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情景再現

李松再次覺得，改變人的思想觀念，其重要性不亞於提升科技水平。像晉朝士大夫這樣奢靡無度，即使把先進的科技給他們，難免還是會像歷史上一樣，以悲劇告終。

李松只能盡量去改變他們，實在不行，就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從娃娃抓起。

然而一切都要等過年後再說了。

公元284年的農曆除夕到了。這一次，皇後娘娘特地把自己的幾個兒女都叫來，一起守歲。

進宮之前，公主一直在為穿什麼衣服糾結，新年新衣嘛。她左思右想，決定把李松給她買的那套衣服穿上。不知道為啥，她特別喜歡那套衣服，不僅合身，而且很好看。

李松有點顧慮。雖說晉朝時，來自北方五族、西域乃至更遠地方的人絡繹不絕，服裝也是五花八門，但是公主的這身衣服卻不是來自這個世界，如果有人問起這套衣服的來歷，怕是有點不好回答。

但是當李松看到公主換好衣服的瞬間，還是再次驚艷到了。古人的服飾大都比較寬鬆，身體都遮得嚴嚴實實。而公主現在的服裝，高跟短靴加牛仔褲凸顯高挑的身材，紅色的羽絨服則彰顯年輕的活力和飛揚的青春。

現代人的服裝設計理念果然不同凡響，初次見到的古人，肯定會十分震撼。

公主欣喜地對着銅鏡，不斷地轉着身，問旁邊的奶娘覺得如何。奶娘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衣服，連聲讚歎。

看到公主這麼喜歡，李松也只好隨她去了。

進入皇後娘娘宮中的那一瞬間，全場的目光果然都被公主吸引住了。雖然大家也都見過胡人的裝束，但公主這身衣服顯然跟胡人無關。反正以宮裏的見多識廣，也是誰都沒見過。而且公主本來就長得美，穿上這身衣服，更顯獨特氣質。

李松和公主上前給皇上和皇后恭賀新春。皇後娘娘問：“平陽，你這身衣服真好看，是哪來的啊？”

公主說：“是夫君找人幫我做的。”

平陽公主的姐姐新豐公主說：“安寧侯，能不能幫我也做一套啊？”

李松有些尷尬地說：“這個......要費很大功夫才能做好的，很花時間的......”

新豐公主一臉失望的表情。皇後娘娘解圍說：“算了，你就別為難你妹夫了。”

這時，太子司馬衷和太子妃賈南風走過來，李松和公主連忙拜見。

李松是第一次看見這位傳說中的白痴太子，他感覺太子只是說話不多、反應較慢而已，不知道智力怎樣，也許真的不及常人，但肯定沒到白痴的程度。他決定找個話題試一下。

史料記載的關於司馬衷的話題不多，其中有一個是：有一年夏天，司馬衷與隨從走到一個池塘邊時，聽見咕咕的青蛙叫聲。司馬衷覺得很奇怪，於是便問隨從，這些咕呱亂叫的東西，是為官或是為私的？隨從只好敷衍道：“在官家地里叫的，就是官家的；若在私家地里叫的，就是私人的。”

青蛙還要分成為官還是為私，司馬衷提出這個問題，用現代人的話說就是有點“二”了。

李松打算拐彎抹角地提到青蛙的話題。在現世界裏，這個場景是已經發生過了的，今天看能否在這新世界裏“情景再現”。

於是，李松一把拉住公主的手說：“公主，開年了，我們又要種玉米、土豆了呢。你記不記得，我們那土地旁邊，有一個大水塘，到了夏天，滿池塘都是咕咕的叫聲，可好玩呢。”

公主正有點奇怪，夫君怎麼突然提到池塘，卻聽到太子突然發問：“這咕咕亂叫的東西，是為官還是為私啊？”

李松瞬間明白了：歷史事件還真的會“情景再現”。雖然這原本是司馬衷成為晉惠帝以後才發生的情景，但在同樣的語境下，竟然提前重現了。

在場的幾位公主都忍不住要偷笑：自己的兄長怎麼這麼笨啊，竟然問這樣的問題。

皇後娘娘顯得有些尷尬，皇上則是面色鐵青，他在想：自己的這個兒子真的適合做一國之君嗎？

其實大臣們早就不斷提出質疑。和嶠就看出太子司馬衷不夠聰明，向晉武帝提出，太子難負重託。衛瓘也曾假裝醉酒，手撫龍床說道：“這個座位可惜了！”

司馬炎也懷疑過自己兒子的能力，曾派人將一些公文送到東宮，讓太子決斷。司馬衷當然解決不了這些問題，太子妃賈南風靈機一動，想讓人代答，並讓代筆的人引經據典，以顯得太子有學問。下屬勸阻道：“陛下早就知道太子沒有學識，引經據典反倒露餡兒。”賈南風就讓下屬寫了一份粗淺的答案，讓太子謄抄一遍，交給了司馬炎。司馬炎看后非常高興，對朝臣們說：“誰說太子愚鈍，你們看，處理政事不是一樣四平八穩？”

不過，司馬炎堅持讓司馬衷當太子，還有其他的原因。

首先是因為楊皇后的堅持。其實楊皇后也知道自己的這個兒子有點笨，但往往笨一點、或者體質差一點的孩子，往往能得到父母更多的疼愛。再說司馬衷已是長子，按照規矩也應該是立他為太子。

司馬炎跟皇后的感情還是非常好的，他很難拒絕皇后的請求。

其次是因為，雖然司馬衷笨一點，但司馬衷的兒子司馬遹很聰明啊。

司馬遹5歲時，一次宮中失火，司馬炎登樓看火勢，司馬遹拉着他的袖子說：現在是深夜，又發生了意外事件，皇上不能站在有光亮的地方，否則有危險。司馬炎聽了非常開心，兒子雖笨，孫子聰明啊。

司馬遹6、7歲時，陪司馬炎到養豬的地方玩，對司馬炎說：這些豬又肥又大，留在這裏浪費糧食，不如殺掉分給大臣們吃。司馬炎大喜，馬上派人殺豬賜給眾臣，當眾宣佈：這個孫子當興旺我家，還誇獎司馬遹，說他的人品、樣貌與開國先祖司馬懿很相似。

司馬炎想的是，皇位最終是要傳給司馬遹的，這樣的話，大晉應該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