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少年離家乘淪波
“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不周山原本為頂天立地支柱，但鮮為人知的是，不周山亦是隔絕天地靈氣與外界混沌之氣之處。
后共工怒撞不周山，外界混沌之氣進入天地，並與天地靈氣相混合，使萬千生靈蒙難，女媧聖人見狀，遂煉五色石補天。
補天雖成，但天地靈氣與混沌之氣相混，產生氤氳之氣，對凡人無益，對蘊靈之人有害。而四洲之地，以南瞻部洲凡俗之人最多，故眾聖以大神通隔絕四洲，引導氤氳之氣，南瞻修士遂沒落。
“氤氳之氣！”聽完陳未雲介紹的“幽明”新背景，李莫語一臉的難以置信，畢竟這個他以前天天許願的東西，現在卻得知，自己的身邊到處都是。
“好了，好了，不要在意這些細節，我要繼續往下講了。”陳未雲看着一臉失落的李莫語，拍了拍他的肩膀。
天下有四洲，一曰北俱蘆洲，其土正方，猶如池沼，縱廣一萬由旬。人面亦像地形，人身長三十二肘，人壽一千歲，命無中夭。
二曰西牛賀洲，其土形如滿月，縱廣八千由旬，人面亦如滿月，人身長十六肘，人壽五百歲。
三曰東勝神洲，其土東狹西廣，形如半月。縱廣九千由旬。人面亦如半月之形，人身長八肘，人壽二百五十歲。
四曰南贍部洲，其土南狹北廣，形如車廂。從廣七千由旬。人面亦像地形。人身多長三肘半。於中有長四肘者。人壽百歲，中夭者多。
四洲之中，南瞻部洲多戰亂。有始皇焚書坑儒，故有儒家之人遷移他洲。亦有武帝罷黜百家，故百家之人移居他洲。
而三洲之地，西牛賀洲多妖魔，北俱蘆洲旅行艱，故移居之人多至東勝神洲，生根發芽。
百家之人，有天資者，修靈融彼道，凡大成之人，或歸於南瞻之地，尋良才，傳心得。此間之後，或百年、或戰亂，皆有東勝百家接引後代才人。
大月泉州，陽光燦爛、碧波蕩漾的河邊，一個儒衫男子靜靜的站在那。“李師，遙想您當初立誓，要改變這外強中乾的大月朝，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幾十年，這些年您著書立說，為大月朝付出了多少！”
“可是，到頭來，這又有何用呢？不還是‘七十有六，死以歸為’？”在男子癲狂一般的笑了之後，他低聲道：“您走了，說明這大月朝已經沒救了，那我王明誠還留在這世間幹什麼呢？”說完，他縱身一躍。
大月開封，一個平常的戲院，台下坐滿了前來聽戲的人。在後台，一個妙齡女子正在描着眉毛，她對着銅鏡端詳了一會自己的妝容，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自己的戲詞。她緩緩站起，向著台前款款而去，面前的大幕緩緩拉開。
李莫語回家后，把自己此行出門的經歷，統統講給了自己的父母。聽到徐鼎長着全身白毛的時候，李大牛夫婦一陣驚呼，而在得知簡緣道人的往事後，他們又是唏噓不已。
在李大牛夫婦消化完李莫語的出行經歷后，他又裝作不經意一般，說出了自己想要離開大月朝，去往其他三洲的想法。
和他預想的一樣，父母陷入了沉默之中，倒不是什麼“父母在，不遠遊”的想法，只是自己的孩子要背井離鄉，要一個人，去一個自己以前從未聽過的地方，學那虛無縹緲的神仙法術，便不由自主地為他擔憂起來。
“莫語啊，你確定你是真的想去那什麼東勝神州嗎？”李大牛認真的看着自己的兒子，“嗯”李莫語點了點頭，“我今年才十六，如果在那過的不好，我會趕緊回來的”李莫語看着父親滿是皺紋的臉，故作輕鬆地說道。
只是李大牛卻是十分認真，他看着李莫語，“你如果要出去，就要在外面給我混出個人樣，不要到時候像個被狗攆的耗子一樣，灰溜溜的給我跑回來。”
一旁的玉冠拽了拽李大牛，對李莫語笑了笑，“不要聽你爹的話，不管你在外面混的什麼樣，咱家大門永遠都會為你打開的。”
說著，玉冠好像想起了什麼，默默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只留下兩個男人坐在那裏。
“你執意要出去，爹也不攔你。可是在外面可不比家裏，有我們護着你。所以你出去要照顧好自己，外面的世界是好的，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可是外面的世界也不好，有很多奇怪的人。當你碰到有趣的事，不要多摻和，當你碰到奇怪的人，也不要另眼看他。”
“唉，怎麼說呢？你爹我也沒怎麼好好念過書，也沒怎麼出過遠門，接下來說什麼，怎麼說，我也不會了，只能你自己慢慢摸索了，反正沒事你就多看書，道理什麼的都在上面。”
說完，李大牛端起杯子想要喝水，卻一不小心灑到了自己身上，他連忙站起來，去外面找條幹毛巾，留下李莫語一人坐在那裏。
“每次想到這，我總是想笑，你說我爹他多搞笑”許多年後的某一天，李莫語躺在草地上，對着旁邊的小土丘，在雨中慢慢閉上李雙眼。
辭別父母，李莫語踏上去往泉州的道路。之所以要去那裏，是因為他和陳未雲已經約好在那碰面。至於為什麼要在那裏碰面？李莫語也不太清楚。
天下四洲，本是相互聯繫，而自眾聖隔絕南瞻部洲后，南瞻部洲便漸隱於三洲視線，故南瞻部洲之人不知人外有人，三洲之人不知南瞻部洲於何地。
