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回航
()將銀兩和貨物裝船后，林風又讓胡大山留在廣州，並留下兩名能幹的海盜小頭目協助，務必將自己在廣州城內的據點真正建立起來。隨着以後船隊的壯大發展，無論是銷贓還是購買船隊所需的各種物資，相信都會更加依賴這裏的渠道。胡大山雖然是個破產商人，畢竟還讀過幾年書，算算賬還沒問題，也見過些世面，這些事情應該還能應付的過來。
所有事情處理完畢，林風和海盜們便押着這次的貨物和兩名俘虜，分乘四艘大海船和六艘小海船，從海鹽村順海南下，繞過濠鏡澳、香港往東航行，前往林風的老巢，廣東和福建交界之處的南澳島。
經過香港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林風前世並沒有到過香港，很想看看以後的東方明珠到底是什麼模樣，便爬上“黑鯊”號那高高的露台，在清涼拂面的海風中，用千里鏡向香港的方向望去。
可惜這時的香港遠遠不到後世的繁榮程度，經過大魚山（今大嶼山）、博寮洲（今南丫島）時，並沒有看到數百年後那種船如蟻群的場面，但林風卻知道，就在這片海域，有着整個亞洲最好的深水良港，地理位置極為重要，數百年後卻被英國人佔去，被稱之為維多利亞港。
“若是能把這裏和澳門都給控制住，廣東的對外貿易至少就能掌握一半了？”林風心裏暗暗想到。
“大哥，這裏是東莞新安的地面，最近當地人都把這裏叫着香港，不過並沒有多少人住在這裏。”
站在旁邊的林雷見林風拿着千里鏡看個不停，便猜測船主可能是看上這塊地盤了，畢竟對海盜來說，海上生涯雖然能躲避官軍的追擊，可要是沒有在陸上的落腳點，那就等着困死餓死。
“原來現在就已經叫香港了啊。。。”林風有些驚奇，便問道：“為什麼叫香港？”
林雷向來細心，對廣東福建沿海的地理特產無不熟悉，當即回答道：“這裏產香木啊，莞香就是這裏出產的，所以大家就把這裏叫香港了。”
“嗯，原來如此。”林風點頭道：“小雷，你覺得這裏怎麼樣？”
林雷早就心裏有數，要說這香港用來當路上基地是不錯，可距離廣州實在是太近，廣州是市舶司提舉所在地，朝廷向來非常重視，能讓海盜們就在眼皮子底下蹦?？
聽到林雷的分析，林風卻笑了笑道：“那澳門不也有紅毛鬼在那裏嗎？朝廷怎麼又答應了？”
林雷嘆氣道：“大哥，你是說濠鏡澳？那不一樣啊，紅毛鬼雖然和咱們過不去，可卻從來不和朝廷過不去，只是佔着做生意，而且他們每年都繳納不少銀子給朝廷，那些狗官們更是被喂的飽飽的，咱們怎麼能比？”
“那咱們要是也只是佔着這地方做生意呢？”林風悠然地說道，他把外衣解開，讓清晨溫柔的海風吹過自己的胸膛，感受着海的味道，忽然覺得當個海盜，如果不用擔心被官府抓去砍頭，似乎也沒什麼不好的。
林雷吃了一驚，低聲道：“大哥，你是說咱們以後做生意了？”
林風眺望着海天交接處那輪正在升起的紅日，海面上金光燦爛，似乎全世界的黃金都在此處彙集，忽然展顏一笑道：“小雷，其實來廣州前我就已經想清楚了，咱們在這樣胡混下去，是不行的，大明朝二百年來，出了多少海盜？又有幾個能善終的？咱們如果勢力小了，就會被同夥給滅了，如果勢力大了，朝廷也就容不下咱們。”
說到這裏，林風笑容中似乎有些苦澀，望着船首飄揚着的黑鯊旗，說道：“就算是五峰旗主，還不是倒在朝廷手上？更何況咱們這小小的黑鯊旗！”
