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恩斷義絕
百鍊刀,刃長四尺,刀身修長,據傳說乃是由古時百把名刀所淬鍊鑄就而成。
百鍊刀的刀身烏黑,並不像一把經過精心鑄造而成的報道,反而其刀身上有着十分粗糙的凹凸痕迹,但卻沒有任何人會懷疑這把刀的鋒利。
眼見着子截感嘆長刀,一旁的徐剛臉上帶着冷笑對着子截道:“好刀么?殺你正合適!”
說完,徐剛的手臂一揮,着鎧的甲士便沖向子截。
“是我連累了公子……”孫暮蟬可是雙眼含淚的輕聲道,而眼見着孫暮蟬梨花帶雨的樣子,子截卻有些開始感嘆。
子截並不相信孫暮蟬真的會沒有任何準備,一個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女人不會在無把握之下就將自己的身家性命交付給一個陌生人,即使她所答應的代價足夠誘人,但那卻不是完全的。
而如果說孫暮蟬在賭,賭子截這樣一個陌生人可以力挽狂瀾,那孫暮蟬就絕對可以稱之為是個徒有其名的傻子,但此時卻不是想那麼多的時候,用空閑的手一把將她攔在身後道:
“放心,答應你的事我會做到,可你答應我的同樣不能食言!現在躲在我身後……”
重傷下的子截說話依舊很自信,但這卻並非是將死之前的大義凜然,而是他卻是有所依仗。
說著,子截將空閑的手伸向後腰處。
遊歷幾年,子截做了之前《俠天下》中的很多人物,得到了很多的傳承,而如今看似強弩之末的他卻依舊有一樣從來沒有施展過,“千手幽魂”林冰岳所傳授的暗器。
在子截看來,他學得暗器功夫如果施展出來,絕對可以算得上重火力。
可雙眼已經鎖定了在場敵對的所有目標,手也已經觸摸到了那些鋒利的尖銳,就在他蓄勢待發之時,一聲爆喝傳來:
“住手!都給本侯住手!”聲音傳來,一個身着華服身形極度魁梧的男子走入了孫家的祠堂之內,他身旁還跟着一個與之相比十分瘦弱的身影,而恍惚之間子截看着那個身影還有些眼熟。
那身影雖然一襲男裝,但眉清目秀的樣子在常人眼中到活脫脫像個女子,且子截也能從氣息上分辨出,這就是一個女扮男裝的姑娘。
在魁梧男子的呵斥下,眾甲士紛紛停手,而當他走入祠堂內的時候,甲士們則紛紛單膝跪倒。
顯然,能有如此氣勢之人,身份也註定不凡非凡,而他正是在西州內手握重兵的寧遠侯徐明。
掃視了一圈祠堂內的場面,徐明轉過身對着徐剛冷聲道:“還不跪下。”
“父親……”跪下的徐剛低聲問候,但徐明顯然不買賬,上前掄圓了手臂就是一巴掌,直接打了徐剛一個跟頭,而後呵斥道:
“你這逆子,忘了我說過的話么!”
徐剛不語,但卻突然有一個十分輕柔的聲音說道:“侯爺您手握重兵,如今更是意圖摻和到這西州孫家之中去,難道是向勾搭孫家,接其手中的家財來招兵買馬么?”
聲音雖然輕柔,但落入徐明耳中卻是寒冷無比,他急忙回頭對着那個瘦弱的身影道:
“絕無此事!這孫家的事是其家事,我徐明如何能參與進去……”
“可確實是參與了!”說這話,瘦弱的身影緩步向前,竟然來到了孫暮蟬的身前,而孫暮蟬見到這個瘦弱身影則是點頭道:
“清露姑娘!”
