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流寒谷

跟着宇孤蘭下了雪山，李楊便搭乘宇孤蘭派來的車仗一同前進，原本是想着先回去塢城看看自己的母親。

雖然有肖棋軒前輩的葯，能夠暫時拖住病情，但她仍然是有些不能放心的。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閉上眼睛假寐，總能看到墨千塵身受重傷，騎上小白逃出重圍的情景。

還有他那種怨恨的眼神，每每想到，李楊便不由自主地睜開了眼睛，她實在有些沒有辦法去面對。

她與墨千塵約定好了，她就一定會遵守諾言，那毒藥自然不是她下的。而李楊唯一能想到的人，便是林木之了。

苦於沒有證據，不然，她還真想當眾拆穿，還給自己一個清白。

叫上了宇孤蘭趕緊離開，也是因為想到了這一層。林木之給墨千塵下藥，無非就是想要對付他，從林木之匆忙收回了狼幫的人手，卻又不叫人去找尋墨千塵這點來看，錯不了。

這是狼幫的鬥爭，不論背後是為了什麼，她都不是太願意插手，只是墨千塵那樣誤會她。卻讓她怎麼也感覺不到一點點好受。

“宇姑娘，我能停一下車嗎？”李楊喊道。

宇孤蘭叫停了馬車，上前詢問李楊有什麼事情。李楊只是說自己渴了，想要喝水。李楊的身份不同於尋常，宇孤蘭絲毫不敢怠慢，就將自己的水壺遞給了她，說來得倉促，沒有準備充足，只問她是否嫌棄。

李楊道無妨，接過水壺喝了水，才讓宇孤蘭繼續趕路。

也不是宇孤蘭小氣，不肯拿沒喝過的水，只是她父親從小教育她。說這個世界上，最能信任的，只有自己。這話，她牢牢記在心上。

快天黑的時候，車仗也剛好出了凝寒山。但是這附近是絕沒有客棧酒家的，誰讓凝寒山就是土匪之地？

宇孤蘭只能是找到了一間破廟暫時歇息，她其實也有點過意不去，還好是李楊比較好說話，沒有過多的為難。

這讓宇孤蘭對這個女兒有了不少的好感，這件事原本就是他們飛狼門辦事不利。可是李楊非但沒有責問，反而處處相讓，宇孤蘭由是暗自感嘆，不愧是才識過人的塢城第一女子。

但在黎明之際，宇孤蘭醒來的時候，卻發現不見了李楊，手下的人個個睡得死死的，顯然被人下了迷香了。手下的人倒是沒有出事的，只是丟了一匹馬。

李楊是飛速趕回凝寒山的，迷香是她身上帶着的，她就是要回去，找到墨千塵，確認他沒事才好。

奔波了大半夜，總算是趕回了雪山，但李楊卻找不見一點點的蛛絲馬跡。風雪早已把已有的痕迹完全掩蓋了。

她腦子裏想到了一個辦法，回去狼幫，看看墨千塵是否已經回去了。快到了狼幫的山寨前的時候，李楊卻又猶豫起來。

想到這件事很可能是林木之一手策劃的，白天沒有為難她，多半是因為宇孤蘭在。現在跑回去，萬一墨千塵沒回來，狼幫不是真的成了狼窩了嗎？

她在離山寨還有一截路的地方下了馬，來回徘徊，想不出一個好的方法。

“李姑娘？”這人突然叫她，讓她嚇了一跳。

回頭去看，原來是小伍。小伍看到李楊回來了，又只是她一個人，心裏就在想，她多半是來找狼主的。但是開口，還是沒有直接問，只是問道：“不知道李姑娘再次回來，有什麼指教？”

“我想問，狼主回來了嗎？他和我還有交易沒完成。”李楊回答道。

小伍點點頭，“李姑娘果然是來找狼主的，不過現在狼幫已經被林木之奪了，狼主人在往東不出兩里地的流寒谷。我怎麼勸，他也不肯回來。”

“他的傷勢如何？”李楊又問。

“這個，還是姑娘自己前去查看吧，狼主中毒挺深的。”小伍有些嘆息。“無奈我打小就在狼幫長大，離開狼幫，也不知道去往哪裏。狼主也不讓我跟着。”

