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6 聞香玉

這地下神廟中供着一尊巨大的人面青銅鼎。鼎是西周時期用來祭祀祖先，或者記錄重大事件昭示後人的。看來這座地下神廟和西周古墓有着某種聯繫，有可能西周古墓的墓主人生前崇拜黑腄蚃，故此在自己的陵墓附近，設置一座神廟，供養着一窩人面巨蛛，後來他的墳墓被毀，就沒有人用奴隸來喂這窩黑腄蚃了，它們自行捕食，繁衍至今。不知道除了神廟中的這幾隻，還有沒有其餘的。

這時火勢已弱，藉著火光，可以隱約見到四周上下有十幾個山洞，肯定是要選一條路走，但是究竟從哪個山洞出去，大家沒商量出什麼結果，但是老胡想既然黑腄蚃要外出覓食，那麼附近一定有條出口。

老胡走到距離最近的一個山洞，把蠟燭放在洞口，看了看蠟燭的火苗，筆直上升，老胡說道：“這個洞是死路，沒有氣流在流動，咱們再看看下一個洞口。”說完轉身離開。

胖子卻在原地不肯動，老胡回頭問胖子說道：“你走不走？”

胖子指着洞穴的入口說道：“老胡，你拿鼻子聞聞，這裏是什麼味道？很奇怪。”

老胡忙着尋找有氣流通過的洞口，沒注意有什麼氣味，見胖子站在洞口猛嗅鼻子，便問道：“什麼味？這山洞裏的味可能是黑腄蚃拉的屎，別使勁聞，小心中毒。”

胖子說道：“不是，你們倆過來聞一下，真他媽香，我聞着怎麼就跟他媽巧克力似的。”胖子招呼老金和樂丹一起過去。

“巧克力？”大金牙聽了這個詞，那不爭氣的肚子立刻“咕咕咕”響了起來。

樂丹看着胖子說道：“胖子，你不是餓暈了吧，哪有巧克力，不過香味是有的。”

“這山洞裏怎麼會有巧克力？”老胡聽得莫名其妙，但是巧克力對飢腸轆轆的人來講，實在是太有誘惑力了，就連只剩下半條命的大金牙，一聽“巧克力”也來了精神，兩眼冒光。

老胡吸着鼻子聞了聞，哪有什麼巧克力，對胖子說道：“你餓瘋了？是不是那邊神廟朽木燃燒的焦煳味道？”

胖子說道：“怎麼會？你離近點，離洞口越近這種香味越濃，嗯……又香又甜。我操，這裏邊是不是長了棵奶油巧克力樹？走，咱進去看看有沒有能吃的東西。”

大金牙也聞到了，連連點頭：“沒錯沒錯，真是巧克力，胡爺你快聞聞看，就是從這洞裏散發出來的。”

樂丹看着大金牙說道：“這不是巧克力。”

老胡聽大金牙也如此說，覺得古怪，便走近兩步，在洞口前用鼻子一聞，一股濃烈的牛奶混合著可可的香甜之氣，直衝腦門。聞了這股奇妙的味道，身上的傷口似乎也不怎麼疼了，精神倍增，渾身上下筋骨欲酥，四肢百骸都覺得舒服，禁不住讚歎道：“他奶奶的，真他娘的好聞，這味道……簡直就像……就像他娘的天使之吻。”

樂丹看着老胡和大金牙說道：“這是玉的味道。”

“玉？”老胡好奇的說道：“什麼玉還能有巧克力的味道？”

胖子再也按捺不住，舉着蠟燭走進了這個黑漆漆的山洞，這洞極是狹窄，高僅兩米，寬有三四米，洞穴裏面的岩石奇形怪狀，都似老樹盤根一般，捲曲凹凸。胖子像條肥大的獵狗一樣，在前頭邊走邊用鼻子猛嗅，尋找那股奇妙芳香的源頭，忽然用手一指洞中的一塊岩石說道：“就是從這傳出來的。”說完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恨不得撲上去咬幾口。

老胡把蠟燭放在岩石的邊上，和大金牙胖子一起觀看，這塊大石如同一段樹榦，外表棕黃，像是裹了層皮漿，有幾塊露出來的部分都呈現半透明狀，石上佈滿了碎裂的繽紛花紋，凝膩通透，被燭光一照，石中的紋理似是在隱隱流轉，濃郁的芳香就是從這塊石頭上發出來的。

胖子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把手指放在自己鼻邊一嗅說道：“老胡、老樂、老金，用手指一碰，連手指都變巧克力了，這東西能吃嗎？”

老胡沒見過這種奇妙的石頭，搖頭不解說道：“我當年在昆崙山挖了好幾年坑，各種古怪的岩石沒少見過，我看這像是塊樹榦的化石，應該不能吃。”

這時候大金牙忽然激動地說道：“樂爺說的對，這他娘的還真是玉，咱們這回可真發了啊，這不是那聞香玉嗎？”

胖子沒聽過這詞，問大金牙道：“什麼？那不是唱劉大哥講話理太偏的嗎？”

大金牙對胖子說道：“胖爺，您說的那是唱豫劇的常香玉，我說這塊石頭，是聞香玉，又叫金香玉，這可是個寶貝啊。”

老胡問大金牙說道：“金香玉，我聽人說過有眼不識金香玉，千金難求金香玉，原來是這種石頭嗎？我以前還道是一位很漂亮的千金小姐。不過話說回來了，這石頭的香味之獨特，絕不輸給任何一位大姑娘。”

