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老黃（三）
若雲不知道何以自己的酒量在吐了一次之後變得如此之大，且連他自己都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於是若雲與黃大爺、張成大哥二人推杯換盞，喝得是不亦樂乎。
然而無論黃大爺還是張成大哥皆是酒量奇高之人，兩人帶着若雲一起喝了有三瓶白酒之後再次將若雲喝得是搖頭晃腦聽不清楚兩人在說什麼了。
而此時的黃大爺卻是越喝眼睛約亮，對面的張成大哥也是越喝興緻越高。
黃大爺夾起一顆花生米放在嘴裏，看着張成說道：“小成啊，你跟大爺說說，是不是向來看看黃萍來了？”
張成雖然喝酒喝得很多，面色卻是依然不變。只是在黃大爺說了這一句話之後，面上卻露出紅暈，他低下頭說道：“沒……沒有，大爺，我就是來看看您的。”
黃大爺搖了搖頭說道：“你還用瞞我？你打小便是如此，一扯謊臉就紅，呵呵。”
說著黃大爺嘆了一口氣，看了看張成說道：“小成啊，大爺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大爺心底也是盼着你能跟黃萍在一起。黃萍他娘走得早，我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的把她拉扯大。村裏的孩子都欺負她，獨獨你打小就對她好，就像是黃萍的大哥哥一樣。小成啊，大爺不瞞你，大爺看着你對小萍這麼好，早就在心底將你看做是我的女婿了。”
“可是你也知道我這當爹的現在哪能做得了她的主啊。高中畢業出來打工邊來到了這裏，沒承想遇到了她現在的這麼個對象。這個對象啊，看不起大爺，大爺也沒看上他。可是架不住小萍這孩子為了他尋死覓活的。要我看吶，小萍這孩子是苦日子過怕了，如今有了高枝了，便再也不想回到老村子裏了。”
張成低頭看着缸子裏的酒，用手平端着一點點晃動，而後一口喝下大半，抹了抹嘴：“大爺，不會的，小萍是個孝順的人！”
黃大爺沒有反駁，點了點頭說道：“我倒沒說她不孝順。這不，前兩天還跟着她的那個對象一起來看我，說要叫我去湖東區。我知道，她的那個對象不想小萍來看我，我呢，也不想拖累小萍，所以就沒有打算過去。”
張成又喝了一口酒，沒有說話。
黃大爺也端起缸子，對着張成比劃了一下子，自己喝了一口，抹抹嘴說道：“小成啊，要怪你就怪大爺吧。是大爺沒用，沒能讓黃萍答應嫁給你。”
張成忙說：“沒有的事，大爺！”
黃大爺接著說道：“大爺勸你啊，別再等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爹你娘在家盼着你結婚生子抱孫子都快盼瞎眼了。你就算不為你自己想想，也得為他們二老想想啊。你總不能讓我這個黃老頭成為你張家的罪人啊！”
張成忙着起身：“大爺！”
黃大爺擺了擺手：“我知道你的心思，小萍何嘗不知道呢。只是如今在這大城市裏，他自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日子，要是再讓她回去……唉！”
若雲此時坐在一邊看着兩人張嘴說話，卻什麼也聽不清，他笑着問道：“大爺，你們倆說啥呢，我咋什麼也聽不清啊？”
黃大爺還沒開口，張成看向若雲笑着說道：“大爺在誇你是個好孩子呢！”
若雲豪氣又升：“那我該敬大爺一個！”說著搖晃着起身端起酒碗，一個踉蹌又灑了不少。
黃大爺笑着說道：“你悠着點！”
若雲眼見黃大爺開口，卻不知道黃大爺說的什麼，大笑道：“大爺，謝謝您，都在酒里了！”說著又是一大口下肚，這下徹底地趴在桌子上沒了動靜。
黃大爺笑着搖了搖頭，將他一把拉過去，平躺在自己的床上，而後坐回去，看着張成。
張成此時許是酒也喝得不少的緣故，怔怔坐在桌子邊上，拿着打火機一開一滅地看着火苗出神。
察覺到黃大爺弄好了若雲，這才放下打火機，擦了擦眼角端起缸子：“大爺，我敬您！”
黃大爺看了看張成，又嘆了一口氣，端起缸子又是一大口下肚。
張成端起缸子一飲而盡，而後重重將缸子放在桌子上，隨即張成也不吃菜，抹了一下嘴說道：“大爺，不瞞你說，我打小喜歡黃萍，這個您是知道的。我十八歲生日那天就許下願望將來能夠娶黃萍，然後跟她一起好好孝敬您。”
黃大爺低頭說道：“你是個好孩子！”
張成搖了搖頭說道：“大爺，我也知道您一直把我當自己的孩子看待，所以今天我就是來看您的。至於黃萍，我知道我跟她有緣無分，這個誰也怪不了。大爺您不用自責，我也沒有怪您的意思。”
黃大爺聽了張成所說的話，張了張嘴，什麼也說不出口。
張成此時目中有淚，面上帶笑說道：“大爺，其實我這趟來沒有別的意思，真的是為了看看您的。也是來跟您說一聲再過一段時間我就要被調往西北去了。到時候只怕一年才能回來一次看看您了。”
黃大爺吃了一驚，馬上明白了張成的心思，嘆了一口氣：“你這孩子啊。我前些時候回了老家聽你爹說你已經當上連長了，他還跟我說來着啥時候能見你結婚生孩子就算完成任務了。你這麼一走，又得讓他操多少心啊。”
張成搖了搖頭：“大爺，你說的我懂，可是我還不想結婚。”
黃大爺無奈搖頭：“你這又是何必……”
張成此時端起缸子，又倒了一杯酒，對着黃大爺說道：“還有我就是想問問大爺，小萍她過得怎麼樣？！”
黃大爺嘆了一口氣，搖搖頭，不說話。
張成急忙問道：“怎麼，她過得不好！”
黃大爺忙道：“不是，她還好，就是她那個對象人有點眼高，看不上我這個老丈人。”
張成先是鬆了一口氣，而後又嘆了一口氣。
黃大爺眼見張成如此，心裏更覺一嘆，於是笑道：“來來，不說這個了，咱們喝酒！”
張成端起缸子一看：“咦，沒了，我再拿！”說著轉身往背包里去掏。
黃大爺嘆了一口氣，趁着張成不注意屈指一彈，一道透明粉末直接落在張成缸子裏。
張成先給張大爺倒了一些，又給自己倒了一缸子，端起來說：“大爺，再喝一個！”
“好，咱們爺倆今夜不醉不歸！”說著黃大爺一飲而盡。
張成眼見如此，也不猶豫，又是一缸子下去。
只是張成一口下去只覺得眼皮再也睜不開，就此昏沉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