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戚繼光
()見林風等人意興蕭索，那船夫陪着笑道：“官人，這條河上陪酒陪歇的姐兒極多，有的是好姑娘，小人給官人另外叫兩位來？”
林風無所謂地點點頭，那船夫又喊了兩聲，不遠處的碼頭緩緩駛過來艘雕欄畫棟、絲幛綺窗的花船，那船夫對迎出來的鴇兒道：“這是來廣州做買賣的大官人，極是有錢，今晚來做個風月班頭，媽媽可要好生看待。”
那鴇兒甚是美艷風騷，笑容滿面地對林風福了福道：“大官人，快請進閣子聽個曲兒，我們這裏的姑娘，在這珠江河上，可是有名的。。。”
說著，還偷偷捏了捏林風的手臂，馬三看的心頭大樂，心想這才是出來嫖姐兒嘛，剛才那簡直是在受罪，回到他熟悉的調調，頓時如魚得水，上前低笑道：“媽媽，給我找幾個活兒好點的姐兒。。。”
“那當然了，怎麼也不會慢待官人你啊！”那媽媽見林風等人身上衣袍華麗，心中大喜，殷勤無比地將林風等人迎入畫舫閣子中。
七嘴八舌地寒暄敘禮后，這鴇兒便將自己河裏最頂尖的姑娘喚了出來，一時間鶯歌燕舞，北地胭脂，南方佳人，齊聚在此，一個個風情萬種，媚眼如波，看的馬三幾乎口水都流了下來，連連道：“好，好，這些老爺都喜歡，都留下都留下！”
見馬三竟然一口氣點了四個姐兒陪他喝酒，那鴇兒心中樂開了花，知道遇到了豪客，便請林風也點姑娘把盞。
林風笑了笑，他前世就不好此道，倒不是說他偽君子假道學什麼的，而是實在是對纏頭買笑之舉沒什麼興趣，今天來花船也只是好奇而已，想看看明朝的名妓們到底是什麼樣子的，眼前這些女子雖然也很漂亮，可明顯和剛才那顧媚兒不是一個檔次的，和後世賣肉的小姐們也沒什麼區別。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犯賤？”林風暗暗搖頭，心想看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啊。。。見那鴇兒殷勤相勸，便隨便點了一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然後胡大山也點了一個，至於伊東景上等倭國武士，恪守着武士道中上下尊卑的規矩，是不能和主人同席而坐的，林風也不願意看到日本人抱着大明的女人，直接打發他們在外面站崗。
見眾人都有了自己的姑娘，老鴇便帶着其餘的姑娘退下，不一會兒，酒席便流水價般地端了上來，珍饈百味，盡在一席，幾個姑娘們也紛紛唱曲彈琴，舉杯勸飲，一時間，畫舫中鶯聲燕語，滿是紅粉。海賊們平常睡的是潮濕陰冷的船艙，看的是兵戈炮火的廝殺，卻哪裏見過這等溫柔鄉的精緻？
目眩神迷之下，馬三和胡大山一邊和姑娘們調笑，一邊舉杯痛飲起來，林風酒量不大，稍微喝了幾杯，便覺得有些頭暈，推開倚在自己身旁的女子，說道：“我出去透透風，你們在這接着喝。”
林風沿着左側的梯，走上畫舫頂部的台，只覺得涼風習習，渾身舒爽，張開雙臂扶着欄杆，輕輕地哼着前世的歌曲。
直到現在，他終於能終於放鬆下來，自從穿越到這個時代，林風就在為自己的出路而苦惱――他不想當一輩子的海賊，更不想被人罵成是倭寇，可卻始終沒有什麼好辦法，今天在興盛商行，看到大明對外貿易的繁盛，他才真正確定了今後要走的路。
“定叫海神的三叉戟，握在華夏的手中！”
林風腦海里忽然閃過德國皇帝當年說過的話，不由得啞然失笑，現在要說這個還早呢，自己未免有些異想天開了。
這時只見一艘畫舫在台旁插身而過，正是剛才那顧媚兒的花船，船中隱約還傳來幾聲清越的笛聲，林風忽然心中一跳，剛才一閃之間，他竟然看見在那艘畫舫的花廳里，有個似曾相識的身影！
“戚繼光將軍？他怎麼會在這裏？”
基於對民族英雄的景仰，林風總是習慣性地把戚繼光想像成完人形象，比如和士兵同甘苦、廉潔自律、正氣凜然什麼的，可想不到的是，居然在這珠江河的花船上，遇到了這位崇敬已久的戚將軍。
“我不是喝醉酒看花了眼了？”林風搖了搖腦袋，可不遠處畫舫上那身影分明就是戚繼光，雖然只是在戚家軍入城的時候見過一面，可林風卻絕對不會看錯，可戚繼光來這裏幹什麼呢？難道說和自己一樣來喝酒取樂？想到這裏，林風不由得暗暗好笑，他曾在一本書上看到過，據說戚繼光特別怕老婆，想不到居然也敢來偷吃，看來只要是男人，就有這方面的愛好啊。。。