不知是這聞香玉奇妙氣味的作用，還是見錢眼開，原本萎靡不振的大金牙，這時候變得精神煥發，激動的說道：“這東西是皇家秘寶，也曾有倒斗的在古墓里倒出來過。最早見於秦漢之時，古時候民間並不多見，所以很少有人識得。此物妙用無窮，越是乾燥的環境，它的香氣越濃郁，曾有詩讚之：世間未聞花解語，如今卻見玉生香；天宮造物難思議，妙到無窮孰審詳。我以前也收過一塊，就是別人從斗里倒出來的，不過小得可憐，跟這塊沒得比……”

胖子聽說這是個寶貝，忙問大金牙說道：“老金這麼大一塊，能值多少錢？”

大金牙說道：“聞香玉的原石越大越值錢，這外皮也是極珍貴的一種藥材，我估摸着，這麼大一塊，而且看這質地，絕對算得是上品了，最起碼也能換輛進口小汽車吧。”

這時代的進口小汽車一輛也要幾十萬呢，不便宜，在這萬元戶都能被報道的時代，幾十萬足矣買下很多東西了。

胖子對大金牙說道：“金爺，此處離那擺方青銅鼎的神廟很近，這塊聞香玉莫不是件明器？”

大金牙想了想說道：“不像，我看這就是塊天然的原石，如果不是外皮剝落了一小部分，咱們也根本聞不到。你看這窄洞中也絲毫沒有人工開鑿的痕迹，而且這地上其餘的石頭，盤盤坨坨，像是樹根一樣，我覺得這些都是天然形成的化石。”

老胡說道：“看來這是無主之物，既然如此，咱們就把它抬回去。沒想到有意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陰啊。運氣不好碰上座空墓，半件明器都沒倒出來，不過幸好祖師爺開眼，終不叫咱們白忙一場，這回受了許多驚嚇，也不算吃虧了。”

胖子一直就在等我這句話，彎下腰想把這塊聞香玉抱起來，大金牙急忙攔住，對胖子說道：“別這麼抱，得找點東西給它包起來，咱們要是有棉布就好了。”

還只剩下幾支蠟燭，又都餓着肚子，不能多作停留，否則還想在附近找找，有沒有其他的原石，或者別的什麼化石。

胖子連忙脫下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的包了起來。將就着把聞香玉包住，由胖子抱了，從這條狹窄的山洞中退了出來。

回到外邊的大洞之時，只見那供奉人面青銅鼎的神廟已經徹底燒毀，廢墟的焦炭中，還閃動着一些零星的暗火。

黑暗中再也看不清四周，老胡對樂丹說道：“剛才始終沒有別的黑腄蚃再出來，卻不能就此斷定它們都死絕了，也許它們的同類只是被大火嚇跑了，現在火勢一滅，很可能還會出來，咱們再不可多做耽擱，儘快找路離開。”

樂丹看着老胡說道：“再來也不怕。”

胖子說道：“只可惜了那口大鼎，青銅的應該燒不壞，咱們回去吃飽喝足，帶上傢伙再來把它搬回去。倒了這麼多回斗，一件明器也帶不回去，這面子上不好看。”

大金牙對胖子說道：“胖爺，那東西我看您還是死了心吧，咱搬回去，也賣不出去呀，這種東西是國寶，不是凡人賣得起的，只有國家才能收藏。乾脆還讓它繼續在原地擺着吧，咱們得了這麼大一塊聞香玉，已經是筆橫財了，還是別再多生事端為好。”

老胡和胖子都知道大金牙是一介奸商，不過他是古玩行里的老油條，什麼古董明器能買賣，大金牙心裏有本細賬，鼎器這種掉腦袋的玩意兒，錢再多也是塊燙手的山芋，有命取財，無福消受，賺的錢再多，到頭來那也是一單賠掉老本兒的生意，絕對不划算，所以胖子縱然心不甘，情不願，卻也只好就此作罷。

憑藉著剛才的記憶，沿着山洞的石壁，摸索着來到下一個洞口，老胡從紙燈中取出小半截蠟燭，對準洞口試探氣流。

這小半截蠟燭剛舉在洞口，蠟燭的火苗便立刻向與山洞相反的方向斜斜地歪了下去。

老胡把蠟燭裝回紙燈中照亮，用手探了探洞口說道：“雖然感覺不到太明顯的氣流，但是蠟燭火苗的傾斜證明這個洞口不是死路，即使不與外邊相連，後邊也是處極大的空間，說不定是那些黑腄蚃外出獵食的通道，只要空氣流動，就有機會鑽出這些山洞。”

胖子說道：“反正也不知道哪條路出去，就選這一條唄。”

老胡點了點頭，於是舉着紙燈在前邊引路，胖子和大金牙兩人抬着聞香玉，從這個山洞鑽了進去，可能那聞香玉的香味對人的精神確有奇效，雖然老胡三人仍是十分飢餓，但是卻覺得精力充沛，頭腦清醒。得了寶貝，都是不勝喜悅，只等從山洞中鑽出去，便要大肆慶祝一番。

這條山洞極盡曲折，高高低低，起伏不平，狹窄處僅容一人通行，走到後來，山洞更是蜿蜒陡峭，全是四五十度角的斜坡。

在山洞中走着走着，忽然感覺一股涼颼颼的寒風迎面吹來，走在前面的老胡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連忙招呼胖子大金牙二人加快腳步，好像快到出口了，又向前行不多遠，果然眼前一亮，赫然便是個連接外邊的土洞，老胡先把頭伸出去，看看左右無人，探出身體爬了出去。wn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