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驚聞
“你就是那顧七？”清秀小生這麼說道，俯身在顧七耳邊輕喃，狀若情人間的耳廝鬢磨，待着虞染走近不少笑了一聲鬆開了上頭的手任由上頭的書冊掉下砸到顧七的頭，身影一閃消失在藏書閣。
顧七疼得“啊”了一聲，捂住被砸中的額頭，閉眼皺眉再睜開時朦朦朧朧的霧面書架淡淡不成影，直至虞染走到身旁關係的揉着紅腫的額頭久久才看清一兩些事物，顧七莫名撫了一下眼睛停頓了幾秒后又放下，輕聲道：“你來了。”
她的聲音悶悶的甚至還有些沒有從方才的出神醒來的感覺，聽起來有些小可憐在委屈巴巴地哭訴，起碼......在虞染這裏聽起來是這樣的，他看着顧七有些泛紅的眼睛抿唇言說：“眼睛是出什麼問題了嗎？”
“嗯，有些看不清。”顧七眨了眨眼堪堪將眼前模模糊糊的事物看得清楚了一點，眼眶酸澀往虞染方向看去只得費勁的勾勒出他粗略的輪廓后而緩緩的看出他精秀如神祗的模樣。
“我看看。”虞染輕柔地說道，修長的指尖微微撥開因晦澀而閉上的眼睛，等到那雙曾可以說的上極美的眼睛睜開時，卻是呈現出黯淡的灰白之象。他沉着聲音隔着長睫輕撫那層眼皮，觸之頃刻，顧七扭頭‘嘶’了一聲，悶聲道：“估計是被砸得頭昏眼花。”
“有問題還是得麻煩青雉看一下，落下什麼隱患總歸是不好的。”虞染收回手，掩下眼淡淡地說道，視線落在方才觸摸眼皮的指尖勾着暉影微微摩挲，心中一瞬微動慢慢的重新恢復平靜。
“好。”顧七難受的眨巴了一下眼睛，揮去眼底的乾澀，轉而一笑，兩人繼續如往常一般翻閱書冊，藏書閣之內書香繚繞。
沒到中午，那位滿樓里的小哈便衝到藏書閣，直翻最里一層氣喘吁吁的看着兩人，匆匆說了個“陛下來了！”沒喘幾口氣一把拉過離他最近的顧七，大跑出去藏書閣直直往滿樓趕，邊跑邊說道：“已經聽前頭的說了，陛下瞞着那些親兵先去看公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
顧七喘着氣，後手用力猛得抓緊小哈使他停下，快速掐了一個決瞬息間兩人便到了滿樓內，院內除了相熟的軒轅月，已然多了一個人，小哈惶恐跪下連連說道：“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位北啟國國主負手轉身，不同於少時在北啟國學習時的冷漠以對，面目雖是冷峻，但並不像他們所說的冷麵無情之感，顧七也撫手作禮，淡道：“參見陛下。”
“日後不用行禮。”北啟國國主隨意道，拂袖間眼底藏着淡不可聞地笑意，眼神在顧七額間飄忽，勾唇點頭。
這樣明顯至極的偏袒驚得所有人視線落在了顧七的身上，顧七很煩這種感覺，好不容易穩住情緒跟在小哈身邊大步走到軒轅月旁邊，頗有些逃跑的意味。
待着軒轅月在學院裏交的好友都一一快速聚齊了滿樓，小哈上上下下搬了不下十張椅子，那位北啟國國主首先佔了離軒轅月最近的位置，一眾人瞬間沉默，軒轅月完蛋的眼神往顧七那個方向過去，顧七想裝作看不見合上手遠程求饒，勾起一個假笑退到最後面準備坐下。
“我聽說你有一位極好的朋友，聽你常常念起，兄長很是好奇，那位顧小友怎麼不坐近些？”北啟國國主突然開口說道，話里話外都極像長輩對小輩的慈愛。
“......”剛坐下屁股都還沒坐熱的顧七，頗為苦惱卻又不得不點頭一應，她抿唇起身穿過人群看軒轅月，見是北啟國國主轉身的瞬間。軒轅月連忙合上拜託，眾人有些忍不住的偷笑，而後被北啟國國主的大將軍一攔，倒是有很多軒轅月的幫手被請了出去，諸位愛莫能助。
北啟國國主對於他小妹的行為可謂是熟悉，軒轅月弄了不少笑話后，他啟唇嚴厲地說道：“德行......”
話嚴厲后又轉而看向顧七，聲色緩和，慈祥地說道：“坐過來讓我好好看看月兒的小友該是個什麼樣的少年？”
顧七勉勉強強走到北啟國國主身邊，卻是沒想到北啟國國主讓出了最靠近軒轅月的位置，這讓顧七坐也不得站也不得，北啟國國主寬厚的手掌不在意的碰到顧七的肩膀，將她按入座，隨而半蹲下似乎是真的為了看看軒轅月的小友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北啟國國主一向被人們認為是一個年過半百的長着絡腮鬍的大叔的形象，如今被眾人所看卻也不過是個俊美非凡的將軍面相，那探究的眼神看着顧七的臉似乎要抓住那暗藏在臉皮下的真正魂靈，隨而一笑突然開口：“我聽說你與蘭卿的小女兒打了一架，還鬧得北啟人盡皆知？”
軒轅月一瞬間僵住，沉默低頭了許久，吶吶道：“皇兄......”
