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三章 痴心妄想
第八百二十三章痴心妄想
翁晨卿已經做好了準備。
看守所里的同志們與她相處這麼段時日,雖說沒有與她交過心,但彼此間也處出了革命般的感情。
“你說我真的拿刀砍了我家那口子,法律要制裁我也是應該的。晨卿根本就沒有做什麼壞事,為什麼要吃這樣的苦頭呢?”
“跟洋娃娃一樣的小姑娘,往那個地方一去,出來的時候該成什麼樣了?人生有幾個二十多歲啊?青春就這樣被糟踐了,真是折騰。”
“晨卿,你別怕,雖然難受,但忍忍也就過去了。我聽人家說過,去了那地方,你就不能總是這麼嘴硬了。那兒可有不少惡霸,平時你得學着乖巧一點,別和別人對着干,不過幾年的時間,熬一熬,就過去了。”
好幾個大姐圍在翁晨卿的身邊,她們好心,好言好語地勸着,翁晨卿聽着她們的話,卻愈發害怕。
過去她總覺得自己運氣不好,她與命運抗爭了許久,卻始終沒有得到上天的優待,於是,她放棄了,決定湊合著過。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翁晨卿對什麼都提不起興緻來,她試圖用每一個劇本中的新角色來麻痹自己,她沉浸在別人的世界中,直到忘記自己的存在,這辦法很不錯,只是逐漸地,她過得更不快樂了。
現在,翁晨卿遇到了這樣的事情,侯律師說,明天案件一判,她大概就要離開看守所了。到時候去了一個更加暗無天日的地方,她該如何適應呢?
人總是要到失去的時候才懂得珍惜,眼下的翁晨卿即將失去自由,她開始後悔。
過去她為什麼要糟蹋那些美好的時光呢?
如果時間能夠倒流,她多希望自己能再拍幾部戲,她想與朋友們一起去逛逛友誼商店,買一些漂亮的衣服裙子,也想幫程廷把公司管理好,享受成功的果實。
還有——
她還想與俞承光待在一起。
沒日沒夜地在一起。
只可惜,時至今日,這一切都已經成了她的痴心妄想。
……
第二日清晨的陽光悄然而至,再不願意都好,還是得面對這樣的時刻。
俞錦繡和程廷提着行李從房間裏出來,去前台辦了退房手續。
把行李放到車子的後備箱之後,他們便靠在車邊等待。
“承光昨天肯定一夜沒睡。”俞錦繡擔心地說。
“你不也一夜沒睡嗎?”程廷看着俞錦繡臉上的倦容,說道,“等明天到了家,好好睡一覺。睡足了,再考慮之後的路該怎麼走。”
俞錦繡輕輕點點頭,視線一轉,便看見俞承光也從招待所里出來了。
俞承光穿着簡單的短袖和短褲,一身黑,身上還背了個雙肩包,裏頭大概是裝滿了衣服,鼓鼓囊囊的。他看起來和普通的大學生沒什麼區別,然而,從他的眼神中,俞錦繡還是看出了與他這年紀不符的沉穩。
俞承光走到他們面前時,沒有說話,程廷把他的書包接過來,往後備箱一塞。
“走,我們去法院。”
不論如何,今天,他們終於能見到翁晨卿了。
……
汪隆已經出院,整個人神清氣爽的。很顯然,他很懂得操縱輿論,當老百姓們的立場逐漸向他靠攏的時候,他愈發得意,雖然昏迷數年,但是,只要一出手,還是沒有人擋得住他。
將來還是要回到這一行發展的,這躺在醫院的幾年時光就當是沉寂了,雖然浪費了這麼長的時間,但是,與翁晨卿相比,他可幸運多了。
想到翁晨卿,汪隆只覺得自己的心底尤其痛快,他對身邊的律師說道,“你說那丫頭是不是特後悔?早知道就不要像只瘋狗一樣咬着我不放了,當初和我達成和解,現在我走我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多好。”
汪隆得意洋洋的,郭律師卻彷彿沒聽見他在說什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神情漠然。
汪隆一皺眉,“你想什麼呢?不過,我現在想想,當初還是你的問題。你好端端讓我跟那丫頭提什麼和解要求?那事兒都是好幾年前犯的了,什麼證據都沒有,就算她真要告我,也拿我沒辦法!但是我呢?她往我腦袋上砸的那道口多狠啊,一不小心,我就要去見閻王老爺了,讓我放過她,那可真是做夢!”
汪隆邊走邊說,大搖大擺的,郭律師抿着唇,不吭聲。
汪隆不耐煩了,狠狠地推了郭律師一把。
郭律師個子不高,人也瘦,被他這一推,整個人摔了個踉蹌。看着他這模樣,汪隆朗聲大笑,“你瞪着我幹啥?我說錯了嗎?也罷,一會兒這案子就要了結了,到時候我把錢給你結了,你以後也別在我面前出現,看着晦氣。”
說完,汪隆便不看郭律師了,從人家身邊越過,沒搭把手扶一扶,更懶得等他站穩,這不可一世的模樣,看得郭律師牙痒痒。
從業這些年,見過了不少暴發戶,他們素質低下,但最多只是讓人不恥,從沒有人令他如此氣憤過。
一個花樣年華的姑娘,被毀成這樣,汪隆卻還是能臉不紅心不跳,這究竟是他的臉皮太厚,還是他的心太黑?
郭律師望着他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只希望這案件快點了結,從此之後,就再也不要與這種人有任何聯繫了。
可哪知,他剛要跟上汪隆的步伐,不遠處突然跑來一個女同志,那女同志衣衫襤褸,看起來瘋瘋癲癲的,卻能一眼認出汪隆來。
“你為什麼不認?你明明就是個強姦犯,為什麼不認罪?在我之後,還是有不少無辜的小姑娘受到傷害吧。你知道的,我們膽子都小,也在意自己的名聲,哪敢真的去報警呢?”
“要不是你,我早就已經結婚了,早就已經當媽媽了。如果不是因為你對我做了那種事情,鵬生就不會嫌棄我,就不會拋棄我,娶了別的女人!”
“我不想當大明星啊,我只想找份工作而已,我從來沒有奢望過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從來沒有做錯過什麼,為什麼要受這種委屈呢?”
這人說的話前言不搭后語,汪隆起初還不耐煩,想要把她推開,可一抬眸,突然看清了對方的模樣。
臉色蠟黃,臉上還長了不少斑點,明明看起來很憔悴,一雙眼睛卻靈動。
這雙眼睛,他很熟悉。
汪隆疑惑地開口,“你是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