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昔日輝煌今何在
東勝神洲,自四洲分裂以來,最有希望也是最接近統一的一次,是五百年前的大乾。五百年前的大乾鐵騎,向北可抵天冰原,向南可至天影大澤,東西更是橫跨數萬里。
遙想當年,大乾立國之日,有仙人駕祥雲來賀,神龍踏碧波來拜,所謂“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琉”,屬實寫不盡當時的盛像。
……
大翟王朝,墨家學宮
跟儒家七十二學宮不一樣的是,墨家學宮在讀書習字之外,很少學習琴棋書畫這些對他們而言,“華而不實”的東西。取而代之的則是墨家自古以來獨有的“工巧之術。”
墨家,相夫學宮,一隻栩栩如生的木鷹在學宮的天空中左右翱翔着。或許是飛的累了,它找了一顆茂密的松樹落了下來,樹下,兩個穿着普通的身影向著面前的“工巧山”走去。
走在最前面的男子從懷中掏出一把奇形怪狀的木鑰匙,按照面前石頭上的痕迹,慢慢放了進去。隨着石頭上波紋的一陣晃動,原本四四方方的石頭竟然慢慢分了開來,形成了一個可供兩人並肩而行的通道。
待兩人走進通道,他們身後的石頭便又慢慢合了上來,隨着石頭的閉合,外面明亮的陽光也漸漸消隱去。
雖然如此,可是通道之間卻並沒有變的黑暗,反而是一種明亮卻不刺眼的光芒,慢慢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順着通道走了片刻,一片廣闊的空地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大約百十個人來來往往,熱鬧非常,讓人很難想像出,這是在山的內部。
若是從來沒有來過這裏的人,必然會為這片景象所驚訝,可是看二人依舊面無表情,自然可以知道他們已經習以為常。
空地的最左邊,也是人最多的地方,放着一個用黑布遮起來的巨大東西。“官家,這就是徐大師所研之物。”一個面色黝黑的男子走到兩人前面,先是行了一禮,然後輕輕扯下身旁黑布。
黑佈下的神秘之物,也因此出現在兩人面前,那鋒利的獠牙和尖爪,以及它眼中攝人的光芒,無不彰顯出這是一個高達數丈的巨狼,而這頭巨狼的嘴裏還含着一個正在不停蠕動的身體,看上去似乎更顯可怖。
“咳,徐大師,官家和楚將軍來了。”面色黝黑的男子有些尷尬的看着面前的兩人,然後對着巨狼嘴裏的人小聲喊道。
聽到男子的喊話,巨狼嘴裏的人連忙翻了個身子,從巨狼嘴裏猛地蹦了下來。
看着面前矮小,甚至顯得有些滑稽的老人,面色有些蒼白的男子卻沒有任何取笑之心,反而是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禮,“老師。”
“政炬啊,今日不要批改奏摺嗎?”矮小老人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抬起頭看着這個“名不副實”的徒弟,語氣中滿是關心。
“奏摺日日有,日日新,批着何時是個頭啊!”
聽到徒弟的這番話,矮小老人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臂,“當年你可不是這麼說的,你當年,可是最喜歡當讀書人的。”
“徒兒自幼身體就不好,工巧之事哪能跟那些兄弟相比,自然只能老老實實跟着楊師學些說書、論辯之事。”男子回憶往事,似乎有些無奈。
“行了,你就不要給那老頭找借口了,當年他搶我徒弟的事,我這輩子都忘不了。對了,你叫他以後小心點,不要讓我碰見他。”矮小老人瞪着眼睛,揮了揮拳頭,語氣中滿是氣憤。
“好了,不提他了。你好不容易出趟皇宮,也不能敗了你的興緻,來,看看這頭狼!”矮小老人領着兩人走到巨狼下面,藉著一把隨身攜帶的鉤子,打開了巨狼的肚子,將裏面的景象呈現在眾人面前。
順着巨狼肚子上的延伸下來的梯子,爬到狼肚裏的三人,左右環視了一圈,看盡了巨狼的內部景象。
大約可容五人的空間裏,狼頭處漂浮着一隻淺綠色珠子,而在珠子後面的狼眼位置,則放着兩塊橢圓的透明之物。
見兩人有所疑惑,矮小老人便解釋道,“此物為遠鏡,是前些日子南瞻部洲來的後輩帶來的,他說此物若放於眼前,就是常人,遠視山川河海、樹木村落,也如同在近處。”
“哦,如此神奇!”蒼白男子走近狼眼處,向迅游看去,果然如矮小老人所言,百丈距離如在眼前。
“師父,此物可易?”與身邊男子討論一番后,蒼白男子急切的問道。
“說易不易,但卻不難。”矮小老人笑了笑,“我自然知道此物于軍隊有大用,故而早已安排下去。”
“師父真乃我大翟之幸,雖處後方卻亦是關心天下。”聽到徒兒的誇獎,矮小老人搖了搖頭,“你啊,學壞了,場面話說的一套一套的。”雖然這麼說著,可是老人臉上的笑容還是暴露出他的內心,顯然他很是受用。
按照矮小老人的設計,這頭巨狼需要一人煉化狼珠,然後通過遠鏡觀察敵人,接着操縱巨狼身體,對敵人進行毀滅性的打擊。
“此外,我還在兩側留出了一個半人大小的地方,可再派兩人,各持一桿大乾槍。”
“大乾槍?”原本一直沉默的健壯男子,聽到矮小老人這話,有些驚訝,“難道是一千年前馳騁神洲,後來又神秘消失的大乾槍?”
