,每當匪綹做出大規模搶劫行動之前,先由他占卜,用以確定行動的時間、方向,以圖吉利。軍師大都以神算面目混跡在綹子裏,所以多少都要懂得風水命相。

軍師被海山稱為風水命相高手,心裏暗爽,其實他只是個半桶水,也就自己看了幾本書,半懂半不懂的,好在綹子裏大多是文盲,他這半桶水也夠晃蕩了。

軍師故作沉吟的捻幾下鬍鬚,賣弄道:「林家崽子林大寶,眉清目秀,睛如點漆,目若丹鳳,將來頗有成就,只是成就大的孩子大多妨害父母。」

說完就看到全升的臉一黑,才突然意識到問題嚴重,這孩子是要扣的,媽的,扣不成是自己說准了,要真的扣了那豈不是自打嘴巴?!自砸招牌?!想着不禁看向人群,海山回來時就把林家孩子放在門邊上,當時有個崽子肚子疼,老杜頭被放出來給他看病,見到孩子就抱起來了,此刻老杜頭正抱着孩子在崽子堆里,小傢伙漂亮的面容讓軍師想起了他的娘賽牡丹,那姣好的容貌,那妙蔓的身材!那個女人漂亮又護犢,着實讓他動了心。聽到她死的消息時,他還曾暗暗掉過淚呢。當下不理全升,總結到:「以我看,這孩子不是短命相,日後還是個能揚名天下的主!」

「所以?」大禿頭眯着眼瞄着海山。

「大家當,順天在關內曾經遇一高人,說起我以前的舊事兒,那可是一說一個準!他為我批命時說,我命中無子,需在今年認他人之子為後,還說這孩子,日後富貴,人也極孝順,有了他我晚年才有靠!」海山只顧着着說得口滑,編得順溜,卻不曾想,這「命中無子」四字,竟然一語成讖,這是后話了。

海山說著,面向大禿頭跪下:「現已入秋,今年就要過了,正巧是我去扣這孩子,又正巧撞上戰全勝的探子沒扣就又回來了,命中注定這孩子和我有緣,所以,順天想向大當家的求個恩典,把林家孩子賞給我,我收了當兒子。」

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好多人已經不是不屑了,而是在撇嘴了。

全升冷笑:「媽了個巴子,屁話真多,大當家的怎麼會答應你,你以為你是誰?」

「恩出自上!四當家的又不是大當家,你怎麼知道大當家的不會答應?!」海山頭也沒回,看都不看全升一眼,且聲音洪亮!既然綹子裏兩派分立,全升容不得自己,他便只能投向大禿頭了,既然改投大禿頭,那麼與全升掃北吵得越僵才越能得大禿頭收容。

「恩出自上!這話不錯」,大禿頭嘿嘿笑道:「順天,你這張嘴還真會說啊,雖然臉皮厚了點,可還知道恩出自上,比有的人明白!」

全升臉更青了,好艱難才壓下氣,沒再言語。

「可是,要我給你恩典,順天,你憑什麼?」大禿頭看着海山,笑裏帶着輕蔑。

「大當家,順天新進綹子,未有功勞,願獻花一朵,博大當家的一笑。」

「花?什麼花?」大禿頭詫意問道。

海山看向大禿頭背後的正房,窗子上貼着剪紙窗花,花樣是纏枝牡丹。即用手一指窗花,斬釘截鐵的道:「牡丹花!」

大禿頭不明白,這個季節,自然不會有真的牡丹花,

大禿頭皮笑肉不笑的瞄了順天一眼,他也是見慣風浪的,估摸着這個順天要放大招了,他要好好看看,這小子興風作浪這半天,到底想玩個什麼花樣!

