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仙子裙
大雪下得越來越大，眾人收拾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忽然外面跑進來了一個丫鬟着急的喊道：“顧君士來了，顧君士來了。”
眾人連忙放下了手中的東西，他們都對劍道門的顧君士好奇的很，那山上的人都說這是南隱尊者和長月尊者的弟弟，天賦更是一等一的好又與他們公子住一屋，不近人情的公子還對那位顧君士好得不得了，誰不好奇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天神下凡啊。
馬車內的顧七看着手中已經成型扇骨，笑了笑輕輕吹了一口氣，骨屑飛亂，八若也停止了狂舞一頭撞進顧七手中的扇骨，一身煥然一新，外頭車夫小心說道：“小姐，虞府到了。”
顧七抬眸心中微些坎坷低低應了一聲，小心翼翼的掀開一點點的車簾看着車外人群有些吃驚，微咬唇抿而淡笑，起身揮了揮衣角上的骨屑拉開車簾走出車內，看到眾人淡眸含笑，微微點頭，一身淡仙浮生之相，直到從人群中看到了虞染的身影，顧七微微心安緩了一口氣，虞染上前伸出手，顧七接過手低頭小聲道：“怎麼這麼多人？”
虞染輕笑手撫過顧七，又整理好有些歪了的發簪亦同低聲道：“他們都對你十分好奇呢。”
顧七瞪了一眼虞染，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掐了一把虞染最怕癢的地方，小聲兇巴巴地說道：“後面我找你算賬，壞人。”
虞染被逗樂笑了一聲，點頭知錯，磁性的嗓音在顧七耳邊輕喃求饒，那些丫鬟小廝們紛紛驚呆的模樣，先前誰都小聲私慾着“顧君士來了，顧君士來了”可卻下來的是一個冰蓮似的仙女，胖乎乎的白襖披身只露出那白皙可愛的小臉兒，髮髻上簡單的簪着一支蝶翅雪釵，耳垂上的綠梅耳環又襯得人憐人心疼，那仙女低頭對着公子抿笑的時候，眼裏可都是笑意。
虞染捧着顧七的手只覺她手心冰涼，瞥了一眼顧七不說什麼，從丫鬟的手裏取出了早先時候就備下的手爐放進顧七的手心，轉而笑道：“早先時候我就給你備下了一個生辰禮物，你眼光最好，看看合不合心意。”
“眼光最好的可只非青雉莫屬。”顧七笑了笑說道。
“這，他倒不能看出什麼來。”虞染留下這句便淡笑不語牽起顧七進府，后而往後掃視眾人，眼中帶着笑意，眾人低頭閉口不言，大雪紛飛，顧七哈了一口氣全是白霧，從進門到現在虞染從未問過東瀾的一絲一毫，只是每一個行為都小心翼翼護着她唯恐傷着她半分。
他屋中有一個小小搖椅，圓圓的裏頭放着一個小墊子，小墊子上綉着貓的模樣，很可愛，是她曾經與他細聊時暢想的抱枕，一字一句他都記在心上。
虞染牽着顧七的手走進屋裏，后按着顧七坐在搖椅上，裝神秘的讓顧七閉上眼睛，顧七閉上了眼睛之後，虞染走進裏屋，打開最上一層的置物櫃小心翼翼的把裏面的東西拿出來，后慢慢走到顧七眼前，看着她閉上眼睛，那一雙娥眉柔和清淺，長睫輕顫，嘴角間微微露出的笑意，虞染見之不免一笑。
他打開木箱，溫柔地說道：“睜眼瞧瞧，你的禮物，小七。”
顧七順時睜開眼睛映入眼前的便是那木箱裏的東西，顧七見之眼裏不由一亮，這是一套絕美的衣裙，僅是看表面便覺人間心境自畫而來。
她驚然抬眸，詫異看着虞染，矮下身小聲說道：“這就是我當初跟你說的仙子裙嗎？虞染，你怎麼做到的，你好厲害！”
“嗯”虞染低聲應道。
顧七抿唇蹙眉，既而低低的說道：“可這作為禮物未免太貴重了。”
“這就是為你打造的，我看了許久你最愛綠梅，喜歡雪紡緞裙，也喜歡簪釵首飾，我思量了很久若是法器靈藥那些你兄長定是早便準備好，唯有這個是我能做到的唯一一點心意。”虞染也一同小聲回道，既而言說：“這一針一線，我看了院內很多位師姐師妹的衣裙樣式，我大致畫了下來，添了你喜歡的圖案，你看看。”
顧七手裏捧着手爐，屋裏還燃着火爐，火星微歇的冒着熱氣，屋內烘熱白襖團着顧七的身子，她眼中細微柔意，滿懷好奇的看了一眼虞染，伸出手百般小心的觸摸那一層衣袖，觸之順滑纖細，栩栩如生的花紋添的是她最喜愛的綠梅。
手下薄薄的雪紗輕薄如無物一般，呼吸間哈出的白氣團成一團煙霧，她十分小心的拿起衣袖，只敢輕微的提起一角，半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虞染，笑道：“很漂亮。”
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一件裙子，世界上不會有一個人無緣無故的去把別人的喜好記得比自己還清楚，也不會有一個會把隨口一說的每一句話牢牢記在心裏，更不會有一個會把這些隨意說出的願望承諾化為現實給對方。