而聽聞這女子的名字,子截也就知道了這女子的身份,更知道了這孫暮蟬背後的依仗,那確實是一個能拯救孫暮蟬於水火之人,而看來孫暮蟬也並沒有將寶全都壓在自己這個陌生人的身上,但意識到女子身份之後,子截卻急忙的地下了頭。
不過,那個被稱為清露的女子,也並沒有注意到子截,只是對孫暮蟬施了一禮后說道:
“路上有些耽擱,真是抱歉!但好在暮蟬姐姐無礙,不然清露也註定無法回去交代。”
“無妨。”孫暮蟬回道。
眼見着情形忽然的急轉而變,站在遠處的孫尚祿急忙跑到寧遠侯徐明身前道:
“侯爺,此乃我孫家的家事,是不是應該留給我孫家自行解決。”
但孫暮蟬卻在遠處悠悠道:“家事?家事還要牽扯到侯爺家的二公子?家事還要用二公子的手下充當匪盜劫鏢,家事就能給族長下蠱?祿爺爺,您的這些話恐怕是難以令人相信,而我相信侯爺也會給暮蟬一個交代。”
孫暮蟬的話很巧妙,如今能決定她命運的人已到,而孫家身在西州,她也顯然也不想得罪身為寧遠侯的徐明,所以她說道讓徐明做主,顯然是在給他一個台階下,也顯然是讓徐明能摘乾淨自己兒子參與其中的事。
徐明很是樂意,急忙道:“那是自然,暮蟬姑娘儘管放心,此事我自然會給你個滿意的結果。”
說完,徐明轉眼看向了自己兒子徐剛那個身着明光鎧甲的隨從,一擺手之後,就有人上前將其拿下。
而後,徐明一拱手道:“此時涉及甚廣,我會聯合寧安府府牧趙略與西州的州牧大人將此事徹查清楚,給孫家一個交代,也更給朝廷一個交代。”
說到朝廷的時候,徐明還朝着清露看了看,就好像清露代表的是朝廷一般。
幾句話就將這件事告一段落,孫家的孫尚祿和其中的幾個長輩已是鎚頭喪氣,他們自然明白所圖謀的一切自然一場空落,甚至之後如何還要聽人拿捏,可如今他們也無法在做什麼,畢竟無論是寧遠侯徐明還是來的那個女子清露,都能決定孫家的命運。
當然還有那個徐明的兒子徐剛,被老爹一嘴巴打的鼻口竄血之後依舊跪倒再地,此時一臉的死灰。
可就當所有人都皆大歡喜,以為事情告一段落的時候,子截卻突然低着頭出聲道:
“這事,恐怕還沒完吧。”
眼見子截說話,跪在地上的徐剛惡狠狠的看了子截一眼,他與其他人一樣並沒有把子截當做一回事,反倒是一旁的方西平這個老油條急忙上前對子截說道:
“小兄弟,你為人俠義,今日暮蟬小姐能夠無恙還都是全憑了你的肝膽相照,侯爺和孫家自然也不會虧待與你,可如今你受的傷不輕,還是養傷的好。”
方西平此時一副和事佬的模樣,折讓子截不禁感嘆這老江湖的油滑和全部要臉的模樣,隨即冷笑道:
“我受了傷,可是你說完就完的?你當我是誰?”
方西平並沒有理解子截話中的含義,緊接着道:“都是江湖中的兒郎,受些傷又有什麼大礙,你為人俠義這我方西平記下了,今日就當給我方西平個面子,或者說給我師傅個面子,暫且將此時掠過如何?”
方西平一直認為子截是江湖人,所以直接提到了任萬里,但這自然不是說真的要子截給自己師傅一個面子,而是方西平在拿自己的師傅恐嚇子截,畢竟任萬里在江湖上的地位可非同一般,可是可子截臉上的笑意卻越發的濃重起來,道:
“你師傅?你師傅不過一介奴才而已,你也敢張開你的狗嘴上我這來討人情!而且你的事還沒完,你以為我會放過你?”
子截話一出口,一旁的男扮女裝的清露不由得多看了子截幾眼,而這時她才發現子截那對奇異的重瞳。
但這時寧遠侯徐明不禁詫異道:“怎麼?難道你還要本侯給你賠不是不成?”
可子截卻回道:“你給我賠不是又如何?難道我受不起么!”
方西平見狀急忙呵斥道:“大膽,你這乃一介賤民,怎敢跟侯爺這般說話。”
緩緩的抬起頭,子截笑道:“看來你們是仗着身份要欺負我這個苦命的孤兒了!”
當子截的頭抬起之後,清露和徐明也都看清楚了子截的面容,尤其是那一雙奇異的眼睛,這種奇異相貌的人並不多。
“我父親去世的早,但我從管家的口中曾聽說過,當年我父親帶兵奔襲千里,從燕國的鐵蹄之下救過一個叫徐明的人,救下他時他還尿了褲子,而後我父親還把從敵將手中繳獲的百鍊刀贈與了徐明,但我父親可能不知道,二十多年之後,徐明的兒子會拿着那把百鍊刀,扎透了他兒子的胸口。”
子截此言一出,全場為之震驚,而看着子截眼睛,已經意識到子截身份的徐明急忙道:
“你是?子家賢侄……”
就在徐明驚訝無比的時候,憤怒的子截已經開始將那柄插在他身上的百鍊刀逐漸拔出。
“徐明,你最好別讓我活着回帝都,如若讓我回了帝都之後,我一定面聖參你一本,參你不忠、不仁、不義。身居要職手握重兵卻勾結財閥,是為不忠。縱容屬下搶劫商戶卻濫殺無辜,是為不仁。教子無方致使逆子刺傷恩人之子,是為不義。你這等不忠、不仁、不義如何能稱為帝國勛貴,如何能手握大權統兵一方!
再有,我仔細的想了想,你兒子給我的這一刀想必很可能就是你背後指使的,只要我死了,鎮守北側邊關的子家軍必定大亂,到時候你在勾結財閥招兵買馬,即可逐鹿中原啊!此乃意欲謀反!寧遠侯,你真是所謀者甚大也!”
百鍊刀被子截拔出,就在子截身旁的孫暮蟬急忙用手去堵住子截的傷口,但卻是怎麼也堵不住傷口向外噴涌的鮮血。
子截並沒有在乎自己的傷口,將長刀扔在地上之後,大聲呵斥道:“寧遠侯徐明,我作為子家的唯一後人,今日與你恩斷義絕。”