「好,看你能整出啥妖娥子!你要有本事讓我笑了,那林家崽子歸你,要是沒讓我樂和,就是糊弄當家,嘿嘿!不多,我要你的一條舌頭!」

「好!」海山答應得又響亮又痛快。

全升邊上冷笑一聲:「哼!得多久?咱可沒功夫和你耗。」

海山看全升一眼,這傢伙是巴不得自己死啊,能過了這關,以後也得提防這全升。藲夿尛裞網

海山臉上還能掛得住笑,依舊跪着對大禿頭抱拳笑道:「四當家的說在點子上了,海山新人一個,位卑無功,豈敢讓各位爺久等,就半柱香的功夫吧!」

「好,准了!」大禿頭髮話。

「去拿香!」全升邊上喝令一個崽子,崽子進屋取出一支線香,眾人一看,那崽子取的是一支較短的香,而且是最細的線香,這種香燒起來非常快。那崽子是全升親信,自然是不會便宜了海山。

線香點起,折半后只有約四寸,因為很細,燒起來果然很快。

老杜頭抱着孩子,在人堆里又不敢明白張膽的往前擠,只能從人縫裏張望着,緊張得手心全是汗。

順天看一眼線香,對大禿頭拱手一揖,起身又加一鞠躬,然後走到院牆邊,那裏堆着一堆子粗細不一的柳條,選了根有一人高小碗碗口粗細的,拎着走到看熱鬧的人堆前,對綹子裏的伙夫道:「大師傅,借你菜刀用用?」

菜刀?那伙夫本是出來磨刀的,綹子裏有熱鬧看自然是先看熱鬧,故也在人堆里,當下雙手一舉,問海山:「一把剁肉的一把切菜的,要哪把?」一把剁骨菜刀,背厚,較重,一把普通的切菜刀,較輕。

海山兩把都要了。

海山又看一眼線香,眾人也都跟着看向那香。這香果然燒得快,還剩下約三指寬的長度就燒完了。

一邊靠院牆有個柴垛,綹子擴張不夠地方住,前兩天正清了柴房改為住人,柴火都堆在這,柴垛長寬高都約一丈,邊上有打入地下的木樁作圍。

海山走向柴垛,離垛幾丈開外,自言自語的笑道:「這柴火,應該垛得蠻結實吧。」說著背對柴垛面向眾人,右手持柳條棍,左手將握着的兩把菜刀一拋,菜刀落下時兩刀刀鋒相反,刀把貼合的落入海山左手之中,手起刀落咔嚓兩聲就將棍的一頭削成一個尖楔,然後,右手反手一揮!

「呼——」,柳條棍激射而出,「嚓」的一聲,直扎入背後幾丈開外高高的柴垛,扎入點距地約一人高,棍長約7尺,入垛4尺,還有約三尺在外,柳條本就有極好的彈性,在外的三尺,還匹自震顫着,發出嗡嗡的聲音。

人群里暴發出一陣驚呼和喝彩聲!

不但入垛而且如此之深,這一下如果不是扎進了柴堆,而是扎人的話,就算是練了金鐘罩、鐵布衫,也要被扎冒了泡!這他媽的還是反手揮出的,要是正手,那還了得。

還有,拋刀那一下子,多邊式,多帥啊。

後面的,更是讓人目瞪口呆!

海山騰身而起!

眾人都看不清他的動作,只看到一個雙手各持一把菜刀的身影在柴垛前閃轉騰飛!跟着就看到有一篷什麼東西開始噴洒開來,那東西落了地才看清原來是柳條棍的木片兒。原來順天是在用刀橫削那柳條棍,瞬間就見更多的東西在噴曬,有什麼東西如雪花般在飛舞!

還沒等眾人回過神來,順天已經「托」的一聲跳離柴垛收了刀,回望一眼柴垛下,削下的木片兒厚薄均勻,每一片都是個半圓形,是他先用厚刀削片,再用薄刀從中剖開一半,再用雙刀分別拍向地面的,散落在地的木片兒差不多有上百片,全部半圓向外,直邊向里,圍成幾圈,擺成了一個花形!

海山自嘲一笑,道:「畫功不行啊,不過好歹還能看出來是一朵花兒,照那窗花上牡丹的樣子擺的。」

神乎其技!所有剛才對順天不屑的人,嘴邊恥笑早沒了,大張着嘴說不出話來。

海山走回人群前,把刀遞還給那伙夫,那伙夫大張着嘴沒反應,直到海天拍拍他,對他一笑,才回過魂來,接了刀。

「好!」不知誰先喝了一聲彩,跟着眾崽子的叫好聲、口哨聲,如雷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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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山夢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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