可他卻做到了，在別人忽視的角落，每一次認認真真板着一張臉把顧七所說的每一句話記在心上，顧七抬眸眯着眼笑，興奮的說了好幾句胡話，又拉着虞染說哪個女孩子頭上箍的髮髻，戴的頭飾，彈得好曲，眼睛裏面閃亮亮，一張小臉埋進白襖里像一隻偷吃到堅果的小倉鼠。
“我明日可以穿嗎？”顧七期待的看着虞染，眼巴巴的盯着。酷筆趣閣www.ku162.com
“當然可以。”他這樣說道。
顧七咬咬唇開心的低頭淺笑，小腳不自覺的上下擺動着，偷笑聲不斷，后又抬頭看了一眼虞染含羞低下頭，低低偷笑忍不住地撲過去抱住虞染，開心地笑道：“謝謝你。”
“少爺，哦，天哪！”外面急急忙忙跑進來一群人，為首的是個丫鬟跑得最快，大步邁進屋看到兩人嘣出了這一句，連忙止住步往回跑便又與趕來的丫鬟小廝們撞在一起，整個屋裏瞬間趟滿了一堆人。
顧七愣愣看着后連忙知道了自己的行為有失體統，瞬間覺得手下的皮膚的燙得厲害猛得收回手，蹬的起身，向諸位都點了點頭遲疑道：“你們都還好嗎？”
“沒事，沒事，顧君士，不不不，顧小姐，不不不，顧君士。”壓在最底下的一個胖子緊張的說道，無論說什麼都好像說錯了話了一般。
顧七走到他跟前蹲下身聽此一眼，被逗樂笑了一聲，往後看了一眼虞染，見他眼底的從容笑了笑，溫柔地說道：“顧忌什麼？怎麼喚他的便怎麼喚我。需要......我幫你們一把嗎？躺在地上也不能好好的聊不是嗎。”
那些丫鬟和小廝們快速起身，整齊隊伍躬身行禮，不時有些人藉著別人龐大的身形悄咪咪的偷看顧七。
顧七撐着頭瞥了他們一眼，心中略覺有趣，眯着眼笑，隨後起身雙手背在身後，往後外頭勾着笑看，說道：“他們可真有趣。”
“行了，別逗他們，過來坐。”虞染寵溺看着顧七，談笑間眼神在一眾人身上輪番過去，拍了拍搖椅上的毯子，后又拿着火鉗從籃子裏取了碳放進火爐里。
顧七捧着手爐無聊點頭，坐了回去看着，眼神一直不離他們任何人一刻，探究的視線遲遲不曾落下。
“少爺，我們就是想問明天是要吃餃子的，您身邊那位仙子也一起嗎？”丫鬟眼神黑溜溜的跟個紫葡萄一樣，興奮地眼神一直停留在顧七身上，耳垂和脖頸間還有些微微的薄紅，她就是方才跑得最快的那位。
聽到‘仙子’一聲，顧七笑出聲找了人群中說話的那位，記住了她的容貌時對着飽含滿意的微笑，虞染咳嗽幾聲，緊張看着顧七也是道：“今年，你可以在我這兒吃頓便飯嗎？”
“那你會讓我多吃到幾個銅板嗎？”顧七撐着下顎扭頭看着虞染，逗弄說道。
“自然。”
“那我便留在這兒了，請我吃顆糖吧，虞兄。”
眾人埋頭低笑，這院子裏是比往常熱鬧了一聲，當眾人散去的時候，顧七還是貪玩跑出了屋，找到先前說她仙子的那位，跑到她身後用八若拍了拍她的肩，等她回頭眉眼一笑，說道：“我果然沒認錯，你就是剛才說我是仙子的那位。”
“啊？仙子，不是，君士，不是不是，我錯了我錯了，奴婢給你跪下。”丫鬟轉頭看着顧七的臉痴迷了一兩秒，之後果真覺得禍從口出是個道理，惶恐一時趕忙要跪下，顧七淺笑一手撫過，用八若敲了敲丫鬟的頭，笑了句：“說仙子我還高興呢，這是賞你甜嘴兒的獎賞，收着。”
顧七話完，便背手轉身走了，那隻被少爺一直悉心豢養誰也不會親昵的白鷹在上空盤旋，顧七走到哪兒，它便跟她到哪兒，丫鬟恍然後看了看手心，一顆精緻的金龜子還帶着些許暖意，丫鬟小心翼翼的蜷起手，看着顧七飄漫若仙的身影喃喃道：“真好奇顧君士男兒裝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大雪幾日不曾停，火爐里的火星四濺，這時候已經把椅子桌子都挪去了，就搬了兩個榻榻米圍着火爐在左右兩旁，火爐上還燒着茶壺，清水咕嚕嚕冒着泡，顧七淡眸看着裏頭的水沸騰又沸騰，待到時候她取了些茶葉拿着勺匙推着茶葉入壺，淡淡的茶香在冬日裏瀰漫，她哈了一口白氣暖着手掌，垂眸思慮間，對着空氣畫了一道符清冷的嗓音淡聲道：“已歸......新年快樂。”
話完，動蕩的心還是遲遲不能平靜，她撐着臉莫名在一年的最後一天紅了眼迷茫看着這片大雪，酸澀的眼淚控制不住的想要流下，她在一刻所有人都會不經意的瞬間強行裝作淡定的問他“你不怕我不能活着回來嗎？”
虞染那時揉着面的手停頓了一下，后又繼續揉了下去，轉身看着顧七，眼底是她不肯去讀懂的事情，他輕聲說道，近乎淡不可聞“我知道，我會等你。”
顧七坐在案板上，看着虞染的側臉，薄唇微啟，靜滯間她淡淡笑了一下，也許她根本沒有注意到，也不再注意到，有些路還是很長，這隻不過是一個匆匆可以略過的轉折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