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背離

吉斯·阿耶羅·溫德米爾站在門口，英俊的面龐上帶着從未有過的猶豫。

這段時間羅伊德的外出越發頻繁，身為溫德米爾宰相的他待在自己的辦公室中的時間反而沒有在【SigurValens】中的長，甚至連作為【SigurValens】實際上的操控者的國王海因茨都遠不及他，這讓吉斯覺得愈加不安。

吉斯不想衝到【SigurValens】中去向羅伊德發出質問，在他的認知中，無論如何，在【SigurValens】這種兵器中不應產生爭執，戰爭的利器中只應有一種聲音，但卻絕不應該是羅伊德的！

好不容易逮住了羅伊德回到自己辦公室的機會，吉斯立刻趕了過來，可到了門口時他卻停下了腳步，心中出現了掙扎。

自己來此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是向羅伊德發出質問，因為對他的行動偏離而有所懷疑？還是自己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產生了遲疑，所以想要藉此尋找答案，亦或是……一種釋然？

吉斯不認為羅伊德沒有發現站在外面的自己，這個男人哪怕是早已退出了前線，可本身身為戰士的武藝卻從來未曾落下，整個【空中騎士團】中能夠與他戰得旗鼓相當的也只有自己，可吉斯並沒有掩飾行蹤的行為。

“你是在逃避什麼嗎，羅伊德？”

這樣的想法一經升起就再也無法抑制。林天在拉格納時所說的話始終縈繞在他的心頭，那種不安讓他逐漸堅定起了自己的選擇。

這場戰爭已經脫離了原本預定的軌跡，就說明它也可以不必再繼續進行下去了！吉斯對林天他們的幫助未嘗不是在釋放出一種善意的信號，當然，這不是向新統合政府，吉斯很清楚那群傢伙的嘴臉，他所針對的是林天，或者應該說是他背後所代表的勢力——【阿瓦隆】。若是能夠藉機收穫【阿瓦隆】的友誼，便可以在可能到來的停戰之後以此在面對新統合政府時能夠佔據更多的談判權利。

就算相互之間交戰多次，可不管是林天還是吉斯，都不認為對方是敵人，雙方之所以敵對，也不過是理念的不同罷了。想要解救自己子民的溫德米爾與想要保護其他無辜民眾的凱厄斯眾人，根本不存在絕對的對錯，原著中所謂判斷的標準，也不過是視角的不同罷了。若這是一部以吉斯為主角的電影，那麼毫無疑問，故事中的他就將成為帶領人民反抗壓迫的英雄。

最後深吸了一口氣，吉斯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斜坐在辦公桌後面的羅伊德此刻正被一幅幅虛擬畫面所環繞，而上面所投影出的影像雖然各不相同，可其中心卻都指向一個人——Walküre的王牌美雲·吉努梅爾。

對於吉斯未曾敲門就推門而入的舉動，羅伊德雖然露出幾分詫異，可最後也只是微微一笑將其帶過，就算是吉斯已經坐到了他的面前，可他卻仍舊仔細欣賞着每一幅畫面中均都在歌唱着的美雲，似乎完全將其他事情給忘卻。

吉斯想要給這位曾經的摯友一次機會，所以他站在門外等待，可結果卻讓他失望了，那麼現在，就是輪到他向其發出質問的時候了！

“你就沒有什麼想要向我解釋的嗎，羅伊德？！”

他的聲音充滿了冷厲，彷彿只要羅伊德的回答令他感到不滿意，下一刻他就會拔出腰間的佩劍取其性命。

“我從未忘記過自己曾經的誓言！”對此，羅伊德向吉斯做出了自己的回答，“哪怕是如今，我都可以向你保證，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以溫德米爾的繁榮昌盛為目標在前進！”

配上他那嚴肅認真的表情，這無疑是一段足以感人肺腑的發言。然而，類似的話語吉斯已經自這場戰爭開始以來聽到過太多次了，不論是對他，還是在海因茨的登基大典上面對全體溫德米爾民眾，羅伊德·布雷姆都是始終走在自認為最為正確，可在他人看來卻是越發危險的道路上，而且是越走越遠！

“ProtoCulture（原始文明）的東西，不論對新統合政府還是我們而言都太過危險，必須小心謹慎。可你對於【SigurValens】的使用已經明顯超過了這個安全界限！海因茨陛下她……”

原本就損耗了頗多壽命的海因茨在操控了【SigurValens】之後，身體機能更是以可怕的速度在下降，那原本只會出現在三十歲“老人”身上的象徵著“命不久矣”的白化現象此刻已經在這個年僅九歲的孩子身上到了無法遮掩的地步，這也正是海因茨已經無法出現在人前的原因了，甚至於他具體還能夠堅持多久都是一個未知數。

“正因如此，我才會在努力地尋找能夠代替海因茨陛下的辦法，亦或者是……人選！”

不用羅伊德明言，吉斯就已經看出了他的意圖。

“將我等的最強武器輕易地交到我們的敵人手中嗎？我可不認為你是這麼膚淺的人！”吉斯對此發出一聲嗤笑。

“當然不會，但前提是‘人’！”羅伊德輕輕晃手將所有的畫面盡數熄滅，同時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像是自言自語般地說道：“如果是一件‘武器’的話，它的創造者又怎麼可能會沒有留下控制的手段呢！”

看樣子，羅伊德是打算沿着這條路一直走下去了——吉斯就在心中產生了這樣的認知，可儘管如此，他卻莫名地覺得一陣輕鬆，因為至少現在，他得知了一個能夠讓自己的弟弟擺脫那可悲命運的辦法。

“這還必須要感謝你才行，吉斯，否則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在那一位的保護下將這件‘武器’弄到手呢！”

端起桌上的高腳杯輕輕搖曳，紅色的酒業在陽光下發出點點光澤，最終被一飲而盡。

然而吉斯的心情卻沒有這般美妙，自己被利用的事實讓他感到理所當然的憤怒，可真正讓他覺得不寒而慄的，是羅伊德從頭到尾所表現出的那股隨性平淡。就彷彿，能夠以此將溫德米爾從新統合政府手中解放這一一直以來所奮鬥的目標對他而言不過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這個傢伙……”他微微低下頭，沉着臉，以咬牙切齒地壓抑着怒意的聲音發出質問，“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你是不可能理解的！”羅伊德的態度依舊平淡，好似根本不會在意他人般。

“我絕不會容許你將溫德米爾置於危險之中！”

回應這份淡然的，是吉斯果斷抽出佩劍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