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金家
金府。
金元善的靈樞安放在主堂之中，府中處處掛着白布，正處於一片哀愁之中。
一位下人拿着蕭雲的拜貼，送至正給金元善守靈的竇紅娘手中。
竇紅娘滿面愁雲，神色凄然，打開拜貼一看，精神一振，連忙道：“快請蕭公子進來。”
不一會兒，蕭雲被人領至金府主堂。
竇紅娘看到蕭雲，連忙起身，有些激動的道：“蕭公子。”
蕭雲對竇紅娘點點頭：“紅娘子。”
蕭雲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卻是暗暗奇怪。
分別之時，蕭運自然看得出來，竇紅娘對他心懷畏懼，嘴上說著歡迎他前去金家，實際上心中並不希望。
可此刻，蕭雲明顯從竇紅娘眼中看到了驚喜之意，有種落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的激動感。
諾大一個金府，靈堂中卻是沒有幾個人，顯得很是冷清，除了竇紅娘，蕭雲並沒有看其他的金家之人，只有幾個僕人在給金元善燒紙。
金家是荊陽豪門，不可能這點人數，並且，竇紅娘只是金元善的兒媳，金家應該還有其他人才對，竟然不在靈堂之中，令蕭雲感到奇怪。
並且，金元善的死，也充滿了謎團，好端端的，為何要自殺？
金家有故事！
死者為大，蕭雲先給金元善上了一柱香，然後對竇紅娘道：“紅娘子，有空聊聊嗎？”
靈堂之中，不是說話之地。
竇紅娘道：“蕭公子請隨我來。”
竇紅娘將蕭雲領至一座偏院，院中有座亭台，亭中有桌椅，竇紅娘邀請蕭雲入坐。
蕭雲剛剛坐下，竇紅娘便對蕭雲一跪而下，拜伏於地，道：“請蕭公子救命。”
竇紅娘如此反應，可見，金家之事比蕭雲想像中還要嚴重。
蕭雲往往抬手，一股無形的力量便將竇紅娘託了起來，道：“紅娘子，先說說金家的事情，再說其他也不遲。”
雖說與竇紅娘有點交情，但不了解內情，蕭雲不會胡亂答應。
竇紅娘嘆息一聲，道：“事情，要從半月前說起。”
竇紅娘坐下，定了定神，繼續說道：“半月前的一個晚上，一個膽大包天的採花賊，潛入府上，擄走了小妹金光月，我公公金元善極為震怒，追了上去。”
蕭雲知道接下來的事情，可能對金家名聲不利，沒有一直看着竇紅娘，目光轉向一旁。
竇紅娘一臉怒意，聲音有些驚顫：“待我公公找到小妹，她已經……已經遭了侵犯，並且，被那個採花賊活活掐死。”
蕭雲的眉毛，微微一挑，道：“此人，該死！”
竇紅娘感激的看了蕭雲一眼，道：“我公公也覺得他該死，小妹雖體弱，不曾修武，卻出身武道家族，懂一些江湖手段，死前在那採花賊身上，留下了一點東西，我公公根據小妹留下的線索，追到了那個採花賊。”
竇紅娘說到這裏，沉默不語，蕭雲道：“殺了？”
竇紅娘微微點頭，道：“那採花賊年紀不大，卻已是內煉高手，我公公年歲已高，耗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將他擒拿，那採花賊眼看要死，便大喊一聲：‘我乃離火宗南宮震宗師的弟子翟人傑。’，我公公盛怒之下，哪管他什麼身份，直接殺了，哎……金家的災難，便開始了。”
蕭雲道：“若是我，一樣殺。”
說著，蕭雲冷哼一聲：“翟人傑，他配不上這個名字！”
竇紅娘幽幽嘆道：“有些人，表面上光鮮亮麗，名字叫得比誰都正義，誰知道私底下又會是什麼樣子，我爹曾教導我，正與邪，不能光看外表，而是看內心，蕭公子……之前我對你有些偏見，在此給你賠個不是。”
竇紅娘起身，對蕭雲躬身拜下。
蕭雲沒將此事放在心上，道：“無妨，你繼續說。”
竇紅娘坐下，道：“翟人傑死在荊陽，南宮震前來追查他的死因，查到我公公頭上，我公公與南宮震理論一番，本以為南宮震身為宗師，會講道理，誰知……
他卻說，不管他弟子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也輪不到外人取其性命，要我公公一命賠一命，否則，便叫荊陽從此再無蕭家，我公公無奈，自殺而亡，賠了翟人傑一條命。”
蕭雲道：“如此說來，是南宮震出爾反爾，依舊要對付金家？現在我可抗衡不了一位宗師，這忙……我想幫也幫不起。”