李楊點點頭，心裏明白他是不願意跟在林木之身邊。於是，婉言向自己請教呢，便笑着回答：“如果你不知道答案，就還是回到最初的地方吧，人不會變，心才會變。”

不過小伍哪裏聽得懂這話的意思啊？只是似是而非地說了句，“小伍知道了，自己回去想想。李姑娘若是要去找狼主，還是帶着火把為好，那流寒谷有雪狼出沒。”

“雪…狼？”李楊心裏頓時有點害怕。

“李姑娘害怕了？要不，還是我送姑娘過去吧。”小伍見狀問道。

“誰…誰害怕了？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去就好。”李楊就不是一個肯服氣的人。果斷拒絕了小伍的提議。

小伍也不勉強，只是暗自感嘆李楊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囑咐她小心，為了避免林木之起疑心，便要先回了狼幫。

李楊本來想問他要些乾的柴火，好做火把的，但是小伍走得急，她也就沒有叫住他了。

一個人牽着馬，摸黑前進，所幸的是這裏常年積雪不化。夜晚，接着潔白的積雪的光輝，還是能勉強看得清楚路的。

下了雪山，走了一段路，她卻有些迷茫了。小伍說是往東兩里，但是大晚上的，她感覺周圍的景色都差不多，好像找不到東邊在哪裏了。

抬頭看看天空，倒霉，夜空只有一輪殘月，根本看不到星星。想要靠着星辰辨認方向是沒戲了。

“跟着直覺找吧。”李楊自言自語地說道。

然而，瞎逛了一圈，她忽然發現自己好像超過兩里的路都走過了，也沒看到什麼山谷啊。現在看到的景物，卻好像從來沒有看到過的。

冷靜，她在心裏這樣提醒自己，越是着急越不可能找得到出路的。她仔細觀察着周圍的一切。差點沒罵自己豬頭，現在眼前就有不少的植被。

根據地理位置，通過植物生長的稀疏繁茂情況，不就能辨別了？

李楊的運氣倒也不錯，不但成功找到了方向。還找去了流寒谷，在谷口的時候，還看到不少的油松。這可是好東西，李楊在地上撿了一根壯實的枝幹，用手盡量修理乾淨。

將油松上的積雪掃開，在枝幹上裹上了送油。這種東西易燃，即便是潮濕的，也能輕鬆點着了。她身上帶的也有火石，火把就這麼做出來了。

牽着馬，舉着火把，李楊大膽地進了山谷。

這時候的墨千塵也並沒有歇息，而是在山谷中尋找着藥材，身上的毒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輕鬆，單靠內力，是解不了的。

小白一如既往地跟在了他身後，忽然，山穀穀口傳來了一聲狼嚎。小白警惕地朝着谷口那邊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傢伙找來流寒谷，也罷，去看看好了。”墨千塵自言自語地說了這麼一句，帶着小白朝谷口走去。

只見一個錦衣玉帶的妙齡女子，手裏拿着一支火把，在朝着前面的狼群揮舞着。

“是她。”墨千塵立即認出來是李楊，卻輕輕拍了拍小白的腦袋說，“先躲起來，看看這位才女如何應付你的夥伴。”

小白當即聽話地趴了下來，墨千塵也走近了些，保證能聽到她說話，藏身在了一棵大樹後面。

“你們可別過來，我告訴你們，我可認識你們同類，個頭比你們大多了，當心我讓它來收拾你們。”李楊揮舞着火把說道。

墨千塵忍不住想笑，心想，這女人不是很害怕小白嗎？怎麼現在用小白來嚇唬狼群了？不過，它們要是能聽懂她的話，那就真的稀奇了。

火把燒的時間倒是還有很久，只是這樣下去，李楊覺得也不是辦法。四下看了看，那種油松倒是不在少數。

她一邊注意着狼群，一邊後退。退到一棵低矮一點的油松前面，將火把插在自己前面，在周邊拾起一些樹枝，如法炮製，做了不少火把，圍着自己插了一個圈，她就坐在地上，靠着松樹。

這是能做的最大的限度了，在這種時候，這種環境下。接下來，她覺得就是要跟這群狼耗，只要它們覺得得不到這個獵物，自然會散去。

“這丫頭是真的很聰明。”墨千塵點了點頭，頗為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