林雷默然不語，林風說的都是實話，朝廷或許會容忍小規模的打家劫舍，但絕不會容許勢力大到王五峰那樣的船隊存在，可小團伙的海賊，遲早有一天會被別人吞併，海盜們的根畢竟還在陸上，只憑自己的力量，是無法和大明朝廷對抗的。
只聽林風又說道：“所以我們不能等着完蛋的那一天，只能自己求變。。。”
林雷輕聲道：“怎麼變？”
“首先，我們不能繼續騷擾陸上了，海上的勢力再大，朝廷也不會太在意的，畢竟海上不是朝廷的地盤。。。”其實林風心裏想的是――要是能把基地搬到日本或者琉球國去更好，這樣自己鬧騰的再厲害，朝廷也懶得管，可距離大明太遠的話，又無法得到充足的人力和物資補充，至少無法緊密控制大明的對外貿易。。。
“還有就是，咱們以後最好是少做些劫掠和綁架之類的事情，你知道為什麼王五峰的勢力比徐海大得多，可朝廷卻更把徐和尚當成眼中釘肉中刺？”
林雷想了半晌，緩緩道：“徐和尚只會搶劫，而王直卻更多的是做生意？”
“不錯，只是做生意的話，對朝廷並沒有什麼壞處，甚至還能帶來不少收入，並不會引起朝廷太大的敵意，所以我們現在也是這樣，就算要搶的話，也應該多向海船下手，當然大明以外的海船更好。”林風知道眼前以自己船隊的規模，要想徹底轉型成海商和海上鏢局還不行，但至少可以不像陸地上下手，將破壞減少到最小，盡量避免引起朝廷的敵視。
“當然，最好我們還能多結識一些朝廷官員，首先就是東南地方官員，有他們的照應，我們做起事來，應該會方便得多。”
林風的這番話正確與否暫時不說，但對林雷內心的衝擊卻是巨大的――他們兩兄弟從小就一起長大，自己的哥哥是什麼德行林雷自然清楚，向來只知道打打殺殺的海盜頭子，居然能講出這麼多道理來？難道真的是天妃娘娘保佑我們船隊？
林雷習慣處理細節小事，這種大事向來以林風馬首是瞻，當即點頭道：“大哥，我都聽你的，你說怎麼做就怎麼做。。。可是，你和二當家和三當家說過沒有？”
提到這個，林風也有些無奈，苦笑道：“二當家倒是那裏沒說什麼，可馬定邦那個白痴，我說了半天，他都聽不懂什麼意思，最後居然睡著了！”
林雷不由得啞然失笑，如果說林風以前只知道劫掠的話，那馬三就是知道聽林風的命令去劫掠，你能指望他有什麼高見？
這時露台梯上爬上來個十七八歲的眉清目秀的小海盜，走到林風面前躬身行禮，用生硬的漢語說道：“船主，那大官的兒子還在鬧個不停，說想要見你。”
那位總督公子自從被綁上海船，知道自己要被押到海盜們的老巢，就沒半刻消停過，不停地大哭大鬧，連看守他的兩個海盜都忍受不住，只能再來兩個分班輪流看着。
“把他帶過來。”林風淡淡地吩咐道。
望着這小海盜的背影，林風問道：“這是我們大明人嗎？”
這小海盜雖然看上去頗為英俊，但皮膚極白，鼻子高挺，眼窩深陷，眼睛卻是海水般的深藍色，顯然不是大明人，倒有點像是大食波斯那邊來的胡商。
果然林雷搖頭道：“不是，上次我們劫了兩艘波斯人的商船，其中有艘上面關着十幾名賣到大明來的奴隸，這小傢伙便在裏面，我看他挺機靈的，便讓他在船上跟着。”
此時的奴隸貿易頗為盛行，比起中國女子來，所謂的胡姬別有一番風情，向來為大明的達官貴人們所喜，同時在人口貿易上佔據重要地位還有崑崙奴（黑人）和新羅婢（朝鮮婢女），可卻從來沒有聽說過有把波斯小男孩賣來當奴隸的，難道說是當孌童的？
但大明雖然男風盛行，卻很少有聽說喜歡波斯小男孩的，林風心裏有些疑惑，難道這小海盜還有什麼背景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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