“對,沒想到這還有一個懂行的”,雖然有些驚訝,但老人還是搖了搖頭,面帶唏噓的說道,“想當年大乾鐵騎威震四方,靠的就是那一桿長槍,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就是我們墨家,也已經沒有多少人記得大乾高祖所封的護國長槍。”
“大乾長槍,五尺有二,重三斤四兩,以柔鐵所制,槍身刻有銘文,以法力灌之,則有炎火、極冰之氣迸發,常人難以與之對敵…”
宗政炬回想着夫子教過他的知識,不由得也想起了年幼讀書時的點滴。即便現在的他,已經是大翟官家,可是想起那些從前,他仍是有些后怕。
“政炬?政炬?”矮小老人見宗政炬有些失神,便對他喊道,“你沒事吧,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啊?啊,沒事,我只是想起來點事,您繼續說。”
“沒事就好,你啊,也不要太操勞,那些小事什麼的,可以交給下面的人。”
“師父教導的是,對了,那大乾鐵槍不是早已失傳了嗎?師父您又是如何找到的呢?”
這件事,宗政炬曾經問過自己的夫子。
只是當時他的問題是,這麼厲害的大乾鐵槍,為什麼會在大乾國力最盛的時候,幅員最遼闊的時候,突然消失。
“大乾鐵槍從來沒有消失,他只是被藏了起來。”老人看着宗政炬,輕描淡寫的說出了一個驚天秘密。
五百年前,大乾鐵騎威震神洲,日月所至,皆為國土。也正因為如此,即便是那些自詡為山中仙人的練氣士,也必須派人前往大乾坤元,接受朝廷對他們的敕封。
不同於人們所想的仙風道骨,不染塵世,這些隱修的練氣士們對大乾的強悍武力也是十分害怕,故而紛紛下山,並且按照要求,在國都乾元傳播教義。
也正是基於此,住在各地的眾多封王們,便在明裡暗地和那些練氣士有了來往。
所謂乾柴烈火一相逢,對於那些封王和練氣士來說,兩者的相遇,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一方面,當初立下汗馬功勞,戰功赫赫的各大封王,卻在皇帝登基后,被收繳兵權。說好給自己的封地,也被朝廷派來的官員處處掣肘,封王之稱,名不副實。
而另一方面,礙於大乾武力而下山的練氣士們,也對朝廷美其名曰“傳教”一事很是不滿。大乾律法,仙門中凡是天資聰穎之人,在山門中修習十年後,就要入大乾軍。而一旦入了大乾軍,也意味着這些人就和自己的宗門脫離了關係。基於此,大乾千家仙門皆是十分不滿。
所謂日出其盛,必有落之。馳騁神洲三百年的大乾,正如那天空中的烈日,在冉冉升起,達到最盛時,也開始了日益沒落。
而在休養生息百十年後,早已躁動不安的諸多封王,和對大乾不滿和害怕的練氣士們,也紛紛抓住了這個機會,為大乾的覆滅出了一把力氣,在歷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大乾建國一百年,立國之基的大乾槍卻毫無變化,但在練氣士加入大乾軍后,一個偶然的機會,一個修鍊有成的無名將軍閑着無事,隨手煉了一把大乾槍,這也是你們所知道的大乾槍。”
“此後幾十年,大乾槍雖有改動,但卻鮮有人在意。一是柔鐵常人難冶,凡火難煉,二是練氣之士與人對敵,多以法術為主,少有修習武器者……”
“那後來呢?”面色粗獷的大漢問道。“後來?後來就沒有了,大乾槍被藏起來了。”矮小老人拿起一旁放着的茶杯,給自己倒了一杯。
“這…”宗政炬一臉的疑惑,“這是為何?”
“因為當時有個人觸及到了練氣士的禁忌,他們害怕了,戰爭也因此開始了,大乾也就此覆滅了。”老人看着腳下,目光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