這時馬三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打着酒嗝道：“風哥，你一個人站在這裏幹什麼？下面的姑娘們都在等你呢。。。”
“咦，這不是那小婊子的花船嗎？”馬三還不算太醉，立刻就認出不遠處那艘畫舫，酒意衝動下，舉臂就把手中的杯子拋了過去，“撲通”一聲落在水裏，濺起一陣水花，罵道：“小婊子，還真把自己當千金小姐了？老子還懶得找你！”
林風忽然心中一動，低聲道：“我過那邊船上去看看，你們一會兒自己回客棧，不用等我。”
馬三愣了愣，立刻明白過來，低笑道：“風哥，你去鑿那小婊子的船？”心想風哥果然還是厲害啊，老子怎麼就沒想到這個呢？把那小婊子的船給放翻了，看**的還能擺什麼架子？
林風又好氣又好笑，心想我至於這樣嗎？低喝道：“閉嘴，不許說出去！”
馬三嘿嘿地笑道：“風哥，放心，我陪你一起去，保管幹的幹勁利落，咱們以前不都這樣幹麼。。。”
林風懶得解釋，隨他願意跟着就跟着好了，反正自己也就是去看看，便下了台，走到船舷邊上，脫去外面的長衣，手扶着船舷，輕輕滑入水中，竟然沒有發出半點響動，林風繼承的這具軀體雖然看上去清秀斯文，身手卻極為敏捷，水性更是精熟無比――不然的話，也不能二十歲剛過，就成為千餘海賊的頭領。
馬三嘴裏咬着柄海賊特製的匕首，如游魚般地跟在林風後面，兩人都是水上長大的，黑夜潛泳毫無難度，片刻后，就無聲無息地潛到顧媚兒那艘畫舫下面。
輕輕將匕首釘在滑不溜手的船舷上，馬三低聲笑了笑，問道：“風哥，動手嗎？”這種專給水鬼使用的匕首，彷彿鑿子一般，配合獨特的鐵鎚，就連大海船都能鑿沉，對付這種內陸河上行駛的花船，簡直是輕而易舉。
林風搖了搖頭道：“把這玩意收起來，不許動這艘船！”
馬三頗為失望，心想不鑿船來幹什麼？喝酒喝得好好的，卻爬到河裏來洗澡？
只見林風在水中兩個靈巧的轉折，便滑到畫舫花廳的窗口下面，右手扶住船舷，從腰中摸出個細小的黃銅管子，前端尖銳，末端如喇叭似的，這玩意叫“盜風”，是水鬼偷聽船上人說話的工具，說也奇怪，林風穿越之後，遇到駕船游泳這種水上之事，自然而然的就會，就連這種水鬼的勾當，也是輕而易舉地就會了。
林風將“盜風”的前端輕輕插進艙板的空隙里，對馬三搖了搖手，示意他不許輕舉妄動，然後將耳朵貼了上去。
只聽見畫舫內有個懶洋洋的聲音道：“戚將軍，我都說過了，我爹那邊，真的是沒有銀子發下來，府庫都是空的，去哪裏弄銀子來給你。。。”
忽然“砰”的一聲，那聲音惱怒地道：“小婊子，躲躲閃閃的幹什麼？！讓老子摸下都不可以？”
緊接着又是絲帛碎裂聲，一個憤怒的女子聲音道：“胡公子，請自重！”
那胡公子哈哈一笑，笑聲中滿是輕佻傲慢之意，說道：“自重？在這地方自重？你以為你是誰？還真把自己當成九天謫仙女了？”
那女子似乎氣的連聲音都顫抖起來，卻依舊說不出的好聽，只聽她說道：“胡公子，顧媚兒雖然卑賤，卻也有自己的規矩，今日要不是平倭大勝而回的戚將軍相邀，你又怎麼能坐在這裏？！”
那胡公子大怒，喝道：“你是說我不配來你這花船上吃酒？小婊子，架子不小啊！來人，把這賤人給我架回總督府上去，讓老子好好調教一番！”
這時只聽一個沉穩的聲音道：“胡公子，纏頭買笑，雖然四海不禁，卻在兩廂情願，你這般搶擄人口，似乎不妥？”
“戚繼光！你不過是個小小參將，居然敢頂撞於我！你那些軍餉不想要了嗎？！這個官也不想當了嗎？”那胡公子大吼道，緊接着畫舫中便傳來“劈里啪啦”的響動，似乎有人在爭執鬥毆，最後只聽那胡公子惡狠狠地道：“好！戚元敬，今天的事情，你記住了！”
片刻后，五六個人就從畫舫中沖了出來，為首那人面貌頗為英俊，只是眉宇間極是傲慢，神情也有些浮滑，想來應該就是那胡公子了，幾個隨從卻都是鼻青臉腫，顯然是剛才被戚繼光揍成了豬頭，那胡公子怒氣沖沖跳上系在旁邊的小船，匆匆離去。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