“皇妹慌張什麼？小孩子間的打打鬧鬧有什麼大不了的，蘭卿那裏我自會去與他說上幾句，而這幾位......皇妹是在想什麼可笑的法子？”北啟國國主瞥一眼軒轅月，眼神的漠然是藏不住的。
軒轅月沉默低下頭，認下了北啟國國主的話，可北啟國國主不知道是哪根筋搭得不對，竟是對顧七問道：“你覺得此事該如何了斷？”
“......”顧七僵硬地坐在椅上，長睫微垂傾然一身世外高人不予理會的默然，聽此一眼，垂下的長睫顫了顫，緩慢地說道：“陛下抬舉子目了。”
房間裏傳來東西掉落地面的聲音，顧七的視線隨着聲音緩慢移動，有些灰濛濛的眼睛波瀾了一下靜靜停在床腳的一串紅繩上，她皺眉起身去撿起那串掉在地面的紅繩，紅繩被保管的極好，紅線還潤紅靚麗，紅繩在顧七手中待着，北啟國國主一直不曾轉移開在顧七身上的視線，自然也看到她手中的那串紅繩，見之眉間緊皺，忽而冷下眼淡看軒轅月。
“皇兄！我......”軒轅月看到那串紅繩時身子驚慌軟了下來，顧七看了一眼北啟國國主，面色不變無懼的拿起軒轅月的手將紅繩放入手心，后而淡道：“是多謝謝阿月，解決了私底下的小矛盾，上升為朝政之間的事多有抱歉。”
顧七握着軒轅月的手心安撫的拍了拍，面色閃爍其詞了一會兒亦是穩重的這般說，只是手的微微顫抖還是暴露了內心的不平靜。
北啟國國主眼神淡了下來，似乎在說平常事一般並不在意那紅繩一般，垂下眼眸笑道：“當然，小妹做這些事我亦是當小孩子之間的打鬧，算不得什麼，小七對小妹如此好，我也是放心還是多謝謝這些年對小妹的照顧。”
“國主言重了，阿月很好。”顧七嘴角一點勾起，眼神含蓄。屋中四人，言談寡言，光是月色高掛，也添不上這屋中多謝和睦，軒轅月掐着腰，青絲披肩多有緊張蹙眉，一手握緊顧七安撫地手掌，低眉害怕看着自家兄長多有惶恐。北啟國國主半臀坐於床邊，二指抵至軒轅月額頭令其別煩人眼球的躺回去，顧七坐在床邊矮凳上低垂着眼，露出的白頸纖細瘦弱，娥眉如遠山，舉止疏離。
“夜深，叨嘮小七多時，路上小子甚多，送送你我再顧小妹傷勢。”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顧七最先看門口，外頭傳來的是元清教習身邊的小侍秋諸，他敲門不卑不亢說話“顧君士，少爺找您有事相談。”
秋諸聲音一出，北啟國國主細微皺眉，悠揚的聲音高抬“小哈，開門請杯茶喝。”
小哈矮頭去開門，秋諸一身冷衣面色不懼，目視顧七所坐之處眼神緩和依舊說道：“顧君士，少爺找您有事相談。”
“恩”顧七雖不知教習身邊秋諸為何會現身，但她不喜與人多交談，便是應下點點頭，軒轅月淡笑面前躬身行禮，笑道：“那便不送了。”
小動作那是多多的，顧七這處看着不免才露出真心愜意的笑，起身行禮點頭隨着秋諸離開滿樓，小路幽靜，秋諸不緊不慢走在身後手裏提着一盞燈，不偏不倚的既可以照亮前頭的路又可以好好的護住人，一路上寂靜無聲，山下只點點燈火，蟬鳴聒噪，穿過抄手走廊，亦上青石小階，秋諸開口，語下猶豫。
“顧君士......在您眼裏，少爺是一位什麼樣的人？”
秋諸前面的顧七穩步往上走，清冷的背影不曾有過停頓，秋諸低垂眼不再言說其它，微躬身軀，信手提燈，教習屋裏的燈還通明着，隱隱的還傳來孩童咯咯咯的笑聲，暖黃亮意淡淡抹在顧七的臉上，顯得幾分微暖，顧七站立在門前側過頭看着秋諸，抿唇淡漠道：“是什麼樣的人有那麼重要嗎？”
“人一向是多變，如何能說準是什麼，教習如何於我心中再不過是溫柔和睦，待我極好之人。”顧七眼睫輕顫了片刻，不自覺的撫眉，再抬眸之時緩了神色顯出些許輕歡。
待顧七進屋之時，秋諸收起燈盞候在門外，他靠在紅牆邊抬頭望着那輪明月，眼神飄忽約莫幾刻之後，才恍然從荒蕪的記憶中翻出那麼些許，天宮曾經有位主兒，生的是明眸利齒、天仙人兒，卻是不常出門呆坐在小閣樓前的矮階上，無人知曉她說完存在，她模樣太像殿上的一位，每一日每一月每一年，她等的那位不回來，撫眉垂眸的淡語是她常常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