竇紅娘搖搖頭，道：“南宮震身為宗師，自然言而有信，我公公自殺后，他便退走，可是……金家的故事，才剛開始。”
這倒是令蕭雲好奇了。
竇紅娘道：“翟人傑的背景，不止有南宮震這個宗師師父，他還有一個哥哥叫翟人雄，在降靈寺做胡僧，此人卻是不善罷甘休，送上戰貼，揚言要滅我金家滿門，為了翟人傑報仇。”
通過原主人的記憶，蕭雲知道什麼是胡僧。
這是十數年前，隨着大晉沒落，而從西域傳來的一種職業。
西域千佛寺，北地萬魔谷、東海太陽島，十數年都曾與乾坤宗支持的大晉王朝，爭奪中原霸主之位。
乾坤宗有不少高手，死於千佛寺的僧人手中，原主記憶中對西域胡僧有着很深刻的仇恨。
四海世界，以中原為正統，東為夷、西為胡、北為蠻，中原稱西域僧人為胡僧。
十數年前，隨着大晉王朝的落敗，東夷、西胡、北蠻都入主中原，千佛寺佔據了數州之地，各地建寺。
胡僧名號已定，哪怕是中原人士入了佛門，世人照樣稱之為胡僧。
鄂州，便是千佛寺的勢力之一，佔據此州的鄂國，以佛門為護國神教，尊鄂州第一佛寺‘大浮屠寺’為國寺。
降靈寺亦是鄂州大寺之一，竇紅娘提起，蕭雲便有所記憶，是一個強盛的武道勢力，不弱一些宗門。
竇紅娘繼續道：“這個翟人雄，據聞已是內煉換血境界的強者，即便我公公在世，亦不是他的對手，他說要滅我金家滿門，整個府上都人心惶惶，許多僕人，都見勢不妙，選擇逃離。”
蕭雲點點頭，他進入金家，的確是僕人稀少，冷冷清清。
可是，金家之人，蕭雲只見到竇紅娘一個，這令蕭雲奇怪，問道：“難不成金家其他人都逃了，只剩下你為金元善守靈？”
竇紅娘搖搖頭，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蕭公子，接下來的事，才是金家的醜事。”
蕭雲心中詫異，金家……還有事？
他沒有多問，既然是醜事，竇紅娘願意說就說，不願意說就罷了。
竇紅娘神色尷尬，接下來的事，她提起來都覺得丟人。
這一次竇紅娘沉默許久，又是長嘆一聲，開口道：“我公公有兩個兒子，長子叫金光日，次子叫金光陽，是我丈夫，一年前已經身亡，我公公一死，金家便由金光日作主，面對翟人雄的威脅，他請來一個幫手，名叫荊玉鵬，人稱‘玉面邪神’，名聲很不好。”
蕭雲默默的聽着。
“荊玉鵬此人，喜好他人之妻，常常勾引有夫之婦，無奈他是內煉換血境界的強者，荊陽郡內的武林中人，對他是畏之懼之，金光日竟把他請來，實在是驅虎吞狼，令我金家，顏面無存。”
蕭雲道：“金光日把他妻子獻出去了？”
竇紅娘默默點頭，眼中暗含淚水，道：“不止如此，他……他還來勸我，要我也去服侍荊玉鵬，好讓荊玉鵬能盡全力助金家，為了逼我，將我一雙兒女都扣壓在他府院之中，若不是我一直在公公棺前守靈，他不便用強，恐怕……
哎，我公公屍骨未寒，金光日不聞不問，反而如此行事，金家前有猛虎，後有豺狼，危在旦夕，蕭公子，若能救我和一雙兒女，竇紅娘願為公子做牛做馬，若有來世，必結草銜環相報。”
蕭雲道：“翟人雄，荊玉鵬，不過是內煉換血境界的修為，不足為慮，紅娘子，我可以答應你，只要宗師不出，保你金家無憂。”
竇紅娘淚水滾滾，向蕭雲拜下：“謝謝，謝謝蕭公子，我今生做牛做馬，也要報公子恩情。”
蕭雲擺擺手，道：“我不用你做牛做馬，也不用你來世結草銜環，我助你執掌金家，你繼續保持金家的生意，若是遇到靈藥，就給我收集，無論什麼靈藥，數量多少，我都要。”
竇紅娘起身，道：“沒問題，說起靈藥……金光日負責贛州的商路，我回到金家才知道，他上次收購了三株靈藥，金家發生了這些事故，他手中三株靈藥應該還沒脫手，蕭公子保住金家，也是幫了蕭光日的大忙，事成之後，他理當拿出靈藥，向公子致謝。”
蕭雲目光一亮。
前來金家，除了找竇紅娘詳細打聽那頭黃金蠻牛的消息外，便是看看金家另外兩路商隊，有沒有收到靈藥。
現在看來，沒有白跑這一趟。
若是那三株靈藥的靈氣充沛，蕭雲的修為突破蘊氣中期，指日可待。
蕭雲對竇紅娘點點頭，道：“只是這三株靈藥，也足夠讓我幫金家一趟，紅娘子放心，有我在，萬事皆安。”
正說著，蕭雲突然一轉頭，看向院子入口處：“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