后百家東渡，使得南瞻部洲“重回”四洲之列。而諸如墨非、商明等百家之人，天資聰穎、根骨俱佳，更使得三洲之人十分眼熱。
故佛家、劍閣等勢力，紛紛出手，於南瞻部洲開山立派，傳其教義，並與百家之人締結盟約，友好共處。
后每至百年或逢戰亂，皆有三洲勢力來此，尋根骨俱佳之人，給予厚望，耐心栽培。
“那這麼說，這個劍閣還挺厲害，可是它是怎麼淪落到能被你買下來？”李莫語回頭看了一眼陳未雲身後的負劍男子，一臉疑惑的問道。
陳未雲沒有顧及後面一臉尷尬的男子，大聲的說道：“他天天只知道練劍，練的媳婦跟人跑了，然後覺得人間不值得，就又去練他的劍了，然後宗門沒人管理，最後就……”
“最後就倒閉了？”“沒有，不過也差不多了”
李莫語搖了搖頭，回頭看了看那個滿臉苦澀的男子。“大叔，那你現在有沒有後悔呢？”男子停下腳步，“後悔？或許吧，我只是很對不起她。”
見狀，李莫語也就沒有繼續問下去，“對了，大叔，我應該怎麼稱呼你？”“我知道，我知道”一旁的陳未雲聽到李莫語的問題，似乎來了興緻。
“好好，你說”李莫語抓了抓頭，對着負劍男子抱歉一笑。
“他叫劍二十七，你就叫他二十七吧”“劍二十七？這名字好奇怪啊。”“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猜他今年多大？”
“多大？四十？”“嗯！差不多，再猜”“那四十五？”聽到自己的年齡越來越大，一旁的的二十七忍不住了。“咳咳，我今年二十七。”
“什麼？你才二十七？”李莫語一臉的難以置信，“怎麼可能？你看上去好……”“好老！李莫語你怎麼這麼沒有素質，竟然說人家顯老。”陳未雲拍了拍二十七的肩膀，一臉正經的說道：“我為我朋友的失言感到抱歉。”
”陳未雲，你要不要臉。我可沒有說人家老，是你自己接的話，不要推到我身上。”“你說什麼？”陳未雲拍了拍自己腰間懸挂的橫刀，對李莫語和善的笑了笑。
“我什麼都沒說，你什麼都沒聽見！”“是嗎？那你不要動啊！”“額，你看，前面有條大船哎！”“不要轉移話題……”
就在二人的打打鬧鬧中，不遠處行駛的船慢慢停了下來。正所謂“游海濱者得見洋船，居江湄者得見漕舫。若局趣山國之中，老死平原之地，所見者一葉扁舟、截流亂筏而已。”
而李莫語面前的這艘船，船長約有五十丈，船寬約有二十仗，足足可以容納上千人。此外，一般的海船，主骨架都是用鐵力木，以此來保障船體的穩固，而這船的構造卻令人十分驚奇，因為它的整體都是用楠木所制，雖說是較為便宜的香楠，可是要做這麼大的一艘船，所需要的香楠，就算是大月朝的皇帝都要頭疼好一陣。
不僅材質、規格與一般的海船不同，就連它的設計也都是十分獨特，因為這艘船的船頭處沒有桅杆，自然也就沒有風帆這一說。
“那它不借風力，也沒有船槳，這樣的話它要怎麼動呢？”“這你就不用擔心了，這艘船掌舵的是一個御風術大成的修士，這樣船自然就不需要船槳了。”
聽着旁邊師徒樣式二人的談話，李莫語在心裏不屑切了一聲，絲毫沒有想起自己剛上船時，那副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樣子。
“哎！不是說這艘船是佛門派來的嗎？可是看這船得不少錢吧！”李莫語看了看四周，對陳未雲問道。“你還別說，是要不少錢，這花瓶，嘿！汝窯的，這字畫，倪瓚的！而且這還有黃花梨椅子！嘖嘖。”
“你說，這些光頭哪來這麼多錢？該不會是他們拿了廟裏的香火錢吧。”陳未雲這邊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身後傳來了聲音，“施主玩笑了，這艘船乃是懷清台所有，我們佛門只是暫借一用，可沒有動一絲一毫的香火錢。”
突然出現的老僧，把陳未雲嚇了一跳，她捂着胸口，怒氣沖沖扭過頭，“你這個老和尚，有沒有禮貌，說話嚇死個人。”
聽到陳未雲的訓斥，老僧並沒有生氣，他笑了笑，貧僧是聽到施主對這艘清舟有所困惑，慌忙出口，嚇到施主，實在是對不住了。”
本來就算是自己出言不遜，而老僧也對自己道了歉，此時的陳未雲也不好再得寸進尺。她想了想，對着老僧抱拳行了一禮，“小子剛才出言不遜，還望大師多多原諒。”
“姑娘不必多禮，早就聽聞劍閣新掌門是位颯爽英的女子，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聽到老僧道出自己身份，陳未雲很是疑惑，自己在蜀山山下被人追着打，現在卻在這東海之濱，被一個素未謀面的和尚認了出來。
許是看出了陳未雲的疑惑，站在她身旁的劍二十七張開了口。“雖說劍閣之前在我的帶領下越發沒落，可道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所以劍閣的新老交替還是需要昭告天下的。”
“可是這劍閣除去你和我，只有七個人，而且他們天天也只在山上獃著，所以你們是怎麼昭告的天下呢？”聽到陳未雲的問題，劍二十七一臉尷尬，他看了一眼老僧，“明天，明天我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